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醒来了?妾身这就为您更衣。”娇软妩媚的嗓音,像是还带着夜里的几分缠绵。 “还是你最贴心。”沈鸿中躺在床上微眯了眯眸。 殷盈笑得妩媚动人,取来了他的衣衫为他换上,低柔的嗓音惑人非常,“能侍奉世子可是妾身这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鸿中很是受用的展着手臂让她为自己换衣衫。 斜目望了她半晌。 心生邪趣的不忘伸手戏弄了她一番,惹得美人一阵娇笑,直笑弯了一双眉眼好看极了。 为他换好了衣衫,美人却像是柔若无骨似的倒入了他的怀里撒着娇嗔道,“世子既然这般喜欢妾身,那怎地也不予妾身一个名份,这舞姬的下贱事我早就不想干了,妾身只想伺候世子一人。” 沈鸿中谑玩着她,却是嗤笑,“你倒是贪心,一介贱身容在府上享着锦衣玉食竟还不知足,还想着做我的妾室。” 殷盈娇柔的好似一只猫儿一般的趴在他的胸上,媚笑道,“妾身只是喜欢世子想要伺候世子罢了。” 沈鸿中打量着怀里的美人儿,微眯起了眸,“你出身低贱便就不要再想这些有得没得了,但我可以允诺你一句,只要你伺候了我高兴,这王府之中始终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世子……” 美人低垂着眸,神色有些沮丧。 正在两人言谈拉扯间,外头候着的一个婢子走了进来,躬身道,“世子,柏公子有要事求见。” “让他进来。” 沈鸿中得她换好了衣衫清整了衣冠,又哄了她几句后再不以为然的将她打发了过去,听着她人还没有走远就训斥了刚才那个婢子几句,一副被扰了兴致拿他人撒气的蛮横样。 沈鸿中见怪不怪的披了一件外衣走出了屏风外。 “这是怎么了?”刚走进来的柏远山听着外头殷盈刁横的吵闹,望去了一眼心生疑惑。 “不必管她,妇人妒心罢了。”沈鸿中轻嗤了一声。 两人入了座席。 沈鸿中问,“柏公子此来可是为了今日行刑一事?” “正是。” 柏远山拂衣落了座,自顾着斟了两杯茶道,“我刚刚有收到飞信传书,算上脚程,纪王爷应当今日就能赶回来。我想让世子差去一些人出城接一趟纪王爷,直接将他带到刑台之地。” “可。”沈鸿中点头。 柏远山将两杯斟好的茶放落了下来,道,“至于剩来的所有的府兵整装备作听我号令,我另有他用。” 杯盏置于了案桌上。 茶盏里的那一根根针叶悄然沉落了下去,跌入了茶沼之中。 茶叶悄然沉淀下来。 嵇舟握起了一杯新沏好的香茗品了一口,只坐在了府衙的客堂之中等着那个在地牢里呆了一宿都不见回来的人。 品罢茶茗,置杯时神色却是有几分忖度,却也不知道正在想着什么。 “咕——咕咕——”正在忖思之际,却听着窗外传来了一阵声响,望去时发觉原是一只信鸽飞了过来,当下沉下了目。 起身往窗边走了过去,抱着那一只信鸽解下了爪边的信笺。 ——殿下今日来临安。 嵇舟顿住,不觉眸子有抬起。 那只信鸽完成了使命,便作了展翅飞回了鸽棚之中。 嵇舟站在了窗前合掌收起了那一张小笺,像是有沉默了许一会儿,入神之际,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便转过头望过去,看着祁青鹤终于回来了。 “祁兄,今日处刑你当真要亲往?”嵇舟问。 祁青鹤没有说话的解下了身上的那一件氅衣,只做了简单的洗漱,随后便开始了换衣整冠。 “我知道你定是下不了手,还是我代你去吧。”嵇舟叹道。 “不了。”祁青鹤道。 “——你当真想好了?”嵇舟见他还是那一张风云不动的脸,竟是比那日处刑周之衡时还要平静生冷,走前了几步,拉了他一把,“祁兄,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祁青鹤抬头望了他一眼。 “这可是杀妻!”嵇舟脸上少有的沉重。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祁青鹤道。 “昔年吴起为追冠功禄而不惜杀妻立位,今日你为了贯彻你心中的道义难道也打算如此的效仿他来杀妻证道吗?”嵇舟脸色沉重的望着他,“你虽说将她休弃,但那仍旧是你心里认定了的发妻,你明明与她还有情义,也心有不忍下不了手,你这样做到头来只会把自己给逼死!” 祁青鹤将外衣挂置在了屏风上,望了他一眼,道,“我心中自有抉择,不由他人分说。” “祁兄——” 嵇舟不知道他如此坚持是为何故,望着他那一张风暴之下绷紧的脸,只道,“你这是何苦来哉!” 祁青鹤没有说话。 展开的朱袍像一尾赤红的蝶披落,锦衣缵金,腰佩玄带。那明明是世间上最炽热的颜色,但这一方披在了他的身上,便连这明艳的赤红都沾了几分的霜寒。 合衣之间,他抬起了眸。 那一双眸依旧是昔年里风云不动的清寒,俊冷非常。 只伸手扶正了那一方翅帽举步走了出去,往赴刑场。 在那一年,他也是如此般的送走了十年的同窗友人,立倚于牢门之前一宿,看着那一宿燃至枯尽的灯油,至以翌日拂晓初明时,换上了这一身的官袍走过去,于午日三刻坐于高案之上监斩,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 只是时过境迁,轮回往复。 原是什么都没有变化。 “……” 嵇舟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甚是担忧的举步跟了上去。 刑场外围之处这一日里聚集了无数城中的布衣,满场不住的沸扬之声,议论非然,像是雀鸦一般的生闹,只是面上神色各异,有心中愤慨的,有满面叹息的,有轻夷嘲笑的,有过来凑热闹的。 “这贱妇,早一年前就该被打死了。” “可不是。” “我倒是觉得这西陵王不是个好人,杀了这等奸邪之辈那可不能叫除害?” “得了吧,再怎样那都是亲王。” “不会真的要斩首吧?” “哎,我可听说还有一个从犯,只是现在都还没找到。” “这可是要杀头的事,谁会傻到赶过来送死?” “你说这监斩之人当真是祁大人不变?那可是他原来的发妻啊!” “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妇那日不是早就当街休弃了吗,这要是我,留得这等偷腥的贱人在,斩首都不爽气,活剐了那才叫解气哩!” “……” 围满了的市井布衣,只道是形形色色,面容各异。 明明只是道听途说,却也不知何以来的怨怼之气,言词凿凿之下端是恨不得将一个与自己毫无渊故与恩仇的陌生人给活剐了。 却是莫名的怨,不曾有过的仇。 而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那言词之下自诩以正义的唾骂与贱恶,对一个不曾见闻的陌生人,实在是荒唐的让人发哂。 为这人世百相。 “嗒。” “嗒啦——” 仲藻雪戴着一身的镣铐与枷锁缓步的被差役押送着走向了刑台,只是神色平静,似是一点儿也不意外有这一日,又似是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日。 祁青鹤一身朱红的官袍拂衣落座高案,看着她举步而前,一步又一步走上刑台。 仲藻雪站在了刑台上望着他缓缓地跪了下去,神容冷漠。 “……” 长风悄然吹过,一时寂静。 单正阳一身灰蓝色的官袍站身在了高案之下,一手端着诉罪状,见着犯人跪下伏首听罪,便展开了那一封诉罪状,长声念了起来。 “犯人仲氏,闺名藻雪。为仲府弃遗,后委身西陵王沈蒙为妾。因涉及戕杀亲王沈蒙一案而经大审,而今案由全白,确系其于七月二十九日,在西陵王的生辰宴后趁其不备举刀而向,剖脏之下,生剐其二十一刀。虐杀之为,手段残忍,行为恶彰,为天地理法所不得容也,今以斩首之刑公宣天下,以镇犯讦作恶之人不得效仿!” “诉罪之状在上,斩首确判,不容宣沸!” 单正阳念完之后,一只手举起了那一帛诉罪状书长身站立在了高案之下。 一时静寂无声。 只余长风卷来,吹拂起了她垂落下来的长发,那长发有拂过了她的眸子,尽是一片波澜不惊的眸,像是早已预感到这一切,平静的望着端坐在高案上的那一个男人。 祁青鹤正坐于高案之上静静的望着她。 就在这个时候,却是突然听到了天空中传来了一阵轰雷炸响。 “砰!” 是烟花绽开的声音。 只见着天空中不知为何的突起了烟花, 那一声震响了天地,只余地无数的硝粉哗然的散落在了天地之间。 “让开!” “都让开!” “快让开!” 惊斥声下,只见着一片醒目的火团从远方滚了过来,原是几个蒙面的人推来了烧得生旺的板车一路往下俯冲了过来。那火星子沾上,刑台之下围着的人登时一片尖叫,慌走四逃。 载着火团的板车一路冲破了外围持着矛枪驻守的第一道防线。 “驾!” “驾!——” 继而是扬鞭之下八方冲来的马车一路驰骋着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虹光 “诉罪状书在上, 斩首确判,不容宣沸!”单正阳宣读完诉罪状之后,以一只手举起司状。 原是鼎沸的刑场在诉罪书宣完之后一阵寂寂。 刑场的守卫矛枪成墙。 外圈是围着无数的人, 只扒着寒矛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有感怀等待着数年前的那一次场景重新复刻, 见证着又一个重案死囚人头落地。依照国中律令,原是在诉罪之后, 会有犯人伏首认罪的环节,再悯予愿意前来送行的亲属为死囚带来最后一顿饭,出于情理在午日三刻斩首之前以让犯人与亲眷见上最后一面。 只是让人不曾想到的事情是, 天空之上骤然有烟花乍然绽开,响声轰鸣震耳。 “砰!——” 祁青鹤微抬起头, 那一双眸子清冷不动,只望着那哗然散落于天地之间的硝粉, 似是一点儿也不意外这一幕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视线继而有移落在了仲藻雪的身上。 原是跪在处刑台上面容冷漠的仲藻雪在看到烟花炸开之后从四面八方冲入刑场的火团, 神色一时间有愕然震住,满是不可置信的望着。 “你们……” “驾!” “驾!给我让开!” “让开!驾!” 就在带火的板车冲破了第一排守卫的尖矛人墙之余,刑场之围已是一片的混乱不堪。生恼的守卫握着兵器想要拿下前来刑场捣乱的人, 却被挤在了纷乱的人潮之中难以动弹。撑着长矛阻拦着混乱的人涌, 生恼的喝斥着想经强压下这片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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