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呆呆在站在了那里,如何也不愿意离开。 即便知道了她已经舍自己而去。 即便知道了她不会回头。 “……” 仲藻雪站在了他的面前,只与他隔了不过三尺之距的立在他的面前望着他。但抬起了一双眸,久久地注视着他那一双清冷的双目。 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那一双眸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望着他那一双黯无一丝光亮的眸子,看着那一双眸子如何也聚不见一丝的焦点。 仲藻雪眸子越渐的深色。 只抬起了右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无声的停在了他的一双眸子咫尺前,晃了晃手。 ——没有一丝的反应。 无论是那一双眸子的光感还是色彩都对外境已经做不出一丝的反应,甚至于连最基础的感知与反射性的闭眼保护本能都已经彻底的丧失。 “……”仲藻雪站在了他的面前久久地望着他。 就这样望着他许久后,缓缓地放下了手。 “你看不见,为什么不对我说。”仲藻雪道。 平地里骤起的一个声音响起—— 祁青鹤一震。 陡然抬起头本能的想要往那个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是眼前一片的空无,像是迫切的想要证明刚才的那个声音不是自己的幻听,又像是又有害怕只是自己的幻觉。 那一只伸出来的手禁不住发颤,只在半空中摸索着虚描,无比渴求的想要抓住一些东西。 仲藻雪站在了他的面前没有动,就这样看着他面容上浮现着藏不住的震愕,惊诧,意外,满是不敢置信却又惶恐不安。 只在那一只伸出来的指尖之上。 看着他伸手描绘上了自己脸颊,临摹着自己眉目。 看着他颤着唇,像是在拼了命的喊叫着什么,却始终都发不出来一丝的声音。 只有气音在唇齿之间不断流转。 无尽的哽咽。 再难以自抑。 看着他喜出望外,无数的情绪就在她的面前暴露的一览无余。是控制不住的欢颜,是控制不住的落泪,在悲喜交加之间,万千的情绪糅合在了一起。 看着他终于压抑不住的尽情的笑,看着他终于控制不住的放肆的哭。 在那一刻间—— 祁青鹤伸手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却是如何也不愿意放手的紧紧将她拥入进了自己的怀抱,好像要嵌入进自己的骨血,像是急切的想要放声嘶吼呼喊着她的名字,像是有万千想要说的话。 只有一个相拥。 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 “……”仲藻雪被他一把抱入怀中,怔怔地仰着头任由他将自己抱了个满抱,只感受到他整个肢体从灵魂最深处所迸发出来的声音。 怔然的眸,缓缓地敛了起来。 原来…… 不仅仅是看不见。 他还失去了声音。 勒住她的那一双臂死死地将她禁锢在了怀抱中,却是冻得她禁不住的颤兢,但那却已经是他所能给出她的自己所有的温度。 在她的颈边栖首。 闭着目迫切的用唇齿无声的感受着她的肌肤,无比的贪婪,无比的疯狂。 “……为什么不告诉我?”仲藻雪问。 祁青鹤勒住了她的腰肢,哑声的摇着头。 明明理智告诉他,放她就此离去让她拥有新的人生是最好的选择,但这一刻,至少这一刻,他已然做不到任何的理性。 只想留下她。 只想拥有她。 只想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只想她还是自己的妻。 勒住腰肢的手禁不住的加重着力重,只掐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仲藻雪神色有些怔然的喘了气,均缓着被他压迫的心肺,低道,“……他们拜你是个两袖清风的青天,但我却知你有一肚子的坏水……不是那么喜欢在我面前……使手段,耍尽你的那些个……小聪明来占我的便宜吗……” 祁青鹤抱着她,只将自己的头与她交颈而栖,不住的摇着头。 “……这么好的机会……只要你开口,你总有手段让我心软留下来不是吗……”仲藻雪仰着头双眸有些失神。 栖于她颈边的男人不住的摇着头,却是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仲藻雪伸手托起了他的头,不让他再将自己的情绪深藏于下,就好似刨出了一只总是埋于沙子里的鸵鸟,总是爱缩成一团的刺猬般,让他面对着自己。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仲藻雪眼里也不觉有了眼泪,“相公……” 那一句“相公”却是让男人彻底的僵在了原地。 祁青鹤僵在了那里,像是不敢置信一般的禁不住颤了一双眸,在她的那一双手抚向了自己的脸颊时,竟是全然不知该做何种表情般,缓缓地阖落了一双眸。 无声的掩下了那一行清泪。 那一只手禁不住微颤的停留在了她的唇边,像是试探的临描,抚摸着她刚才低唤的那两个字。 想像着她说出那两个字的表情。 可是有不忍? 可是有怜惜? 可是还有曾经的几分情意? 冰冷的指腹一寸又一寸缓缓地抚过了她的唇,只颤着手描摩着她刚才说出来的那两个字,带着乞求,无比的贪婪。 仲藻雪仰着头久久望着他,伸手抚着他的脸颊,却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 她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白首相偕老,生死同相随。