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殃嗯了声,看着她,坦荡极了: “画的就是你。怎么了?” 鹿白脸色微微涨红:“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解释的话……” 景殃眼尾扬了扬,蛊惑钩子似的,握住她的手往下面带了带,同时附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看着她倏地变得通红的耳垂,他低笑,嗓音有点哑: “……最后沾到了一些,我把画烧掉了。还要继续听么?” 鹿白面红耳赤地抽回了手:“你怎么耍流氓!” 顿了顿,她忍不住道:“而且还重欲。” “这不正常吗?” 景殃实在是没忍住,亲咬了下她的耳垂,道:“不然我还能对着谁重欲。” 鹿白面颊愈发的烫,还没说出什么话来景殃就俯身吻过来。 她所有的话都被咽进喉咙里。 他的亲吻技术经格外娴熟,甚至可以称得上花丛浪子,如果不是她了解景殃,险些就要以为他从前是尝过万般朱唇的。 她渐渐失去力气,犹如浮萍勾住他的脖颈。 景殃中途停了停,又继续吻下来,含糊道: “怎么办?看不到你我就想你。白日想,夜里也想。” 鹿白被亲得迷糊,眼眸里带着星点泪意,唔了声,半嗔半绵软道: “你、你不是来说正事的吗……” 景殃加深这个吻,抱着她,唇舌相侵间,分出一丝心神思索了下正事。 早朝结束时,鹿枕闲忽然在无人的路上把他拦住,提醒他说,广南王要对他下手,还说可以从禁卫军调出人手借给他。 虽然仍是那双腼腆内向的漆眸,但是其中的早慧冷静已然初现锋芒。 他知道七皇子是什么意思—— “本殿冒着暴露底牌的风险,也要你记住这个人情。” 胆大,还聪明。 想夺权就先来拉拢他,甚至早已学会帝王之术是懂得用人。 小黑芝麻汤圆终于是露馅了。 只是,既然七皇子多年藏拙不欲暴露,那他暂且不说。 景殃待到怀里的人嘤咛着推他的时候,才终于舍得松开,道: “正事就是,朝贡大典上,我要把广南王逼到绝境,杀掉大典上所有行刺的西戎杀手。” 鹿白眨了眨眼睛,思维慢慢清醒,道: “然后你要故意把牢狱里的西戎使臣和元徽公主放出来,让广南王背黑锅,当作他与西戎来往罪证。这样,他下次就会逼不得已,直接逼宫。可他逼宫就相当于亲手交出自己是乱臣贼子的把柄!” “真聪明。” 景殃看着她渐渐明亮的眸子,吻了吻她的眼角:“如果能研究出叛国文书的端倪,到时候可以直接当作他的重大罪证。你无须再等很久,我不会再让他再继续舒坦度日。秋时即至,他必将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锒铛入狱。” 鹿白微微怔然,就听他缓缓道: “要不了多久,一切就能结束了。” “结、束……” 鹿白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字眼,忽然感觉眼眶有些热。 景殃亲了亲她的唇角,话音忽然一转: “所以,你嫁给我这件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鹿白面颊一热:“为什么不是你来做我的驸马,入住公主府?” “你府里那个小婢女不会让我进门的。”景殃意有所指地笑道,“她成天背地里骂我,我又不是不知道。” “……” 这倒也是。 墨竹一看到景殃就气得跳脚。 “逗你的。” 景殃把她往里拢了拢,抱住她纤瘦的腰,下巴轻轻放在她颈侧: “楚宁王府的守卫更安全些,你住进来我放心。待挑个吉日我禀明陛下让他赐婚,我按照公主府的规格将楚宁王府旁侧扩建出来,届时我们一起装点,按照你的心意来。公主府空出来给你养些小动物,以前那个小白狐,还有季权公它们。” 鹿白耳廓微热,但想象着景殃描述的模样,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那么,我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问你了。” 景殃直了直身子,看着她,忽而道:“我从洛水征战回来时,你忽然疏远我作甚?” 鹿白猝不及防地卡了一下: “我……” 景殃凑近了些,含笑道: “你以前是不是也不讨厌我?” “行了!你够了!” 鹿白面颊微红地推了推他,欲要从他腿上下来。 谁知,景殃用力抱着她的腰,定定打量着她。方才他确实只是随口一问,但看小姑娘这反应,当时她的疏远或许真的有猫腻。 他收起玩笑之色,还没来得及问出口,鹿白就连忙从他身上下来,耳垂通红,几乎是撵人一样推着他往外走: “你不要再猜这个了!快点回你的府里去!” 景殃想再说什么,但看她突然炸毛的样子,听话地顺应了她,翻出窗户回了府邸。 但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 小公主惯来脸皮薄,估计是被戳中了心事,心虚了。 她一定是在藏什么。 那她是在藏什么呢……
