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阿萝的心里好怪。 她感到一股热,从耳后爬上脸颊,令人不知如何是好。 魏玘眯目,凝她,道:“又怎么?” 阿萝眨眼,杏眸纯澈,噙着懵懂的困惑,也盯他瞧,好像好奇、稚嫩的小鹿。 她道:“我感觉,你今日……好像与从前不大一样。”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到有宝宝说能不能固定时间。这个周末会试试看能不能存点稿,争取下周让大家不要老是等不到,谢谢宝宝们的喜欢,耽误大家休息很对不起! 魏二的发言稿用到了不少典故,参考文献如《中庸•第十七章》、《大方广佛华严经》、《项脊轩志》、《李克用置酒三垂岗赋》、《晋书•石勒载记》、《司马季主论卜》、《孟子•万章下》、 《孟子•尽心上》、《宋元学案》、《论语•公冶长》、《慎子•知忠》 。是的我几乎把所有成语的典故都标上去了,整个阿江一定找不出比我求生欲更强的作者。
第42章 肉中刺 魏玘闻言, 挑眉,似是生出兴味。 他提足, 来到阿萝近前, 瞰她,道:“何处不一样?” 阿萝不应,仰头,凝视魏玘。 他的眸依然乌邃、微翘, 线条凌厉。可她看见一簇晚霞, 落在他不见底的眸里, 好似深夜的明火,夺目、绚烈, 令人挪不开眼。 她慨叹道:“你比平日好看了许多。” 这话叫魏玘听去,只觉娇憨又好笑,不免唇角一勾。 阿萝无辜道:“你笑什么?” 她可没说谎。若不是他更好看了, 为何此刻, 她眼中的他正隐隐流光? 不待魏玘回应,她眨眸,又道:“而且, 你今日问我了。以前, 你只会直接让我去做。” ——在她看来,这比好看更重要。 魏玘沉默,视线凝定,停在阿萝眸中,目光幽沉。 半晌, 他才道:“喜欢本王问你?” 阿萝点头, 道:“喜欢。” “先前那些事, 你也该问问我的。衣裳、首饰、鸡羊, 你要问我需不需要、想不想要。你想让我去何处,也要问我愿不愿意。” 她声量不高,字句却诚恳、真挚,尽是肺腑之言。 可若杜松、川连、陈敬等人在场,定会感到匪夷所思——肃王矜贵如此,立于万人之上,本也不必过问旁人意愿,尤其是对低微的巫族。 魏玘笑了一声,也不恼,只道:“想得倒美。” 阿萝颦眉,不喜他这等说法。 她道:“你这样说,我就不觉得你好看了。” 如巫王、少主、越帝、皇子等,身份显荣,确实有别于旁人。对此,她虽然知道,但因自幼隔绝于世,从不曾切身体会,言行也全凭本心。 “你与我相处,本就应当在乎我的意愿。问我乐不乐意,是你该做的。” 魏玘听罢,双目一眯。 阿萝立他身前,忽见冷意森森。可她不觉自己有错,便不惧,与魏玘视线相碰。甚至,她还勉力睁圆杏眸,不甘示弱,分毫未眨。 一时间,清澈撞上深沉,无人退让。 片刻之后,魏玘拧眉,转开目光,道:“那你呢?你与本王相处,难道不该在乎……” ——至此,话语忽然截断。 他本要说,她不在乎他的心意。可真说了,又像他自讨没趣。 阿萝不知魏玘心绪,还当他要倒打一耙,遂抬颌,坦荡道:“我可没强迫过你。” 魏玘神色凝滞,薄唇紧绷如线。 他知道,阿萝是循着攀谈,顺势向下接话,不曾参透他真意。可她没有说错——从始至终,确是他一厢情愿,而非受人胁迫。 显然,二人对话至此,魏玘已彻底落败,无法反驳。 他不再开口,只动身,向山下走去。 …… 酉时已过,林路浮翠流丹,再无旁人,唯有晚风微拂、霞光低扫。 魏玘走出几步,不曾听见身后足音。 他驻足,回首望去,这才发觉,阿萝并未跟来,仍停留原处,背着双手,端端而立。 她抿唇,抬眸对上他,眼瞳如初纯澈,却漾着局促与不安。 魏玘道:“如何?” 阿萝一时未答,只默立着。她纤瘦、单薄,一袭红裙在霞里浸透,好似微弱、摇摆的火苗。 魏玘见状,大抵猜出她心绪,别开目光。 他环臂,眺她身后丛草,滞了片刻,才道:“不想回去?” 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将他失落妥善藏住。 阿萝仍不答,睫帘一扇,掀眸看他,好像观察、打量,又像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只道:“回去之后,你会与从前一样吗?” 与从前一样,冷戾、倨傲,禁锢她,束缚她,威胁她。 她不喜欢那样,只喜欢书院里的他——耀眼、笃定、强大、沉着,虽曾与她针锋相对,却也对她露出柔软、征询她意愿所在。 对于他,她还有好多未解的疑问。 若是书院里的他,她应当能寻到答案。可换作是从前的他,她就没了信心,也并不愿意。 “我不想一直被关着,也不想你总是威胁我。” 魏玘听罢,始终无言。 他垂首、沉眉,神色纹丝不动,任残霞灼过面庞。 阿萝与他相隔一阵,视线难及他眼底,更猜不透他心思,只得抿唇看他,纤指紧绞。 