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兰摇摇头,她这段时日在此浪费了太多了的精力,现在她要打起精神认真应对罗闽文。 稍有不慎,她这么多年来谋算的一切都可能打水漂,她绝不会容许此等情况发生,她要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之中。 况且她已经打定主意同那人划清界限了,再留在书院更是不该。 绮兰礼貌的摇摇头,“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后若是有缘,我们自会相见。” 赵掌事无限惋惜。 书院里有些学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绮兰要走的消息,纷纷前来看望,出声挽留。 绮兰在试琴大会上夺得第一名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书院,这段时间在书院的人气达到顶峰,几乎大半个书院的人都过来了。 一时间,新学堂的工地上被堵的水泄不通。 “兰姑娘,你别走了,留下来吧。” “兰姑娘你为什么要走啊?” 无数人觉得可惜,奈何绮兰铁了心思。 众人心下沮丧,但此时有眼尖之人看到了人群不远处中路过的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由得眼睛一亮。 不由得高声道,“白先生,你也是来看兰姑娘的吗?兰姑娘一心要走,不若你也劝劝她!” 绮兰也循声望去,那人在人群之中如此的鹤立鸡群,周身飘然独立的气质实在是太过显眼。自那天后二人再也未曾见过面。 绮兰平静的收回目光。 白砚的脚步似乎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又从容前行离开,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众人反应过来,原来白砚并不是来看兰姑娘,只是路过而已。 有心细之人当下觉得哪里不对劲,学堂跟新学堂是完全相反的地方,而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特地到新学堂来,是不可能路过这里的。 但又一转念想,许是散步散到了这里吧。 众人见最后白先生也不曾出声挽留,知道绮兰离开已经是定局。 一行人纷纷作别,绮兰也离开了这个呆了半月的地方。 众人虽然不舍,却也没有别的办法,课还是要上。 白先生的授课虽然算不上晦涩艰难,但是却需要保持极高的注意力才能勉强跟上。 众人听着讲课,一边在一旁注释。 大家走在专心致志,却不知道白砚何时走到了一个学生身边,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拿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朝那名学生看去。 原来是书院里著名的画痴李衡,一笔佳作绝佳,本人有痴迷于学画,经常在课堂上偷偷画画。 书院里的先生们都知道李衡,也知道他爱画,出于惜才的缘故,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往日白砚也不曾管他,今天倒是头一遭。? 李衡涨红了脸,似是也没料到自己在课堂上被公然点名,他握紧了手里的卷轴。 只是白砚却并不是那么的有耐心。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李衡无奈,只得交出。 画卷在白砚的手里展开。 众人好奇那画卷上画的究竟是什么,拼了命的伸直脖子想要看一眼。 却隐隐约约只看到一个女子模样,身材高挑纤细,手中还拿着一只百合枝,像是在起舞。 那画面极美,像是天上的仙女。 众人待要看清那画中女子的脸,画卷却被白砚闭上。 “罚抄写一百遍,明日之前给我。” 这件事情算是落定。 众人心下无比可惜。 下课后,不少人围绕着李衡,开玩笑的打趣道,“你是不是画的女子画像?是哪个女子说来我们听听?” “李衡你不得了啊,你不是发誓此生只画花鸟山水,绝不碰人物图的吗?这次居然画了人像,还是一个女子!” “李衡你绝对是春心萌动,你就说吧,是哪个女子,说来我们瞧瞧去。” 一群人肆无忌惮的打笑着手足无措的李衡。 身后不止何时出现了一道雪白的身影,轻飘飘的落了目光在众人身上,虽不曾说话,但是仍旧威慑力十足,谁也不敢在他面前胡乱肆意打笑。 一群人噤声,自觉的散开回到座位上,不再嬉笑打闹。 白色的身影离开,垂顺的袖袍口微微褶皱,仔细一看,才发现袖袍下握着的,正是那副被收走的画。 夜色如水。 刘氏在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一卷多出来的画,她看出那不是白砚的东西,而且还被不在意的放在废纸篓里,刘氏知道他一向对这些字画看紧,这不像是他的一贯风格。 刘氏便多嘴问了句,“这么好的画轴,你可是放错地方了?要我替你挂起来吗?” 案桌上之人本在专心笔下之事,闻言身形暂顿,似是停顿一瞬,而后摇摇头说道,“不用。” “那又可是要扔掉?”刘氏又问了一句。 白砚沉默半许,既没说扔掉还是不扔,烛火明明灭灭的打在他的侧脸阴影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过了会,他说,“先放那吧。” 刘氏叨叨念,“若是不打算扔,就莫要放在废纸篓里,不然哪天我给你清理走了你都不知道。” 说着刘氏便自行从废纸篓里拿出那幅画,走到书架前,找了个合适的格子,放了进去。 