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一身的长发在火风中轻扬,隐隐露着那一双多情的眸子。 “你!——”在看到对方后, 仲藻雪愕然的睁大了一双眼。 摘下的面罩, 只见她螓首蛾眉, 容貌清昳, 竟是妆绘成了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烈火长卷冲天而起, 那一幔赤红色的长幔拂扬而起, 但将她二人框做了一框,堪完美的不可挑剔的妆貌,对视之下便像是在照镜子一般。 看着她脸上的震愕,那人却是微微勾起了唇,笑得蛊惑非常。 “……” 火星四散飞溅。 拥抱只在一瞬,相视只在一瞬。有万千的言语难以尽说,在这一片火海之中,行刑台下尽是一片的混乱与胶着。 越来越多的守卫与官兵冲过来。 起初原有几个差役想要打舀来水将刑场中的大火扑来掉,但那水打来了泼下,不仅没有将火扑灭,反而还险险的沾着在了自己的身上。 “啊!” 火舌舔着衣服,顺势直往身上和头发窜去。 烧着了的人尖叫着不住在地上打着滚,惨叫连连,只得被一旁的同伴泼浇了一片沙土才得灭却。 “该死的!” “全数不得放过!都将她们拿下!” 长矛刺挑过来的时候,有几个身手慢了几步的女子没有逃开,慌张的摔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被就地正法了,惊骇之下不住的往身后退去。 只滚作了几圈后,才堪堪的避开。 “逆贼!受死罢!”那守卫怒喝着举矛刺了下去。 眼看着这一击再也避开不得,那个蒙着面的女子惊恐的睁大了一双眼,就在那刺下来的一瞬间,本能的紧紧闭上了一双眼。 “嗖!” 飞来的一尺白绫忽而缠住了那个守卫的脖颈,行动受阻间,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人一力拉拽了过去,狠狠的撞向了行刑台的石柱。 白绫似雪而扬。 只看着仲藻雪立在火海中覆手一收长绫,眉眼之中尽是凛冽。 “……” “嗯?”行刑台正对着的一处酒楼上,一直盯着的柏远山却是神色陡然一沉,连同着握着酒杯的手也有顿住,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的微眯起了眸。 “公子,我等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披着戎甲的武人拱手道。 “暂且不要妄动。”柏远山道。 “这……眼下刑场已经乱作了这般的模样,我们的人马还是不要动吗?”那武人神色有些迟疑的问,心里满是疑惑。 柏远山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盯着处刑台上面的情况。 听着他的问话后只笑了一声,饮了一口手中正握着的酒盏,指腹正把玩着那一只杯盏,眸子却一刻也未有停歇的盯着那一边处刑台上的混乱,开口道,“我来可不是为了调度西陵王府的府兵来帮助他祁青鹤镇乱的。” “……那柏公子意欲?”那武人听得心里更迷惑了。 “呵。” 柏远山饮了一口寒酒,道,“他祁青鹤到底竟也是有下不下去的人,这可真正中了我的下怀。” “柏公子是想……”那武人只在心里想得了个模糊的轮廓,却又是不真切,生不出一个具体来。 “我要的可不仅是这刑场里的人一个都逃不出去,还有的是彻底坐实了他祁青鹤徇私枉法之罪。” 饮罢的寒酒置在了桌案上。 柏远山道,“这个御史大人的官职,今日过后可以换人了。连同着那一把帝师金锏的主人,也是时候该换人了。” “……” “哗啦!”利刃割裂了四方连着箭尾飞悬在长空之中的布幔,裂帛的声音刺耳的拉裂着,只在须臾之间便见着那些个帛幔被割绞成了无数块碎片。 碎条纷散落下。 里面的人也是随之而来的尽数暴露了出来,在一片扑沙成烟的残烬之中。 “雕虫把戏,愚不可及!”领首的将士用刀尽数割断了那一条又一条的帛幔,冷笑着的说道,“将这些反贼全都给我拿下!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长刀劈砍下来,有人背后正中了一刀,吃痛踉跄着眼见着要栽倒,却被同伴伸手搀扶住了一把。 在绝对强力的武力之下,那些小把戏不仅显得像是稚儿挠痒捶背一样,更见得过于的滑稽可笑。 此来有不少的人负伤见血,力已难支。 如今已救到人,便是再也没有必要在这个地方继续逗留下去,柳三娘避开了官兵长刀的攻势退了几步,转身与一旁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 颌首。 “砰!” 又一枚烟花在天空中绽开。 撤退的信号亮起。 从她们冲进了法场到准备撤离短短的原是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一切尚且都算得上是顺利。 “嘶——” 挥落下来的长刀,手臂上又是堪堪的被砍上了一刀。 柳三娘蒙着面伸手强压住了臂上的那一道血口,转过身来对一旁的仲藻雪急声喝道,“姑娘,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走!” 残烬的余火之中,所有的人开始往外围的人群冲去,想要逃离这一片的炼狱火海地。 受了伤的人则被一力搬运到了之马匹上,一人带着二三的伤者扬着鞭驱马而去,但看着马蹄径直的越过了火海往一方不知道何时打开的一道裂隙飞奔而去。 “休想走!”有官兵怒声喝斥道。 “快追!”分作几队的守卫已有人冲了过去,见着纵马驰骋之下的反贼在冲出人群之后往不同的方向奔去,守卫们继而翻身上马,铁骑一路紧追不舍。 “先将那死囚拿下!断不能放她跑了!”有官兵急声道。 那是一片戴着面巾的人里面,唯一一个显露真容的人,也是所有火力集中的对象。 仲藻雪一双手戴着铁链压身灵敏的避开了守卫挥落下来的长刀。 退后几步,转身又踢飞了另一把长矛。 无数的守卫与官兵冲了上去想要将她就地拿下,但她却像是一尾灵动滑溜的鱼一般,也不正面迎敌,而是灵巧的躲避着对方的攻势。 倒地之下,只见她就地一滚,避开了地上无数把砍落下来的长刀。 这一滚一直滚去了一处地方。 仲藻雪一手抓起了地面上铺就的一个爪绳,连同着埋在布幔之下的弓/弩一起拿握在手上,只对向了天空射去,四去的飞爪散开,陡然听到一声爆破! “轰!!——” 早已被解去了马匹的马车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被置在了那里,飞箭冲去天空之上时,但见着好似有一些看不见的细绳牵引住一般。 冲势之下竟生生的拉开了马车的四壁! 第二支箭射出去时候,只见着满场里原先那些个穿着箭尾残余的帛幔一同飞去了天空中。 爆开了马车四壁内只见着里面存置着各种易燃的油罐,火风冲过,只沾了些许的火星子,便一呈第二轮冲天的火势!却见着连着箭尾的布幔飞天而去,正中间的那一辆爆开的马车里,有一只系扎好的斗大的气球正软瘪的趴在了残烟里。 仲藻雪一手抓住绳索抛展开了那一只气球,卷空之际,奉燃了上面的火。 眼见着那一只热气球渐渐的冲盈而升,飘浮了起来。 “该死!” “大胆反贼!休想逃走!” 她一脚踢开了冲上来的守卫,转身之间抽开了腰间的一把软剑,横剑之下一力破开了那些最先反应过来的守卫的弓弦,随即跃步踏身而去,伸手抓住了那一个从热气球上垂落下来的长幔,直越过了一片的火海往天空中飞去! 垂落下来的衣摆与小足掠过了底下涛浪翻涌着的火海。 落身的长发被劲风吹扬而起。 “——!” 单正阳震撼不已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身体不由自主的走前了几步,却又顿足无力的只能看着她一手抓着帛幔竟被那一只斗大的热气球给一点一点的带去了天上。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天底下,竟真的有人能飞天而去?! “弓箭手!” “弓箭手准备!快!” 来不及去细纠着当中的原由,更不及去探究个一二这是怎么做到的,眼见着那个气球离地面已经越来越远了,单正阳回过神来连忙张声下命叫来了之前赶过来压阵的弓箭手。 叫唤之余,准备的转过头想要向高案之上的人求救。 “大人这……” 站在那里的男人却是远比他要冷静数倍,甚至于神色不动风云的与往常一般别无二致。 那一双眸子只扫了一眼飘浮而去的气球,随即视线移向了刑场里那一片火海之中的残乱,望着里面还未有来得及逃脱的些数人。 看着那些个人被翻身上马骑驰而来的同伴捞了起来,又见着那马骑往另外的方向跑去。 “……” 单正阳站在一旁望了他许久,只张了张嘴,脸上的神色却是不由得几经变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一刻。 他却是已经分不清,祁青鹤究竟是有后招,还是已决心徇私放手让死囚就这么逃出去。纵放死囚,不予作为,他这是将自己一切都自焚于这片火海。 他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纵放死囚仲藻雪,他将会彻底的万劫不复。 “哗——”火势腾空而卷,像是一只贪婪的饕餮兽一般吞噬着天地万物,刑场之上的铁锁被烤得黑烫,两旁立着的刑具架木烧作成了黑碳,滚着一身的火继而倒塌了下去。 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赶了过来。 就位。 搭弦上弓。 箭矢正瞄向了那一个抓着长幔飞天而去的女子。 满弦的箭势正欲破空而出!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着天空之上突然升起了无数的纸鸢遮蔽住了整个刑场!就在那斗大的热气球飞势离地飘去长空之时,无数个形姿各异的纸鸢展空而飞! “——!” 各色的纸鸢凌空而飞,里面有花纹美丽的蝴蝶,有纤细清秀的蜻蜓,剪尾的燕子是最为常见的样式,紧挨着旁边的有胖嘟嘟的金鱼,夸张诙谐的张着八条腿的小螃蟹,繁美华艳的拖尾凤凰,展翅高飞的苍鹰—— 就在那一只斗大的热气球飞天之即,拦在那一只热气球下面的是如云成片的纸鸢! 那是草长莺飞三月天里姑娘们最爱玩的东西。 只牵着一根细细的线,在欢笑畅快的小跑着,便能让那些久囚于樊笼里的纸鸢放飞去远天高空之上。 那些纸鸢高高的飞着。 直飞向了蓝天白云里,像鸟儿一般的自由自在。 那些笑声盈盈,久久的回响在了天地之间,无忧无虑。 作者有话说: 殷盈【传记三】 离开官家不再做闺秀的那一年,她变得更加的离经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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