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嬷嬷,这几日没人来找我?” 赵荣华觉得有些蹊跷,虽写信回绝了赵荣淑,可依着大姐姐的脾气,势必会让婢女再来纠缠,就算婢女不来,她也会亲自前来再求。 她性子虽软,却也难缠。 故而她做了万全准备,只待大姐姐登门后,与她讲理。 可等了数日,也没见动静。 可真叫人心里不太安定。 我在家时没见过有外人来,再者,真有事寻你,一次见不着,总会再来一次,怎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也没有,就是觉得忐忑,心跳的厉害。”赵荣华不愿多讲,她走到门外,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守卫,也没有来人。 或许大姐姐死了心,对自己彻底没了指望。 也好,总比让大伯以为自己能出去,而宁死不肯交代出二伯,只要他招认,刑部是不会为难他的。 原定在花朝节之后的东宫选妃,提前了几日,选在杨柳依依,艳阳高照的时候。 城中仿佛一夜之间生机盎然,气象万新,树木被吹绿了,道路两旁的海棠密密匝匝笑开了满树的粉白,嫩芽跟着吐了出来,远远望去,心旷神怡。 赵荣华不知容祀是何心思,竟安排自己随侍左右,一同择选。 她很是不自在。 手中的衣裳繁复华美,妆奁里的珠钗新颖金贵,两个宫婢客气的为她卸了头钗,用嵌宝钿的檀木梳子篦发修饰。 姑娘,你的头发真好,浓密乌黑,滑的握不住。” 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婢女低下头,镜中挤入一张脸,羡慕地看着赵荣华雪嫩的肌肤,不由又道,“姑娘是有福气的人,奴婢才入宫两个月,头一遭听说殿下身边有女子。” 另一个只是为她佩戴耳铛,笑着也不言语,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什么好福气,没名没分,还要眼睁睁看着太子选妃,这不是往心口捅刀子吗。 然她也跟着附和道,“姑娘这样的美人,自是有大福气的。” 待穿完衣裳,那小宫婢禁不住看呆了。 镜中的人雾鬓风鬟,簪着满头珠钗,甚是华美,两条青黛微挑,水意灵动的眼眸,幽黑似宝石一般,秀气的鼻梁,樱桃似的蜜甜唇瓣,因她肤白细嫩,露出衣领的那截颈项便格外细腻。 窄袖薄衫,下罩流光溢彩的水波纹裙,随着脚步轻移,似涟漪波动。 美极了。 赵荣华却觉得仿佛回到被李氏钳制的时候,每每华衣美饰,精心装扮后便推她出去奔赴各种宴席,就像傀儡似的,毫无乐趣可言。 此时此刻,容祀正在前厅跟安帝和礼部一同挑选。 大人,我何时才能出宫?” 来的时候,容祀便答应她,只待几个时辰,天黑前一定送她出去。 那一箱匣的珠钗银帛,到底在她心里起了作用。 殿下应该不多时便会回来,你先等等,别急。” 胥临拱手一抱,又退出门外。Wwω.á⑥Kδω.Cóm眼看都晌午了,腹内空的厉害,她摸起食案上的糕点,胡乱塞了几口,那两个宫婢低声窃窃,声音不大不小的落到她耳中。 听闻赵家也来人了,是赵二小姐,我以为她不敢出门了,啧啧…” 这样好的机会,她哪里舍得不来,娘娘请的,她还不得拼了命的往前挤,赵家破败,却没影响她的生活似的,我瞧着方才在一群人里,属她最扎眼,那一身绫罗美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是东宫太子妃了。” 别胡说,她可不是为了选妃来的,好像是娘娘有意把她指给大殿下,做侧妃…” 嘁,怎么可能,戈家能依?各家小姐可饶不了她,侧妃?没准只是个通房罢了。” 两人嘻嘻笑了起来。 等到傍晚,赵荣华坐在太师椅上,枕着胳膊眯了会儿,醒来才迷迷糊糊发现,时辰有些晚了。 原先守在外头的胥临,不知去了何处。 她没再等,自行褪了衣裳,首饰,换做晨时穿来的那套,揉了揉眼睛,便推门往外走。 饶是日间升温,夜里还是有些凉。 她摩挲着手臂,出了月门,忽然被冷不丁的一声叫喊吓到。 怕什么,做了亏心事,觉得愧对我们赵家?” 赵荣锦从阴暗处走出,她今日装扮的尤其隆重,一对缠枝石榴金钗簪在发髻两侧,高盘的发顶嵌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便是连那一对耳铛,也是绯红色的珠子。 更别说一身的越罗蜀锦,简直是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你怎么会在这?” 此处是出宫的甬道,鲜少有人经过。 赵荣锦对宫中道路不熟,若非没有企图,断不会出现的如此巧妙,偏偏遇上自己。 赵荣华警惕的看了眼她身后,果然听到一丝不寻常的响动。 似有人被闷在袋子里,不停地挣扎叫喊,声音闷闷的,又带了些许压抑的痛苦。 只准你来,不准旁人有好日子过?”赵荣锦走上前,乜了眼她身上的穿着,不以为然的嘲道,“还当你多受宠,趾高气扬的来,灰头土脸的走,往后太子殿下有了正妃良媛良娣,各色美人,哪里还会将你放在心里。” 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倒有心情对着旁人指指点点,”赵荣华不屑与她争辩,简言讽道,“听说同你订过婚的定远伯世子,早早跟你解除了婚约,迫不及待跟李家小姐定下亲来。 