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轻哂:“那你便舍得我?” “若是舍得,我倒也不必纠结,直接替你收拾好包裹,高高兴兴送你离开便是。”瑜珠直接道。 周渡终于笑出了声,将脑袋抵在她的颈窝处:“我想过了,绵绵还小,你也还有自己的天地要闯,京中于你们才是最合适的,你不必为了我做过多纠结,等我几年后回来,我们一家团聚,也是一样。” 他话虽如此,圈紧瑜珠腰身的手臂却并非如此。 瑜珠感受到他越来越用力的手劲,忍不住拍了拍他:“孩子还在呢。” “嗯。”周渡望了眼那边摇篮里安稳睡觉的女儿,咬住她耳垂,“待会儿我们去榻上。” “你这人……” 晚膳还没用,屋里的房门便先关了起来。前来送饭的丫鬟如何不晓得是何情况,听着房内传出的轻微动静,禁不住各个羞红了脸,忙端着菜肴又回去了厨房,知道起码得过半个时辰后才能再过来。 半个时辰后,瑜珠浑身都像是被扔进蒸笼里热过一遍,禁不住热汗直流,抱着周渡的脖颈,像是抓紧命运浮沉的桨木。 “可我想陪着你去。”她贴着周渡的耳朵,无力地喃喃,“绵绵那么小,我不想叫她自小便没有父亲的疼爱,见不到最宠爱她的爹爹。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一家人无论如何,都在一块儿。” 失去过一回骨肉至亲的人,对于亲情的渴望,远比什么都要紧。 周渡抱紧她,与她一样的满头是汗,听到她这话,覆了水雾的混浊目光再次变得幽深。 “瑜珠,再说一遍,你想做什么?” 瑜珠与他互望。 “我想陪你同去。” 狂乱又凶狠的亲吻又再次铺天盖地地袭来,瑜珠仰起脖颈,闭眼承受,本以为适才便已经到头的事情,转眼又回到了起始。她抓紧边上垂下的纱帐,迷迷糊糊地想,这实在不是个告诉他决定的好时机…… 而屋外,好容易挨过了半个时辰,将饭菜都已经热过一遍的丫鬟们,再次端着晚膳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居然仍旧是紧闭的房门。 “回去再等半个时辰看看吧。”一直守在屋外等着送水的丫鬟们无奈又羞耻地告诉她们道。! 93 一家口要出发去西北的事被温氏知道之后,家中一时便又没了安宁。 依照她的意思,最好的法子该是瑜珠陪着周渡去西北,而刚满一岁的绵绵就留在京中,由她亲自照料。 可她不知道,瑜珠之所以愿意跟周渡去西北,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童年,给她一个健全的父爱与母爱。 如若孩子不在,那她在铺子与周渡之间,还真不知道会作何选择。 周渡起初倒未曾看出这一点,在瑜珠坚决要带着孩子一同前去之后,才窥出点苗头。 “如若没有绵绵,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他关上房门,一把将瑜珠拥进怀里,患得患失的情绪一旦翻涌上来,便很难收场。 瑜珠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动,被周渡锢的更紧,圈紧她的双手宛如铜墙铁壁。 “周渡……”她轻唤道。 “如若没有孩子,你是不是依旧会真的不要我?”周渡却执着在这一个问题。 明明只要凡事看的开些,他同瑜珠之间当永远不会有矛盾与分歧,但他拥有瑜珠越久,便越无法叫自己将这些事情真的看开。 因为他从前已经失去过一次,所以当初瑜珠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便已经感恩戴德。可人心总是贪的,两人相处的时日越久,瑜珠的那点心意,他便越想要全部得到。 他见瑜珠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从后往前贴的她再紧一点,用平日里在床笫之间才会说的话,与她亲昵厮磨。 “宝宝。”他喑哑道,“到底是绵绵重要,还是我更重要?” 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瑜珠觉得此刻的周渡已经钻进了牛角尖,本还对他有些愧疚的心思瞬间得到了转移,奋力想要挣开他。 可是周渡不让。 瑜珠终于受不了了地开口:“你问这些究竟要做什么?孩子当初不是我们都翘首以盼的吗?你如今倒跟孩子吃起醋来了?” “我没有在吃绵绵的醋。”周渡嘴硬道,“只是绵绵叫我明白了许多道理。” “什么道理?” 瑜珠回头,与他没什么好脸色地相视。 而果然,周渡开口又是:“如今在你心里,绵绵是第一,铺子是第二,我排第,是不是?” 瑜珠卡了下壳,很想告诉他不是,还有沈夫人,在她心中也是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她不敢保证沈夫人会比周渡重要,但她能保证,沈夫人定比她的铺子要重要。 所以周渡的排序,虽然看似很有道理,但细想一番,又是毫无逻辑。 因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不是这样来比较的,如若周渡此时此刻需要的是她放弃铺子才能活下去,她定会为周渡毫不犹豫地放弃铺子,可他只是需要一个建功立业的前程,她的铺子,于她而言便依旧不可割舍,且意义重大。 当然,这一切在女儿面前,都不值一提。 不论何时何地,女儿都是最重要的。 “那在你心里,难道不也是绵绵最重要?”她不想同他争吵,便选择了最温和的方式,以为周渡会认同自己的话。 可他不。 “我为何如此喜爱绵绵,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周渡满眼失落地松开她,浑身就像突然被人抽走了精力一般,黯然神伤。 瑜珠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难道是想说,在他心目中,她比女儿更重要吗? “不只是绵绵,就算是全天下所有的人加起来,也不会有你重要。”