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幕后之人的动静,让广南王顾忌真相暴露,不敢随便出手。 广南王不敢动他,便折磨景玄和景夫人。 断粮绝水,肉身鞭打,精神摧残。他想要景家人低头,需要景家人的势力来支持他登上龙位。 景玄和景夫人不愿意。 得知儿子来到洛水,景玄偷偷将黑白墨玉扳指——即景军令交给景殃,让景殃带着楚宁卫守好边疆。 交接的途中被发现了。 广南王大怒,派人将景玄一箭穿心。 景夫人受不了他的折辱,自杀在军营里。 而这些,景殃掐着自己的手,亲眼目睹。 他扮作景玄的亲信杀手,披上黑衣,戴上黑面巾,在景玄和景夫人死去的当夜,闯进营帐,砍断了广南王的一条腿。 广南王误认为是景玄留下来的属下,疯狂报复回去,伤了蒙着面的景殃的双眼。 随行大夫早已逃亡,景殃无法治疗眼睛。 他短暂地失明了。 广南王担心事情败露,将火气全都发泄到百姓身上。 他要放火屠城,并把责任推到西戎头上。 楚宁卫连夜救了三个城池的百姓。 还剩最后一个城池,洛水门关。 洛水门关是他们的家园,他们不肯转移。 景殃抬着父母的尸体,去营帐见了“幕后之人”。 一个太监接见的他。 景殃的视线全是黑的,他才十二岁,却已经尽了全力。 看不见,就只能听。 他说:“放了百姓。” 广南王压低声音,变换嗓音,阴恻恻笑道:“那你求我啊。” 他俯视着这位名动京城的少年人。 明明才初现锋芒,却已让整个京城追随、拥戴。 京城都说,小楚宁王实乃东郦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人,将来定能超越景玄将军,带给东郦繁荣和盛火。 他是景玄唯一的儿子。 可是景玄凭什么拥有这么优秀的儿子。 广南王也有儿子,可儿子一出生,就被小楚宁王的风头给盖了过去。 他们卫氏,永远都比不上楚宁景氏。 但如今,身份对调。 是小楚宁王开了尊口求他,是景家的人对他低下了头颅。 于是,广南王用扭曲的声音,以任何人都听不出的语调,微笑道: “小楚宁王不是心怀天下吗?那你就为了百姓,跪在我鞋子面前,弯下膝盖求我啊。” 营帐外,百姓带着所剩无几的干粮的包袱,齐齐堵在外面哭求。 悲切地求生声音如海浪潮音。 失去视觉,听觉会被无限放大。 景殃甚至听到一个女人在营帐外颤抖着说: “贵人,我就剩这一个儿子了,就剩这一个了……” 这些,全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是他刻入骨血也要守护的东西。 最终,他一点点弯下脊骨,跪在满目黑暗之中。 他声音平稳,很缓慢地说: “放了百姓。我求你。” 百姓们最后平安无事,西戎大军却打入了东郦。 广南王作为“受害者”,与景殃扶持着回京。 他不知道景殃发现了真相,坐着轮椅,咬牙切齿地说: “西戎当真可憎,杀了景将军,又断了本王的腿。” 景殃冷冷勾起笑来: “原来如此啊……王叔。” …… 景殃说完,走到窗边望着满园鹅黄春色,将狠戾之色悉数收敛来之后,转眸看她。 鹿白眸光怔怔,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与心疼。 景殃不在意地笑道: “吓着了?都是些陈年旧事,没什么……” 下一秒。 小姑娘忽然走到他面前倾身,踮起脚尖,紧紧抱住了他。 景殃嗓音骤然哑住。 作者有话说: 心机狗男人卖惨喽。
第99章 寂静无人的公主府卧房里, 满院春意的窗子前。 她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双臂环住他的腰,抱得很紧。 景殃愣了几秒。 他无端想起上回在风月楼厢房, 触碰到的美人酥腰, 那几息之间的手感。 小公主养的是真好, 小时候在国师府里就从未吃过苦,后来经历了战乱, 心性成熟了些, 但被陛下捡回去后依然是放在深宫里娇养。 那身体肤态清透滑腻,如玉如脂, 一点瑕疵都没有,白得晃眼。 他记得当时低眸瞥了眼,能看到指腹摩梭过的皮肤透出浅浅的粉, 好像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恰出青紫痕似的。 娇得不行, 经不得折腾。 景殃稍稍压了下眉骨,藏起眸底微暗之色, 缓缓出声: “小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鹿白别着脸, 闷闷道: “我抱你一下。” 虽然景殃讲述的语气很平静, 但年少经历这些事情,隔着血海深仇又怎能平静得下来? 不惜丢掉自尊,让人狠狠踩在自己脊梁骨上,却依然失去了所有人。 偌大一个景宁景氏,听着风光,但居然仅剩他一人维持。 鹿白仰起脸, 轻轻道: “你恨吗?” 景殃低着眸, 鼻息与她很近: “我当然恨。” 那么多年, 景玄被抽筋扒皮、景夫人被凄惨折辱却无人知晓,而坏人还在好端端地坐在王府里被人尊敬着。 景家人的使命就是守护西疆的防线与百姓。 他们生生世世守护着土地,却被这些人玩笑一般践踏。 哪怕父母死于他手中,他还是跪了下来。 