你可还记吗?相公。” 那一日。 盘云的龙凤烛正烧得炽烈。 他穿着一身缵金描纹的礼服站在她的面前,但以那一杆祥云秤挑起了她的盖头。 盖头挑起来的时候,她有抬头望了他一眼,却终是禁不住含羞的低下了头去,任由那红霞飞去了耳梢,听到了他少有的一声轻笑。 那原是一向不苟言笑,清绝孤傲非常的人。 但那一日通彻的红烛照入了他的眉眼之中,让那一贯清冷的冰川融作了绕指的春水。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白首相偕老,生死同相随。 “……” 仲藻雪伸手抚向了他的脸颊,眼中终是有泪落了下来,“……你可还记得吗?相公。” 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彻底控制不住。 就这样从眼眶中滑落着,顺着下颌滑下。 祁青鹤闭上了一双眸子,点头。 他记得。 可是他失了信,负了她。 “我一直都记得你我成亲的那一日我们一同立下的誓言,不渝不负。” 仲藻雪说罢,伸手拉过了他的手臂,却是惊起了一山中翩跹的蝶,任由着早春的花露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与发上,只与他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但在晚霞中。 无尽的旖旎,不尽的爱恋。 好似有亲吻。好似有缠绵。 只在这样的一片微风之中,在夕照之下的晚霞之中,投落下来的影子好似连骨血都相融在了一起。 [一池春] 仲藻雪不曾知道的事情是,祁青鹤这一次回来原是还带来了一份意旨。 戕杀亲王之罪。 无论放在哪一朝哪一代都是连座九族的大罪,够她死上好几个来回了,纵使再草菅人命,祸荼一方,但没有皇上的圣旨,寻常的人想要相动,便是狂妄的在挑衅整个皇权龙威。 便是他豁尽了一切全力以命相搏,也不可能是无罪相赦。 新帝临位。 他为他扶坐了大宝,造筑了根基,清攘了朝野,再拱手辞位。 所换来的是一旨死罪改作了流放。 “罪判流放?” “是的。” 嵇舟说,“这已经是最大的宽赦了。” 仲藻雪沉默道,“他没有与我说过。” 从来没有。 这一次他从京城回来,只堪堪听到了她正有意与同行的几个小姐妹离开这里,知道了她去意已绝,在推开了篱笆后,他只缄默的立在了那里。 而此后更是至始至终的未曾发一语,甚至于到了她走上马车的时候也没有将这一件事告诉他。 “他准备代我受流放之刑。”仲藻雪明白了过来,话及此处却又更为沉默下去。 “他比你想像中还要爱你。”嵇舟叹息。 “……”仲藻雪没有说话。 嵇舟抬眸望向了她,“你能够回头再看他一眼,我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仲藻雪说,“我原是准备走的,只是隐约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心里不安心走的也不踏实,才想着再看一眼。” 事实上,她还有与殷盈和李曼婉约好,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情,尔后她会骑马追上她们的脚步。 嵇舟望了她一眼,问,“而今你知道了这一切,愿意为他留下来吗?” 仲藻雪没有回答。 只是站起了身来走去了窗边,看着药王谷的早春正是一片灿烂的春光,看着那蝴蝶飞舞了满天,一切终是伊始,一切皆是新生。 “他已经离不开你了。”嵇舟见她走去了窗边也跟着站起了身来。 只对着她的背影说道,“纵是他曾经有过负了你的地方,但可否请你怜他一片真心相付,给他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呢,嫂夫人?” 仲藻雪站在了窗边望着谷中漫山遍野开满的花儿。 她道,“我不是为他而留下,我是要与他一起走。” 嵇舟愣住了。 仲藻雪微微侧过头望着他,“没有谁应该背负着别人的一生而过活,更没有谁应该将自己的这一生全然的寄予另一个人的身上。他是祁青鹤,即便没了仲藻雪他也是祁青鹤。” 嵇舟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仲藻雪道,“我不会为他停止脚步,我会同他一起往前走。” 屋内忽而传来了一阵的动静。 两人一顿。 意识到是里面刚刚施完针的的祁青鹤醒过来了,仲藻雪神色一沉,听着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不知意义为何的响动,连忙举步往屋内走了进去。 伸手掀开了帘子,只看着男人正摔倒在了床下,像是起床时慌忙下被不小心磕到了一般。 “怎么样?伤到了哪里?”仲藻雪见状走了过来,想要看他可是伤得严重。 “我去叫大夫过来。”嵇舟说完便离开了。 仲藻雪蹲在了他的面前,皱着眉头检查着伤势,只是那一只手刚刚碰到了他的手臂,便被他给紧紧地拽住不放。 仲藻雪望向了他。 那一只手胡摸的摸索着,只等着将她的轮廓摸了个清楚才渐渐的安下了心。 也是在这个时候,仲藻雪注意到了他手掌上遍布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伤茧,想到了看不见光的人心中多是极为的不安,对于整个世界的接触便只剩下了最基础的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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