《 夺荆钗》作者:坠欢可拾 文案: 十年前,晋王失意,宋绘月父亲代晋王受过,宋家随晋王到潭州小心度日。 十年后,宋绘月年满十六,议下婚事,预备出嫁,以为可以平静过一生。 不料卧龙抬头,贵人按捺不住,涌入潭州,将潭州搅成一滩浑水,将宋绘月的婚事搅黄,将宋家搅的支离破碎。 一无所有的宋绘月,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一战成名。 * 致力夺位的晋王:“这个狠心的坏月亮。” 杀心难改的护院:“愿与大娘子执鞭坠镫。” 不知谁能巧夺荆钗,揽月入怀。
第一章 绘月 元祯二十四年六月初八,潭州。 宋绘月骑一匹青马,做少年打扮,戴着顶凉笠,身穿青纱衫,腰间倒挂个空鱼篓,布鞋两边溅着许多泥点。 她是鹅蛋脸,浓眉杏眼,鼻梁秀挺,双唇噙珠,还未退去稚嫩。 她今年十六,可以许嫁,按理应该是媒人踏破门槛的年纪。 可世事往往不按理。 她父亲宋祺原本是晋王府长史,官从四品,统率府僚,为王奏上事宜。 真真是前途无量。 十年前,皇后薨,张贵妃携其子燕王李裕广异军突起,朝堂忽生巨变,宋祺和晋王“共同赴狱”。 今上念及父子之情,将晋王罚至潭州,王有过,则诘长史,宋祺受今上诘问,在狱中自缢。 年仅六岁的宋绘月,随同十岁的晋王艰难逃到潭州,再让家中老小都迁来此地,一晃就是十年。 无量瞬间成了无亮。 宋母陈氏守着这个小家辛勤度日,不求宋绘月嫁个豪门大户,只想她嫁个好人家,能衣食丰足,圆满度日。 她请了绣娘来教宋绘月女工。 线在绣娘的手里是活的,绣到缎子上栩栩如生,在宋绘月手里也是活的,因为不受她的控制。 偏宋绘月自我感觉还挺良好。 人各有所长,虽然她不通女工,但能识字会算账,还会一点拳脚功夫,算得上内外兼修。 可是旁人不买她这个内外兼修的帐——自古以来没有大家闺秀学拳脚功夫,除非是男方家里想不开,要找个打男人的。 再加上她凶名在外,婚事就高不成低不就地耽搁下了。 宋绘月不着急,宋母却急的嘴上都是泡,看她不顺眼,将她训的臊眉耷眼,只能偷溜出来摸鱼。 倏地一阵大风扫过,山间顿时草木狂摇,道旁一颗参天樟树树冠波涛般涌动,树叶散落如雨,铺了满地。 “又要下雨了?” 山道崎岖泥泞,兼之乌云罩顶,顷刻间又是一场大雨,她急急催马,想快些回潭州府。 正疾行时,前方不远山坡上忽然滚落下许多泥块,放眼一看,山上都是些小树杂草,泥土都被雨水泡的十分松软,根茎都露了出来。 潭州山叠山、水团水,到了汛期,常有塌方。 宋绘月勒住马,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前方一人一马疾驰而来,无视山崖上掉落下来的土块碎石,直奔宋绘月而来。 来人黑色短褐,身材瘦削,生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钩子一般上挑,神光内藏,乃是宋家护院银霄。 他比宋绘月还小两岁,却是长胳膊长腿,神情沉稳,像是错过了孩童时期,匆匆长大了。 宋绘月眯着眼睛看他毫无畏惧地从乱石中穿过,停到自己面前。 银霄勒住马,垂下头:“大娘子,黄文秋跟来了。” 宋绘月颔首,一扬马鞭,往前奔去。 一从沙石从她头顶落下,扬起漫天尘土,青马撒开蹄子,在其中穿过,紧接着,那山中仿佛是有龙翻滚,轰隆作响,草木泥沙悉数倾倒。 银霄紧随其后,策马扬鞭,一座土地庙在他身后完整砸落。 塌下来的泥土淹没了山道,山多出来一个缺口。 而宋绘月和银霄已经转过了一个山弯。 “打听您来了涧山,他去了趟交子铺户,”银霄在风声中追上宋绘月的马,“现在在重华寺避雨。” 他控制着马,既能让自己的声音在风声中钻入宋绘月的耳朵,又不让自己越过宋绘月。 宋绘月回头扫他一眼。 在她的目光落到银霄脸上前,银霄垂下眼帘:“我去把他的腿打断,他就老老实实听话了。” 宋绘月依旧没说话,一直纵马到了重华寺的山门外才停下来,滚鞍下马。 将空鱼篓解下,挂在马上,插了马鞭,她拾阶而上:“去见见他。” 银霄将两匹马栓在一处,跟了上去。 千万条山风自她身上穿过,将她的衣袖高高扬起,仿佛忽生了双翼,要离地而去。 檐前铃铎之声不绝于耳。 重华寺破败,四壁残破不全,燕子屎屙在门前,门上没锁,银霄上前推门,让宋绘月进去。 知客寮里,一个老僧正拿着竹篦扫水,见宋绘月二人前来,连忙放下竹篦,双手合十:“两位施主是来避雨的吗?” 天上已是彤云密布。 宋绘月还了一礼:“正是,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银霄取出一两银子老僧人:“师父,烦请安排茶水。” 老僧人接住,连银子带手都收在袖子里,心道今日这场雨来的正好,收了两份银子,够五个月嚼用了,还能凑个碎赌。 “我这就去煮茶,两位里面请。” “多谢大师,我先去拜见真佛。”宋绘月转身往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晦暗不明,佛祖结跏趺坐,双手蒙尘,双目微阖。 香炉中插着几根熄灭了的短香。 宋绘月掏出火石,打算点亮烛火,烧上一炷香,刚掏出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叫唤。 “表妹。” 宋绘月转过身去,看向来人。 