那一刻,他发誓。 他们经历的所有,都要一件件、一桩桩地让那个人用血肉来偿还。 鹿白久久无言。 她感到一阵心疼。 难以置信,景殃那个时候才十二岁。刚刚步入少年阶段,就被折断了意气与傲骨。 鹿白鬼使神差地抱着没松手,移开目光,小声道: “今天是我破例,勉强安慰你一会,你不许多想。” 景殃喉结上下滚了滚,喉音带着点哑意: “嗯。” 小姑娘抱得很紧,上半身贴着,胸脯随着呼吸而起伏,柔软得不可思议。 不知是什么味道的淡淡馨香从她身上传来,不断钻入他鼻里,让他莫名心烦意乱。 他感到身体又有抬起的趋势,心底升起一股压不下去的烦躁感。 “行了。” 景殃微微往后仰,声音有点哑: “再抱一会,我就当你占我便宜了。” 鹿白蓦地松了手,赶紧后退几步。 她抬头,看见景殃眼底一闪而过的幽深情绪,顿时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 上回景殃情况紧急之下稍微碰了一下她,后来都变成一副冷漠拒人的模样,现在换成她抱他,恐怕景殃又要皱眉。 “我忘记了你很介意。” 鹿白怏怏抿了抿唇。 景殃漫不经心地理了下腰封和衣袍袍角,未答。 鹿白搓了搓手臂,转身欲要回卧房穿外裳。 早春的窗边还是太冷,她穿得少。 景殃突然拉住她的手:“去干什么。” 她的手很小,掌心非常柔软,带着淡淡凉意。不知若是触及到什么,这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手会不会磨红。 “风太凉,我去披件外裳。” 鹿白抽了下手,没抽动,疑惑地看他:“怎么了?” 景殃松开手,蜷了下手指,偏头避开她眼眸里清澈的茫然,淡淡道: “无事。” 鹿白没多想,转身回屋穿衣裳。 …… 最后果真如鹿白所想,景殃在她抱他没多久后就提出告辞。 鹿白把刚披上的外裳又脱下来,目送他离开。 景殃走到庭院中,树影微动。 褚一从上面一跃而下。 “有事?” 景殃停下,淡淡看着褚一。 褚一欲言又止地垂眸扫了眼,略过他腰封扣紧的外袍和锦裤,震惊尴尬地撇开头。 景殃拔出匕首,神态冷淡地在手上把玩: “想说什么就说。现在你是公主府的褚闻,不是我的暗卫。” “没有没有。” 褚一忙不迭地摇头。 这岂能随便说? 万一楚宁王一刀把他嘎掉了,他都没法给自己收尸。 见褚一闪身离开,景殃低嗤一声,将匕首放回鞘中,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廖先生照常在府门迎接。 景殃脱掉外袍,走进净室,忽然道:“廖管事,回头去储存点冰放在王府地窖里。” 今年热气来得挺早。 廖先生面上闪过几分诧异,应了声是。 - 景殃在公主府讲完他那些过去经历之后,鹿白就不由自主地更加关注他的动作。 他在早朝上曝光广南王做的那些事,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信,更多倾向于是手段阴谋,但还是在东郦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谁都不想在这时候跟卫氏染上关系,广南王府一时间门可罗雀。 当众人半信半疑、议论纷纷之时,景殃进了皇宫,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慢条斯理地将一件件证据呈上。 大剌剌放在那里,让所有人都去看。 鹿白也能进宫,光证明大地跟去金銮殿看了看。 众人将证物团团围住,小心翼翼地翻着诸多证据,愈看愈是心惊。 虽然所有证据书信都没有广南王的署名,但在座的都是人精,能从其中能窥得蛛丝马迹。 楚宁王所述的那些罪证……恐怕并没有冤枉广南王,都是他干出来的。 即使非广南王本人动手,也有他下达命令、或者推波助澜。 黑色鳞甲楚宁卫突然之间出现在京城,将广南王府团团围住,逼迫广南王府给个说法。 有心人注意到,景殃的手上多了一枚白玉色扳指。 广南王哪怕再按兵不动也扭转不了局势,气得在王府砸了数个玉鉴,不得不当着众多百姓的围观,坐着轮椅急匆匆地进宫面圣。 鹿白被景殃使了眼色。 他让她先回公主府,这个早朝恐怕会很危险。 鹿白正想走,却在金銮殿门口跟广南王撞了正着。 他没心思管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进入金銮殿。 她脚步一顿,又返回侧殿,就见广南王面色铁青地抢过那些证据,一页一页地翻过去,努力维持着镇定,但脸色奇差无比。 这些证据……他反驳不了! 虽然没署名,但罪证罗列清晰,他必须付出巨大的代价,否则无法平息众怒。 鹿白有点疑惑,心道这回打不死他,为何要突然将证据放出来。 她思考不明白,悄悄看了景殃一眼。 景殃立于金銮殿中央,懒洋洋地双手抱臂,俯视着轮椅上的中年男人。 下一秒,他察觉到鹿白的视线,抬眸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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