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殃闻言感到几分诧异:“你不懂?” 随即他想到,小姑娘现在还没及笄,应当尚未启蒙。 于是他理所当然地把画册拿走:“你这个年纪,确实不懂。” 鹿白的耳廓有点烫。 刚才不懂,现在懂了。 她调整了下表情,扬起一副无辜的面孔,蠢蠢欲动地去扯小画册的一角:“我不懂呀。你有经验,你教教我呗。” 景殃眼疾手快地摁住她的手。 他手指微凉修长,手背青筋微微隆起,掌心触感粗粝,一看就是常年习武。 鹿白默默蜷了蜷手指,有一丝丝的不自在,很快被她故意忽略掉。 景殃把她小小的手掌盖在掌心下方,阻止她抢夺画册,道: “这书里画的是男女间喜欢做的鱼|水之事。” 他顿了一下,唇边勾着调笑,懒散道:“鹿妹妹,你真的要看?” 鹿白慢慢松了手,准备把册子放回去,但见景殃如此气定神闲,又重新捏着画册往外抽。 这次她不再被景殃桎梏,轻而易举就挣脱了对方的手。 鹿白定了下神,装模作样地翻开,眼神左顾右盼。 她还没到及笄的年龄,宫女嬷嬷并没有教过她这类的知识,导致她对此一知半解,现在更是格外心虚。 但景殃好像知道很多的样子……连画册都有,不知道私下里看过几回。 可能……还会经常做这种事情。 可她实在想象不出景殃做这种事情时,会是什么模样。 会……动情吗? 鹿白把第一页给大剌剌地摊开,视线却定在了空中一股虚无的点上,兀自胡思乱想。 景殃再次伸手,变戏法似的放了个东西在画册上,把这一页的重点部分给挡住。 鹿白低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精巧的食盘,上面盛着几枚桃花酥。 “你看这个会学坏的。”他垂眸看着她,用哄小妹妹的语气道:“鹿小乖,画册给我,送你桃花酥,嗯?” 鹿白听话地松了手,打蛇随棍上:“那以后我每次过来,你都要给我准备桃花酥!” 景殃想到自己在她过来之前对褚一说的那句“无所谓”,沉默一瞬,勉强应下: “行。” 鹿白心情舒爽,转而又开始好奇:“这书你看完了?有什么心得吗?” 景殃把画册合上:“你怎么跟盘问家底似的。” 鹿白:“你不敢回答我?” 景殃眼尾勾着笑,看起来颇为风流浪荡,比她更加坦荡道:“我全看完了,看清楚了,都仔细研究了一遍,有问题么。” “……” 她满脸一言难尽:“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逗你玩的。” 景殃收敛了笑,淡道:“这是胡伯塞在枕头下面的,你想要也不能给。” 噢……原来不是他主动要看的。 鹿白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有点沉默地杵在这里。 景殃看着她:“你还有事情?” 鹿白迟疑了下,想到欠条的赔偿还没看,但是因为方才的画册,莫名觉得有点别扭尴尬,所以承认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不,换种说法,只是她单方面觉得别扭尴尬。 这个男人显然只把她当成没成熟的小姑娘,她自己倒是想了一堆杂七杂八的。 景殃看了看她,道:“姜尺素的事情,确实是楚宁王府亏欠了你。纸条上面写的赔偿永远都有效,你回去仔细看一看,若有疑义,就拿着我给你的玉牌去茶楼天字一号房说一声。” “另外,我让她亲自书写一份道歉信,过几日就给你送去。若你觉得不够诚恳,我让她接着写,字数加倍。” 鹿白回神,道:“她此番离京,以后还会回来吗?” 景殃毫不犹豫:“永不回归。” “若她违反命令呢?” 景殃深深看着她,吐出的字漠然无情:“杀。” “那就……请你记住你说的话。” 鹿白莫名有点心绪稍乱,打算告辞:“今日多有叨扰,我就不多留了。” 景殃点头:“走好不送。” 鹿白磨磨蹭蹭地出门,最后扫了一眼卧房的布置,看到被扔在一边的花花绿绿小画册封面,突然意有所指似的,道: “景殃,你不让我学坏,但你这样沉溺风月享乐,不也会学坏吗?” 这话好像很简单,但又包含了许多潜台词,夹杂着她隐秘的探寻。 但景殃似乎没有深想,随口笑道: “我就是很坏啊。” 鹿白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所以……” 景殃站起身,把画册随便丢到旁边的架子上,走过来揉了揉鹿白软茸茸的头顶,在她炸毛前收回了手,轻道: “鹿小乖可千万别跟我这种人学。” 作者有话说: 她可是皎皎明珠,怎能与肮脏淤泥同沦共陷。 - 以后更新时间恢复到每晚21点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TvT) 呜呜呜你们都好冷清,我想知道是不是我写得太无聊了,已经没有信心了。呜呜呜呜呜