就在此时,一道电光尖锐地划破天际,刺向昏暗的大殿,将宋绘月和佛祖的脸照的雪白,仿佛是四目同开,黝黑的射向来人。 电光一闪而过,雷声“轰隆”而起,站在门槛外的人猛地打了个哆嗦,惊的雨伞都坠地。 豆大的雨打在泥地上,将天地连成一片。 雨点打在身上,黄文秋才回过神来,也不管雨伞,慌忙跨了进来。 他是个斯文俊秀的青年人,面容白皙,头戴高装巾,身穿素色直裰,一举一动都透着儒雅气度。 他这个表哥,和宋绘月是一表千里,若是追根究底,可谓是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只因为黄文秋的母亲姓陈,在麓山寺上香时结识了宋母陈氏,一来二去,攀亲戚,带旧故,成了表哥表妹。 他在比丘像前停住:“表妹,我特意来见你。” 宋绘月负手而立,心平气和的一笑:“表哥如今富贵了,都不见伯母上门做客,听银霄说,他找了你几回,你也避而不见。” 黄文秋心虚,眉心皱起,看了一眼站在暗处的银霄:“我有话想和你说。” 宋绘月点头:“请说。” 黄文秋只能明言:“银霄去门外等着。” 银霄身形不动,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当做没他这个人。
第二章 姻缘一线牵 “外面下雨呢,银霄没有伞,”宋绘月转身去看佛像,“再说你我的事,佛祖听得,银霄也听得。” 黄文秋心想:“佛祖两个石头耳朵,一张石头嘴,听没处听,说没处说,能和银霄一样吗?” 然而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争论,从怀中取出十张交子:“表妹,这是一百两,你收下,是我谢你当年给我茶引的恩情,你从前年幼,说的话也儿戏,结亲的事就当没有说过。” 宋绘月回头看他:“我六岁以后就不说儿戏话了。” 黄文秋承受不住她的逼视,别开头去:“感情之事,怎能儿戏,况且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私下里定下,总归不对。” 宋绘月反问他:“那你和罗慧娘郎情妾意,对还是不对?” “你!”黄文秋一张脸涨的通红,“你休要胡说!我就是不想再跟你胡闹,你别牵扯别人!” 宋绘月笑了笑,看起来是个和和气气的好孩子,说的话却无比尖锐。 “不要吃了几天饱饭,就忘了你穷的时候,你省试迟迟不过,险些书剑飘零,游走四方,请我帮忙弄一张茶引,购销一百斤上等片茶,现在你的金银要用秤来收,就想过河拆桥?” 黄文秋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富贵久了,过去的困顿再被人提起,就好像在大街上衣裳叫人扒光一样难堪。 怒火腾腾而起,从脚底一直冲上脑门,他把手中银票朝宋绘月扔过去。 “放屁!你不过给了我一张茶引,后面的富贵都是我自己经营来的!难道为了这一张茶引,我要卖身给你!就你这古怪性子,谁娶了你都是侮辱门楣!你......”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银霄将他半边脸都扇的红肿起来。 黄文秋捂着脸,咬牙切齿地盯着银霄,意欲还手。 然而刚一扬手,银霄便抓住了他的手腕,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不脱桎梏。 他怒目相向,却见银霄和他所见石像一般,长眉凤眼,全是雕刻而成,就连呼吸也和石像混杂,无情的令人害怕。 黄文秋在一瞬间虚了下去,敢怒不敢言。 这里是荒山破庙,银霄是虎狼之子,若是宋绘月爱而不得,起了杀人的心思,他岂不是要折损在此。 玉石何必与瓦砾相碰。 忍辱负重般卸下火气,他对宋绘月道:“表妹,我不爱你,你嫁给我也是蹉跎一生,我一直不去你家提亲,也不会有人给你主持公道,你为何不拿了银子,和我好聚好散?” “这一生是我自己过,蹉跎不蹉跎,和嫁给谁有什么关系?”宋绘月弯腰扫开蒲团上的银票,跪了下去。 她双手合十,洁净漂亮的面孔在佛像注视下静止了,心神也一同跟着沉静,唯有漆黑的瞳仁在昏暗光线下散发出细微的光。 银霄松开黄文秋的手,一脚踢中他的腿弯,将他踢的往前一扑,也跪了下去。 他想站起来,银霄却一脚踩住了他肩膀。 这一脚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黄文秋的膝盖连一分一毫都无法移动了。 他无法忍受膝盖几乎要粉碎的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松、松开。” 银霄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松动。 “佛祖保佑我一家安乐和美,母亲看到我嫁人,也会身体康健,百病全消。” 拜完佛,她站起来,想了想又在黄文秋面前蹲下。 “今天是初八,十二那天,我见不到你家登门提亲,你就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你为什么非要咬着我不放!” “你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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