第125章 景殃离开后, 鹿白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冷静下来。 她曾经喜欢他长达两年这件事定然瞒不过他,但她还没做好摊牌的准备,若是突然被他猜出来, 一定会羞得无地自容。 一上午过去之后, 景殃始终没过来寻她, 鹿白用完午膳又觉出几分后悔和想念。 她是不是被宠得太娇气了?连这都不敢被他知道。 景殃还偷偷画她的画,还要通过画做那样的事……她却频频逃跑, 这都多亏景殃纵容着。 鹿白思索良久, 暗自做了个决定。 她命墨竹请来了个画师,请画师画了一幅肖像画。 画师画工极好, 美人发如泼墨,戴了根桃花簪,身穿粉棠色裙裳, 裙摆逶迤曳地, 笑靥如春时鸣莺。 笔锋却不甚花哨,只用了一下午就完成了画作。 鹿白付了双倍银子, 送走画师后,披了个斗篷悄悄去往楚宁王府。 - 廖管事面带喜气地把鹿白迎进府里, 鹿白袖内藏着肖像画卷, 想给景殃一个惊喜,婉拒了他要带路的提议。 廖管事连连点头,忽然想到中午七皇子暗地来拜访至今未回,张口欲要跟公主说一声,但思及王爷前阵子交代的“见她如见本王”,于是理所当然地闭了嘴。 嗯, 女主子难得过来, 他就不当败坏兴致的人了。 鹿白循着记忆来到主院, 敲开主屋的人,却没看见人影,于是从长廊走去书房,下意识推开门: “景殃……” 她话音蓦地顿住。 书房里,景殃神态淡淡地坐在案牍边,看着桌上放着的朝贡大典举行地点——集英殿的地图,指骨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而鹿枕闲坐在对面,身量尚不算高,背脊称得上单薄,手里随便拿了个匕首,在集英殿地图纸上来回指着,稚气眉宇间尽是风轻云淡的筹谋,甚至带着几分过于冷静的早慧,哪里还能窥见平时的腼腆爱笑: “如果杀手……” 随着门被推开,鹿枕闲瞬间噤声,面上充满警惕,与景殃同时看了过来。 然后双双愣了下。 “你怎么来了?想我了吗?” 景殃眸里有几分意外,朝鹿白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鹿白却没看景殃,而是定定打量着鹿枕闲。 他面色刷得苍白,下意识把匕首藏在身后,下一秒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么掩耳盗铃,讷讷不知该不该拿出来,声如蚊蝇: “皇、皇姐……”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鹿白看着已经长大的鹿枕闲,打量着他俊秀的眉眼。 小七居然是个披着羊皮的狼崽子,这般瞒着她,瞒了不知多少年。 他如此懂谋略、会善断,为何不早点说? 惊诧、不可思议、被隐瞒的隐怒,还有一点点欣慰。万般情绪过心头,最终化为一泓平静。 她走过去,看着鹿枕闲满是慌张惶恐的漆眸,慢慢道: “枕闲,我没有生气。我只问你三个问题,希望你实话实说。第一个,最初你在皇宫锦鲤池被宫女欺负,被我撞见。这件事,你是在利用我,还是无意的?” 鹿枕闲急忙起身跑过来,紧紧攥住她的衣摆: “皇姐,我没有故意利用你翻身!我当时只是听到了脚步声,所以任由宫女打骂,想着有人帮我躲过那一遭就好。但我不知道是你!若我早知道……”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感觉再解释都像是狡辩,着急得红了眼圈。 景殃支着下颌,带着寥寥几分兴致地看着,却无丝毫插话的意思。 默许,就传达了一个意思—— 他在支持公主的做法。 “无事,别紧张。” 鹿白拍了拍鹿枕闲的肩。他如今已经十三岁了,个子几乎要赶上她。鹿白收了手道: “第二个问题。明才人被处决,枕闲,你有没有插手?” “我没有!” 鹿枕闲急声道:“她毕竟是我的母妃,我虽知道她什么品性,甚至动过漠视她走向死亡的念头,但没从有过杀念!” “善意未泯,你很棒。” 鹿白终于露出一点点笑意,道:“最后一个问题。前阵子,三皇子丢失一枚重要令牌,却在明王府找到,大皇子的幕僚被打断了腿,最后被指控说是三皇子打的。虽然通通都没有证据,却导致大皇兄和三皇兄两派的党羽矛盾激化。枕闲,故意挑起这些矛盾的人之中,有你吗?” 鹿枕闲张了张口,声音有些低: “我……我知道是谁干的。这些是卫世子的幕僚做的,他其实是广南王安插的线人,目的是让皇兄们自相残杀,以此给卫世子发动宫变夺位的机会。但卫世子坚守底线,丝毫不动摇。我没有故意挑起矛盾,但我……选择了袖手旁观。” 父皇不喜他的原因他怎能猜不到? 小时候忘记藏拙,父皇又是那般敏锐的帝王,每每总会在自己与太子哥哥一起口若悬谈论治国之策的时候,眼神复杂地保持沉默。 大抵觉得放任他成长会打破怕朝堂平衡,对鹿璟之的太子之位造成威胁,甚至也会导致他自己树大招风,于是父皇把他放在偏远宫殿里,暗示他低调成长。 他没怪父皇,按照父皇的心意跌跌撞撞地长大了。 可后来太子哥哥意外死了,皇储之位空悬。 大家都是皇嗣,都非皇嫡子。而皇长子又不愿争。 那他为什么不行呢。 这回,他也想争皇储。 大哥和三哥无性命之忧,他选择坐山观虎斗。 鹿枕闲说罢就扯住鹿白的衣摆不肯撒手。空气很安静,他内心忐忑恐慌交加,身子紧张地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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