第32章 鹿白告辞回宫后, 第一件事依然是拿出那张手绘的王府地图纸。 她把卧房周围的布置描绘下来,找了另一处空白角落,把卧房内部的布置细细画出来, 标上“卧房”两个小字。 晾干墨迹, 鹿白打量着这副地图纸, 目光从卧房转向其他地点。 卧房此次探索失败,她却有了新的打算。 原本她欲先从简单的地点入手, 所以才选择了卧房, 但今日景殃的态度让她得出一个隐晦的结论—— 景殃对于卧房的防备并不强,还能闲适地与她调笑。 这说明, 他卧房没藏什么机密东西。 这个发现,让鹿白心中的天秤有所偏移。 她开始趋向于叛国书藏在其他地方——比如珍宝阁……或者王府书房。 尤其是书房,可能性极大。 鹿白盯着书房的绘图, 看了许久, 用朱砂笔在书房勾了个小圆圈。 最后,她将地图纸叠好放进怀里, 打开赔礼欠条。 本来她没有抱希望。 但看到这上面的赔偿,鹿白震惊了下。 首先, 景殃补偿给她大量的金银珠宝, 都被存在一家钱庄里。她只要报上暗号就能去取。 然后还有一部分珍惜药材、买不到的字画珍宝,她若要取用,需要提前三天去找钱庄掌柜预定。 不过,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赔偿是……暗卫。 鹿白着实惊讶了一把。 欠条上说,楚宁王府亏欠她一个暗卫的短期命令权。具体的暗卫人选可以随便她挑,但不可能命令暗卫能力范畴之外的事情。 别看只是短期暗卫, 但楚宁王府本就是行军打仗出身, 特殊方法训练出来的暗卫在关键时刻能救她的命! 鹿白对姜尺素的最后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 兴奋了好一会。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有点占了便宜的感觉,越想越觉得受之不起。 世间最容不得利用的就是感情,她打着喜欢他的目的去骚扰他,本就是有错在先。 姜尺素的那些恶意,本就是她应该承受的后果。 景殃已经仁至义尽,不需要多余的赔偿。 鹿白缩在木椅上,双臂将自己抱住,有点疲惫地闭上了眼。 今天走的时候,景殃那句看似调笑、实则警告的话语,再次出现在她脑海里。 景殃一直在提醒她,自己不是个好人。从认识到现在,他就用尽各种方式,让她离他远点。 好像……好像他知道自己行走在诡谲刀尖上,所以不想让她被误伤一样。 但鹿白想不通的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被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浮现出来—— 景殃是不是跟谁有仇? 他一个纨绔公子哥儿,吃喝玩乐,最喜欢的就是美景美酒和美人,没爵位、无职务、不上朝,他能有什么仇人? 她唯一知道的是,景殃跟父皇关系不好。 景仰的仇人,会是昭和帝吗? 如果不是,那会是谁? 如果是,那他要怎么复仇?总不至于要……颠覆皇权吧? 鹿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否认这个猜测。 如果景殃觊觎皇位,那他反而更应该任由她接近他,通过她来接触皇帝。在仇恨面前,一切原则和绅士都可以成为次要。 但他没这么做,他更想把她推开,越推越远。 还是说……景殃觉得楚宁王府和皇帝之间的仇恨,不应该蔓延到一个郡主的身上? 鹿白拧着眉,觉得这个猜测靠谱一点。那新的问题又来了—— 景殃跟昭和帝之间,到底有什么仇? 鹿白想不出头绪,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景殃的过去,知之甚少。 她不知道景家的具体背景,不知道景殃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他的仇恨来源是什么。 这种迷茫的状态让她焦虑不安,迫切想去了解更多来扩充安全感。 至于景殃对自己那些明里暗里的警告,鹿白根本就没打算听。 她有着必须接近他的理由,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弃。 整理好思绪,鹿白睁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欠条上。 想了想,她把欠条放进匣屉里,紧紧锁上,等待日后还给他。 除非发生万不得已的意外,她不会使用这些补偿。 放好欠条,鹿白拿出怀里已经被捂得温热的王府内务杂记,缓缓翻开。 她觉得,自己应该能从这上面,找出一些答案。 - 次日,大家都听说景殃将要在今日早朝上将私通案完整呈现,都是震惊不已。 这才多少天?他就已经查清楚了吗?不可能吧! 不管众人再怎么不相信,景殃还是破例来到了金銮殿。 另外,久居王府的广南王在退隐朝堂多年之后,破天荒地来上了朝。 众人再次震撼,莫名觉得景殃真是厉害,居然能把广南王也给惊动了。 鹿白央求了父皇,经过同意后,特意来后殿旁听。 太监喊启奏的声音刚刚落下,景殃就上前一步道:“臣,有事禀奏。” 昭和帝隔着冠冕看着他:“无晏,听说你都查清了?” “是的,陛下。” 景殃抬起眸,直视着天颜,吓得旁边大臣打了个哆嗦。 但皇上没有追究,景殃也不觉得不妥,道:“私通的后妃是明才人。” 众人低低地惊叹起来。 景殃道:“其实事情的开始,其实要从七皇子说起。” 七皇子?鹿枕闲? 鹿白也有点意外,跟随其他傻眼的大臣一起把目光投向景殃。 根据他的讲述,明才人因为得不到妃位而便迁怒七皇子,但七皇子后来逃脱她的魔掌,导致明才人被拘|禁,心理扭曲,生了歪念,想要借助外力来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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