他缓缓道。 “因为绵绵是我们的孩子,是连着我们血脉连着我们骨血的孩子,所以我才对她如斯喜爱。难道换作是任何一个小姑娘,只要是我的骨肉,我都会对她看的这般珍视,这般重要吗?” 你未免也太轻视我的真心了。 瑜珠彻底失了声。 与他对视了好半晌,才磕磕绊绊,故意找着茬想要缓和气氛道:“你胡说什么呢?你除了同我的孩子,还想有同谁的骨肉?若是真有了,我才不会叫绵绵再认你这个爹爹……” “不会有。”周渡闻言,又再次着急地将她抱紧,“我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绵绵是我们的骨肉,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骨肉,我们永远都只有彼此,永远都不会变。” “是啊,永远都只有彼此,永远都不会变,那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呢?”瑜珠靠在他的肩上,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脑勺,五指慢慢地往上爬,熟练地摸到他的发冠,单手拨弄两下,便轻而易举地将它摘了下来。 毕竟这东西,早上也是她替他梳上去的。 她双手都改成揽着周渡的脖子,踮脚少有地主动往他唇边凑了凑,将自己送了上去。 “周渡,不只绵绵,我还想要好多好多孩子,好多好多家人,你给我,好不好?” 周渡抱紧她的双手改成掐紧她的腰身,眼睛红到几欲滴血,明知道她这是在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却还是可耻地给了回应。 对于她的撩拨,他从来没有丝毫的招架还手之力。 屋内翻云覆雨,热气升腾,转眼又是好几个时辰。 这场小争吵就这样慢慢地揭过去,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这回事,周渡依旧表现得是个二十四孝好丈夫,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对绵绵也依旧是个好父亲,宠爱有加,十足疼爱,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瑜珠想,他定也愿意爬上天去给她摘来。 本该是十分和谐又幸福的一家口,瑜珠却觉得,到底还是不对劲。 那日之后,她不知为何,对周渡心生了许多愧疚。 看他对绵绵好时,她愧疚,看他对自己好时,她也愧疚,看他为了一家人去西北之事,拼力与母亲抗衡之时,她同样愧疚。 瑜珠后知后觉,明白这一切应当都源于这些年她与周渡所付出的不对等。 周渡爱她,远比她以为的,远比她待周渡的,都要多得多。 从前一直觉得周家待自己不好,周渡也待自己不好,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觉得是应当的,但这么多年下来,她想,周渡其实早就把该还的都还了。 早在他为了她的事,愿意放弃留在上京的机会时,早在他为了她的事,愿意离开自己祖母的丧席,不顾一切赶来救她时,他就把所有欠她的,都还清了。 后来的这么多年,一直是他在越来越多的付出,每当她指缝间流露出一点对他的回报,对他爱意的施舍的时候,他便会欣喜若狂,抱之以千倍百倍的关心与爱护。 他的爱,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浓烈。 一家人准备好前去西北的最后一夜,瑜珠将绵绵抱去了奶妈房中睡。 周渡有些疑问,之前说好了,出发前一家口再一同在家中睡一觉的。 “我想同你说些事情。”瑜珠看他一眼,牵着他的手往床边走。 周渡正襟危坐,以为是什么很要紧的事,不然她也不会特地将女儿抱走。 可他哪里知道,瑜珠特地叫人把女儿抱走,只是怕他一会儿发起疯来,女儿会被他吵醒,哭闹不休罢了。 “我这几日想了许多,周渡,在你问我之前,我的确想的是,如若没有绵绵,那这趟西北,我估计不会陪你同去。” 她坦诚地看着他,与他道出自己当初真实所想。 “因为铺子是我最后的底气,是我能在京中独当一面,挺直腰杆做人的唯一本领,我不想一辈子靠着你而活,更不想等到时候,你若真的变了心,我自己连个像样的退路都没有。” 周渡薄唇轻启,好似要说什么话,但瑜珠很快用食指堵住他的唇心,叫他保持缄默。 “我知道,也许是我低估了你,但我毕竟是个女人,你得体谅我。”她接着道,“绵绵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孩子,是我的心肝宝贝,在我心里,谁也不能越过她去。” 她说完这话,又悄悄地打量了眼周渡的神情,见他还算正常,便又道:“但周渡,我同你保证,除了绵绵,你在我心中,便是再无人能及的地位,不论是铺子,还是别的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你重要……” 她语毕,又与他坐的贴近了一点,狡黠又轻俏:“而且,你只比绵绵差一点点……” 她拿两指距离比划的手势,当真是只有一点点。 只是看她说了这么多,周渡却一直没什么反应。 瑜珠费解地抵在他胸膛上抬头:“怎么?你如今是已经得到了,便不想要珍惜了吗?” 静坐如松之人的神情总算动了动,垂眸与她对视的瞬间,眼睛便同样染上了不经意的狡黠。 “珍惜。”他将瑜珠抱坐到自己腿上,喉结滚动明显,“我只是在想,你今夜特地将绵绵安排走,是在给我什么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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