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试试,好吗?” 越帝扬眉,一丝惊讶转瞬而逝。 随后,年迈的帝王轻轻笑了。他凝视阿萝,分明与她相对,目光却格外旷远,竟似透过她、去看她身后的茉莉芳丛。 “你确实是一位好姑娘。” 越帝气息微沉,又道:“和你的母亲……很像。” 作者有话说: 不得不说,本文的主线是爱恨情仇(闭眼)呜呜呜我笔力和脑力都有限,没有什么很宏大的剧情。宝宝们感兴趣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猜猜看魏爸故事,我准备了猜中小红包! [1]这里想和宝宝们说个没用(?)但很有趣的小知识。巫族的盛装有借鉴苗族的衣服,《风起苗舞》这本书里介绍说,苗族在制作蜡染布的时候会在染料里加上鸡蛋清,这样底布就会闪亮有光泽。实在是太厉害太有趣了!!
第105章 捉刀人 听见母亲, 阿萝扬眉,错愕之色一览无余。 她滞了须臾, 再开口时, 不禁放轻声音:“陛下,您认得我母亲吗?” 陡转的话题出人意外,一度令她忽略——她自幼囚居小院、默默无闻,身世之谜更受巫王、魏玘等人掩藏, 本不该为越帝知晓。 越帝闻言, 些微舒展眉宇。 “不错。”他嗓音含笑, 却悠远、寡淡,“朕与你母亲……从前是朋友。” 从前。短短二字, 足令阿萝颦起眉黛。 她掀起眼帘,打量越帝,见他五官苍劲、面庞硬朗, 只此一眼, 已能拟出他从前风采。可又正是这从前,让他神情哀淡如此。 “如今不再是了吗?”她问道。 越帝又一次点首,唇边弧度微薄:“不再是了。” “出于种种缘由。” 言罢, 他似乎不愿再说, 未待阿萝回应,便沉声道:“曹忠。” “臣在。”曹内监应声而来。 越帝不语,一抬下颌。曹内监见状会意,很快低身退出。 阿萝看在眼里,正疑惑着, 便见曹内监再度入内, 带领四名朱衫宫人, 逐次搬来了两只胡桃木月牙凳、一方竹藤编茶案。 待宫人拭净凳面, 越帝撩袍,落座凳上。 “坐。”他与阿萝道,“方才那盒糕点,你且留下品尝。如若有心,不妨趁花期正好,与朕同坐片刻、饮些热茶。” 阿萝点点头,收了食盒,依言入座越帝身侧。 二人动作之间,其余宫人仍在忙碌,端送瓷碗、竹扎、银鍑、茶巾、风炉等器具,陆续摆放于茶案之上,堪称琳琅满目。 准备末了,又有女官煨饼、碾茶、烹煮等。直待热水三沸、茶汤分盛,众宫人方才离开。 阿萝一手托腮,在旁瞧着,既是觉着新巧,又嫌工序麻烦。 一时间,她思索将来,想她与魏玘成婚后,随他入住越宫便罢,若还要受如此条框约束,定要难受极了。他应当不会对她这样狠心。 正畅想时,忽听越帝道:“巫人待遇如此,确实是朕的不是。” 他措辞平易,口吻却很郑重,一字一句如磐石坠落,不知压往何处,竟有千钧重量。 听出他话里分量,阿萝心神一凝,不禁抬眸,与越帝四目相视。 越帝的眼和魏玘很像,嵌着两汪墨似的浓黑,但更深邃、更平静些——纵然如此,她仍能自其中读出悔愧与歉疚。 阿萝默不作声,忖了片刻,才摇头道:“这不是您的错。” 她很清楚,两族能有如此局面,绝非朝夕可成,而系日积月累、集腋为裘。 尚在翼州时,饶是她施药、义诊,仍有越人冷眼待她,对她巫族出身耿耿于怀。如此看来,改善两族关系依然前途慢慢、尚需努力。 而越帝身为君王,境况大抵与魏玘类似,身处金笼之中,总有顾虑与考量。将巫族处境归咎于他,显然有失偏颇。 何况此刻,她更想帮帮越帝,一如曾经对魏玘心生恻隐。 这名至高无上的帝王,已然称心如意,依他先前所言,有热茶在手、繁花在前——可为什么,他眼里仍覆寒霜、冰雪未化? 阿萝不明白。但她依然为他而难过。 她眨着眸,睫羽轻颤,觑向越帝,轻声道:“陛下,我该怎么帮您?”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您好受一些?” 越帝不语,挪移目光,眺向满庭茉莉,点点素白映入眼底,宛如漆夜辉火。 片刻后,他执起一盏茶,方才回望阿萝。 他道:“小娘子可会唱曲?” 唱曲?阿萝微微一怔,回忆倏而翻涌。 同魏玘相遇之初,她坐在他身旁,唱起蒙蚩教她的歌谣,借此探知外界讯息——如今,她已和他并肩而行,走过山川与江河。 她垂眸,弯起唇,露出浅小、可爱的梨涡。 “会的,陛下。”她道。 “我只会唱一支曲,但我愿意唱给您听。” …… 一曲终末,阿萝受曹内监引领,离开甘泉殿。 临别前,越帝予她一枚玉牌,质地纯白,错有金丝云纹。他并未多说,只道她日后得闲,可凭玉牌出入越宫,往甘泉殿小叙一二。 阿萝走后,殿庭重归于寂,唯见热茶氤氲、形影寥落。 越帝并未动身。他合目,支臂案间,气息趋于平缓,长指却躁动不安,接连敲击桌面。 “笃、笃……”低响绵延不休。 越帝的思绪越发飘摇。恍惚之中,往昔种种扑面而来。 眼前昏黑如夜,乍现出一道影,抹开雀跃、纤细的绛紫与靛蓝,忽又有微风遥过,拂动一片又一片银铃,脆生生撩拨他心弦。 “笃、笃……” 指尖叩动着。又一次,他听到那声音。 ——喂,呆子!不准摸我的白虎! ——你阿吉赶走了你?我不信!哪有父母这样狠心?我若有孩子,疼惜也来不及呢。 ——想听曲?笑话。我白茉可是白寨的阿雅[1],岂能随便给人唱曲?除非……你先亲我一下! ——只是一把金椅子罢了,魏翀,你就这么想要吗? ——太子殿下,祝您得偿所愿。 “……”叩敲声停止了。 越帝静默无声,将手指攥入掌心,又起身,离开庭院,向主殿走去。 主殿中央,跪着一名青年。他生得瘦削,着了一袭玄衫,深深伏往地面,叫人瞧不见面庞,像极了一道难察的影子。 听有足音接近,他并未抬首,只道:“参见陛下。” 越帝停步,与青年相隔一阵,驻足于主位前。他垂目,注视殿下人,道:“辛苦了。” 青年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越帝淡笑,眼里多了慨叹:“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 听见这话,青年不答,独落下一声气息,短而低促,透露他正牵动唇角、浮起笑意。 越帝收回目光,手掌摩挲,抚动扶手。 他温声道:“总让你居于暗影、做朕的耳目,到底是难为了你。” 入耳的话语隐约熟悉。青年一怔,这才抬起头来。 他仰目,自下而上,望向身前帝王,窥见平静而冷沉的眉宇——极自然地,这副面孔渐与另一人重合,变得愈加年轻、倨傲。 确实很像。青年心生感慨。 他俯下身去,又行叩拜之礼,字句掷地有声:“身为陛下掌中刀,微臣听凭陛下吩咐。” …… 才出甘泉殿,阿萝就瞧见了魏玘。 他负手,候于阶下不远,神情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惜,阿萝没有询问的机会——魏玘耳力太好,足音初起,他便循声望去,觉察曹忠、阿萝二人出殿,当即迎上前来。 二人合流。魏玘发现了食盒与玉牌。他眉峰一挑,并未言语,眸底讶色一闪而过。 看出他惊讶,阿萝解释道:“这些都是陛下送给我的。” 她一顿,正要再说,小手先被人轻轻裹住。 魏玘低声道:“我知晓。” “你今日见闻定有许多,三言两语说不尽然。待到回府,再容我听个够。” 他说得沉着,有理有据,不露丝毫破绽,实则怕隔墙有耳,担心阿萝不谙世事、多说多错。 这般心绪,阿萝自然不知。但凭着难言的默契,她隐约发觉他顾虑,遂依言掐了话头,与他另道:“子玉,你不进去吗?” 魏玘暂且不答,神色未改,瞥见曹忠列于殿前、全然没有引路的意思。 他这才嗯了一声,道:“未经传召,我不能进去。” “我懂了。”阿萝恍然。她想,越宫重视规矩,应与造访、做客同理,未经允许不得入宅。 正说话间,有女官趋步而来、向二人落礼—— “参见殿下。见过小娘子。” 二人循声回首。辨出来人面庞,魏玘眉关一蹙,眸里漫开哂笑。 只听女官道:“昭仪思念殿下,特请殿下留步,携小娘子往含芝殿一叙。倘若殿下此刻无暇,便请小娘子一人先行。” 话已至此,阿萝知是郑昭仪要见她,不禁转眸,与魏玘对上。 二人的眸光交汇如流,虽是一者沉黑、另一者清亮,仍可见心照不宣、万分契合的笃定。 魏玘着力,轻捏阿萝的手掌,道:“怕吗?” “不怕。”阿萝摇头,“你与我说过,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我。” 她顿了顿,唇儿咬了又松,弯出一抹腼腆的笑:“我想,我应当好好相信你的话。” 魏玘注视她,眸里有光,融融地烧着。 他也笑,忍下吻她的心念,道:“去吧。待我见完陛下,就来寻你。” …… 阿萝跟随女官,穿行宫道,抵达含芝殿外。 她还记得,方才在越帝面前,自己行事不周、失了礼数。尽管越帝不曾怪罪于她,可他到底是魏玘的父亲,她想获得他的认可。 至于郑昭仪,她也抱有类似的想法。 在她看来,郑昭仪待魏玘并不算好,虽然救过他性命,但更罔顾血脉、利用于他。 她并不喜欢郑昭仪,却也会尽量与对方温和沟通——既是因心肠仁善、天性使然,又是因血缘难断、不必闹得太难堪。 是以全程,阿萝都举止端方、谨遵礼节,随女官细步行路。 甚至,在进殿前,她还暂停步伐,整理衣装,不慎将玉牌牵拽在地。拾起玉牌时,篆刻小字映入眼帘。她默默读过,便悉心擦拭,重新悬挂腰间、藏入衣内。 一切准备就绪。阿萝走入含芝殿。 殿上,郑昭仪衣着雍容,端坐主位,怀里抱着猫儿,细指陷入皮毛、徐徐抚弄。两旁有宫婢执扇,一下下地鼓起微风。 阿萝弯膝行礼,软声道:“郑昭仪金安。” 郑昭仪不答,头也未抬,独独掀起眼帘,睨了阿萝一眼。 ——轻飘飘的,比针尖刺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50 首页 上一页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