静默持续良久,晚风近乎凝滞。 终于,魏玘开唇,默了须臾,才道:“我知道。” 阿萝听出他话里有悲,不由惊讶,尚未发问,便听他再开口道:“给我些时间。” 他一顿,沉息,又道:“行吗?” 阿萝一时默然。 于她而言,时间的说法太令人费解,魏玘的意图更是难以揣测。 可时至今日,她已见过他太多模样,不愿再与他两败俱伤——她更相信,他心怀天下,受人追随、效忠、敬仰,不会刻意伤害她与她的阿吉。 她点头,道:“行的。我等。” …… 结束攀谈后,二人顺沿小径,抵达山脚。 先前来时,阿萝并未注意马车,此刻一见,才知马车狭小朴素、其貌不扬。 川连、周文成曾说,魏玘身旁虎狼环伺,必须时刻提防。她对此耳濡目染,想来应是为安全考虑,才会选用如此马车,掩人耳目。 二人上车,相对而坐,便听马匹嘶鸣、车夫吆喝。 魏玘闭目,环臂,似在小憩。 阿萝则伏在窗边,由阿莱缠腕,只手掀帘,凝眸望向车外。 目之所及,晚景飞驰而过,美不胜收。 阿萝看够了,瞧见月牙攀上,便落帘,乖乖坐回车里,燃上一盏小灯。 她甫一有所动作,马车也随之摇晃,而魏玘仿佛浑然未觉,始终合眸,姿态分毫不改。 阿萝抿唇,不知他是否睡熟,正要开口。 ——忽然,魏玘睁眼,眸光寒冽如刀。 阿萝恰在看他,不由心惊,轻声道:“怎么了?” 魏玘不语,面色愈冷,叫阿萝看入眼中,一时背脊寒凉、屏息收声。 远处,低响隆隆,急促、喧闹,杂有吆喝。 飒沓之间,似有人策马而来,且与二人马车距离愈近。 阿萝正欲查看,却被魏玘按住。 她坐于车内,只觉路速越来越快,车轮也震颤颠簸。身前,车夫挥鞭疾行,手臂反复起落;身后,声响越发迫近,似要将二人逼上绝路。 “飒!”箭矢撕帘而来。 魏玘眼疾手快,横臂阻截,将其掐握掌中。 青蛇吐信、盘卷,躁动不安。 眼看此情此景,阿萝再是懵懂,也知危险已至。她握紧车栏,强行镇定,稳住心神。 不出瞬息,破空之声再临—— “飒!” 车夫哀嚎一声,身躯歪倒,滚落地上。 没了车夫,车前的马匹失去控制,又受惊吓,嘶鸣不止,在路中狂奔起来。 只听魏玘道:“当心!” 阿萝还未回神,只觉腰际发紧。 此后,天旋地转。马儿脱缰,车栏撕扯,整座马车翻倒在地、砸得四分五裂,内里的二人一蛇也受外力冲击,被甩出车厢之外。 阿萝摔得头晕目眩,伏在地上,无力动弹。 夜幕暗沉,视野晦暗。她看见,一双藤鞋接近,剑光迤地,逐渐来到她身前。而在不远处,另一双藤鞋也在靠近,步速更缓。 阿萝头疼欲裂,肩骨如碎,意识模糊,只听那两人道—— “怎得还有一人?” “不必在乎,一并杀了。” 下一刻,剑光高提,眼看就要刺来。 只眨眼间,有人长臂卷来,将地上少女掳至怀里,手中锐光一破。 “锵。”金器碰撞。 阿萝身躯发麻,神智霎时清明,转眸看去——身旁,魏玘冷肃、凌厉,单手搂她,另手持剑,锋芒近可削铁,正与人短兵相接。 面前黑衣人看见魏玘样貌,勃然变色,竟有刹那犹豫。 魏玘抓住机会,身躯一倾,将阿萝带往低侧,又提身、举剑,向黑衣人劈斩而下。 “锵!”又闻鸣金。 这一击重如千钧,比方才更猛,声响也更烈。 阿萝与魏玘相依相偎,对此最先觉察,被剑击震得背脊打颤,更是亲眼看见——黑衣人难承其重,被压得单膝跪地,碾出草芥碎响。 魏玘见状,靴跟前顶,将人踢出二三尺远。 他动作行云流水,似已操演千遍,哪怕怀中抱有少女,也浑不受此掣肘。 身后,风声迅至。另一名黑衣人已拔出长刀,速攻而来。 魏玘回身抬剑,与人僵持不下。 他眯目,眼风掠扫,决断情势,呵道:“踢他!” 阿萝正被他护于怀中,经此呵斥,当即会意,闭眼一蹬。 “啊!” 只听人惨叫一声,手中长刀咣当落地。 恰在此刻,又是利刃破空。阿萝视野旋转,被魏玘调过方向,再度伏入阴影之中。 “嚓。”“锵!” 短暂的裂帛声被剑击取代。 阿萝被魏玘按往胸膛,听他心跳乱响、兵器碰撞、风声烈烈。她看不见,却知情势焦灼,不敢胡乱动弹,生怕害魏玘露出破绽。 终于,冷剑高飞,划出一道弯圈,插入地面。 黑衣人不敌逃离,临走前,飞出一镖,射往同伴喉头,令人霎时没了气息。 周遭重归于寂,危机解除。 阿萝不敢动,仍蜷缩着,一颗心四处乱撞。 不知觉间,那只按住她后首的手掌,逐渐落往她发顶,安抚似地,轻轻向下揉弄。 只听魏玘道:“别怕。” 他压稳气息,又道:“不必怕。” 字句入耳,阿萝鼻腔一酸,簌簌落下泪来。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魏玘停留眼前,与她近在咫尺。他双眸锐利如鹰,颌线流畅,眉宇却是冷的,被月光刷上一层惨淡的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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