你不去堵他的路,为自己鸣不平,倒巴巴跑到我跟前,左嘲右讽,好没意思!” 她转头,想往后走。 赵荣锦气急败坏的拽住她胳膊,颐指气使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还未出阁,名节尽失,你以为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前程,呸!” 赵荣华想甩开,奈何赵荣锦用了十足气力,掐的她手臂生疼。 你放开!” 我就不放,我就要看看,等你被最低贱地宫人玩/弄过后,太子殿下还肯不肯碰你!” 赵荣锦疯了似的,用蛮力拽住她往院墙后拉,而当两人走到暗处,赵荣华终于看清了发出声响的东西。 两个身着内侍衣裳的宫人,就像两条大虫一样,在地上拼命扭动身子,嘴里呜呜咽咽含糊不清,场面是令人脸红心跳的迷/乱。
第62章 那两个内侍上了年纪,又因去了势,喉间呼喊更显得嘶哑尖锐。 赵荣锦发狠地一甩手,俯身从腰间掏出一把利刃,退后些,眼睛明亮地望向被堵在墙角的赵荣华,“待天明之后,宫里宫外都就有人知道,你被两个老太监玩过,我看哪个正经人家肯要你!” 她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方才赵荣华提及她的婚事。 她嫁不好,赵荣华别想高枕无忧! 何况,袁氏许了她侧妃之位,她只消握准了袁氏的把柄,不怕她不践行承诺。 赵荣华,我就是要看着你跌进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说罢,她低头猛地划开捆绑内侍手脚的绳子,随即提起裙子麻利地逃窜了。 那内侍抖了几下,在药物的催促中,神志不清地嗅着香气,饥/渴地堵住了赵荣华的退路。 一人弓着身子,仰起头,两只干树皮似的手掌颤颤巍巍摸上赵荣华的脚背,倏地攥紧掌中,他吞咽着口水,浑浊的眸子充斥着欲/望与渴盼,身上的气味一阵一阵的涌了出来,顶的赵荣华喉间发呕。 她怕极了,尤其是这样污脏的两个人,佝偻着身子爬向自己,身后是退无可退的高墙,阴暗昏陈的光影中,风吹的树木嗦嗦作响。 别过来。” 她声音干涩,下意识地去寻香囊,指甲刚够到药粉,一个内侍忽然扒住她的细腿,踉跄着扑了上来。 赵荣华全凭本能,电光火石间,抽出手指朝他抖开粉/末,那内侍的脸通红膨胀,像是被灌满了水银,惑人的气味带着腥臭,让赵荣华给予作呕。 眼看着那张脸逼近了自己,晦暗浑浊的眼珠布满了血丝,狰狞可怖地欺来,赵荣华一咬牙,侧开头用力将其推开,药粉起了作用,那内侍被推倒后,爬了几下,只剩在地上抽搐的气力。 另外那个全然不查,一把钳住了赵荣华的手臂,掌心热的像把火,焚灰一样烫的她惊慌无措。 握着药粉的手被他钳得死死的,虽是内侍,到底力气比她大许多,转眼就逼着她按到墙上,后脊传来凉意,赵荣华小脸煞白,挣扎着反抗。 那内侍满眼只能看见她嫣粉的唇瓣,像是觉不到疼痛,任凭赵荣华又踢又踹,还是嘻嘻笑着俯身下来。 忽然,赵荣华一脚踹向他腿间,内侍痛苦的屈起身子,趁此空隙,赵荣华方要跑,又怕他追来,便又大着胆子,凌空撒了一把粉末下去,这才慌不择路的拢着衣裳往明处跑去。 在漆黑的甬道中,脚步声显得急促而又匆忙,她不管不顾的往前跑,只记着宫门的大体方向,一刻都不敢停留。 仿佛身后跟着的是恶鬼,只要停下,他们便会肆无忌惮的缠卷上来。 直到她没收住脚步,撞到了人,那人顺势抱住她的腰,齐齐倒在地上。 赵荣华惊呼一声,抬起头便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腔,想要爬起来。 程雍猝不及防受了几拳,胸口骨头犹如被敲裂了一般,疼得他痛苦地叫了声,“赵小姐,是我。” 赵荣华的拳头就举在半空,听见声音,她定定的朝他看过去,温润儒雅的面孔,如星辰坠落眼眸,正像自己一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是我,我是程雍。” 赵荣华眼圈一热,眸中便含了泪珠。 程雍陡然怔住。 他身上的人生的极美,眉若翠羽,肌似凝脂,雾气盈盈的一双水眸,绷着可怜与隐忍,看的他心生不定,竟鬼迷心窍的伸了手,在手指碰到她鬓发的前一瞬,赵荣华醒悟过来,连忙从他身上翻下,兀自站了起来。 程大人。” 她声音带着哭腔,能听出强忍的委屈。 程雍匆忙扫了眼她的衣着,虽有些惊骇,却不敢唐突,他解了自己外衣,拢住她的身子。薆荳看書赵荣华没有推开,低着头将扣子一一扣好,复又对其福了福身,道了谢。 要出宫?” 是。” 我送你。” 他声音清润,缓缓道来,并不会让人觉出不适。 有劳程大人。” 自此,两人便双双沉默,直到拐过垂拱门,程雍忽然顿住脚步。 赵荣华不禁抬起头。 程雍握紧袖中的手,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脱口便道,“你可愿嫁我为妻。” 赵荣华怔了下,却未如他所想的那般惊慌,只片刻的犹豫,便柔声回道,“程大人醉酒了。” 程雍合该知道她跟容祀的关系,今日出此一问,无非因着容祀选妃。 程雍是君子,心肠也好,定是不忍看她没名没分,被人视之弃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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