白砚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是看了一眼那幅画被摆放的地方,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刘氏应了一身声,而后退出房间,临走时还叮嘱,“你莫太久,小心眼睛。” 白砚眉眼一柔和,“母亲放心。” 刘氏阖门而去。 没多久,白砚放下了笔,捏了捏眉心,眉间萦绕着一丝难解之色。 四是被学院之事烦忧,又像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过了会, 他走到书架旁,随意却又准确的从中抽出了一幅画。 他缓缓打开,画中之人便映入眼帘。 ..... “你是极为喜欢这幅画吗?我见你看了许久。”刘氏不知何时去而又返回。 白砚收起画,面上带了些冷淡的厌恶,“不喜欢。”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内容粗鄙,毫无立意。” 刘氏听了,心里纳闷,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看那么久。 白砚合起卷轴,准确地扔入废纸篓里,“母亲替我处理掉吧。” 刘氏心中游移不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听见白砚问, “怎么母亲还没睡?” 刘氏想起自己的来意,于是到,“我见你这几日状态似乎不太好,便替你送来了些安神香。” 刘氏手里拿着香,一边说的,一边走向香炉,点起了安神香。刘氏拨弄着香炉里的灰,而后若有若无的问道,“你不同我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可是京城那边的事情让你烦了心?” 白砚注视着刘氏的背影,眸中情绪不定,“白铃兰来过了?” 虽然是问话,但是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刘氏也知道这一切也很难瞒过他,于是道,“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她是不会过来找我们的,殿下,我们能不能....” 话语里眼带祈求之色。 “母亲。”白砚不轻不重的打断她,“不合适的话,便不必再提了。” 语气虽然轻柔,但是依旧是过去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个性,刘氏哑在原地,遂不再多说,合上香炉便自行离去。 等到刘氏离开后,白砚也收好桌面,熄了灯,打开门,窸窸窣窣朝黑夜中去。 秋风瑟瑟的深夜,银月如勾。 连走兽都冷的钻进了树洞,冰凉的乌青溪里,却坐着一个人。 那人盘坐在溪水其中,溪水淹没过他的大半个胸膛,浸湿了他的头发还有衣衫。 冰冰凉的白色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瘦削的身材,那人在水中入定如僧,一动不动。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想来应该是冷极,但是依旧没有从湖底起身的意思。 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说着什么东西。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乐不可及,不以物喜己悲,所以动心忍性,方为君子之道。” “君子当自重,当自醒,当自励。” “吾不欺心,慎独慎微,扪心自省。” 白天的一件件事情从他的脑海中快速掠过,又快速的消失,最终一件件都逐渐汇聚成一幅画面—— 一个身着薄纱的女子,拿着百合枝在月光下起舞,身姿飘逸轻盈,仿佛随时要飞天而去。 她身上的轻纱与批帛满天飞舞,挡住了她的脸,却挡不住那勾勒出来的曼妙身姿,他不受控制的盯着那个身影,最终视线却汇集在一个地方—— 那一双晶莹跳跃的足,在月光下旋转,起舞。 每一步像是踩踏在他的心间,引起一阵阵的心中酸麻,从心头传递至尾椎骨,直至冰冷的大脑,连神魂也忍不住荡漾。 那些口中默念的词也开始慢了下来,像是被麻痹了一样,无法再自省,思考。 身下流淌的溪水仿佛也逐渐变成了轻柔的轻纱,一如那天的披帛,抚摸过他的脸颊,而后是胸膛,再是抚遍全身。 每一处的像是能带来极大的抚慰与愉悦,超过他所有曾经感受过的总和,让他一时间抛下脑中的自持与冷静,暂时沉迷于这水深火热,忽上忽下的折磨与抚慰让他无法放手,心甘情愿的跌落这无尽的深渊。 他苍白的脸上逐渐浮出阵阵红晕,额头也逐渐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嘴唇也紧闭起来。 良久,他蓦然从溪流中起身,看向自己的身下,眼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竟然….. 他竟然!
第28章 得知前些日子派去的人失败了,又让徐治贤逃过一劫,绮兰恨恨的咬了口指甲。 这次行动显然也让徐治贤警惕了起来,不管走哪都带着一群人,天黑之前必回家,让绮兰难以下手。 徐治贤赤脚的不怕穿鞋的,雇了许多人天天在徐府外面散播谣言,说她恶毒寡妇,不仅霸占家产还要心狠手辣杀人。 绮兰烦不胜烦,这些小动作也加速了绮兰要讲他除之而后快的的心思。 但是还没等绮兰准备好下一步的动作,更大的意外来了。 元宝急急忙忙朝她奔来,嘴里风风火火道,“奶奶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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