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摊牌,道歉。 然后……一定、一定要跟他划清界限。 - 酉时一点点接近。 鹿白在衣橱翻来找去,各种颜色花样的裙裳一一摆开,配套的首饰、簪钗、花钿、胭脂等等放在衣裳旁边,仔细打量。 晌午的梦忽然浮出脑海,她挑拣衣裳的手指一顿,一股脑儿将所有东西都塞了回去。 最后,她挑出一件白色的素裙,终于满意地换上。 挑选首饰时,她指尖在桃花簪上停留片刻,最后随意戴了根碧色琉璃簪。 嗯,很随意,非常好。 鹿白离开公主府,走了半炷香,酉时整刚好到达楚宁王府。 廖先生认出熟悉的眉眼,把她带到卧房之后退下。 鹿白没想太多,伸手推开门,却看到房内景殃背对着房门,衣袍松松披在身上,坚实流畅的肩头线条一闪而过。 她蓦地瞪大眼睛,意识到景殃刚回府邸正在换衣裳,赶紧转过身别过脸去,耳廓隐隐烧了起来。 刚刚……她好像看见他光|裸的肩膀线条了。 景殃肤色冷白,一晃而过的肩膀肌理清晰硬实,线条很漂亮,没有丝毫赘肉。 是那种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模样。 景殃听见门外的动静,没察觉到小姑娘的想法,偏头道: “你稍等我片刻。” “噢。” 鹿白忍了忍,没忍住,背对着卧房的门,盯着地板小声道:“你怎么不关门啊。” 屋内的景殃正在整理腰间的褶皱,闻言愣了下。 下一秒,他意识到了什么,眉梢扬了扬,边系腰封扣子边道: “你看见了什么?” 鹿白耳廓立刻又有热起来的迹象。 她不愿露怯,努力忽略刚才看见的场景,道:“就看见你整理衣服,又没什么。不是要聊聊吗,我去书房等你。” 说完她不等他回答,抬脚离去。 景殃侧眸,盯着门缝看了片刻,见人影消失以后,转头理了理衣裳,走出卧房。 书房内。 鹿白选在案牍对侧坐下。 景殃面对着她,坐在案牍另一侧,掀眸看向她。 空气颇为安静。 两人谁都没开口,一个垂眸,一个打量着对方,说是生疏都不为过。 仿佛刚才只是小打小闹,现在才是进入正题。 景殃打量她半晌,见她没有开口的迹象,唇角微微一勾,却无甚笑意道: “公主长大了,脾气也让人琢磨不透了。不过是两年未见,现在就像不认得我似的。” 鹿白这才察觉自己过分绷紧的态度,缓缓放松下来,用开玩笑的语气,带着几分认真道: “现在王爷功勋卓越,乃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我是皇室公主,再与王爷过度来往实在不合适。再说了,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再像过去那般,难免遭王爷嫌弃。” “锦芜。” 景殃静静看着她的眸子,几秒后道:“我要听实话。” 鹿白手指骤然一紧。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忽然站起身走到他身旁,在他过分直白的目光中弯下腰来,正式鞠躬道: “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景殃看着她柔软的墨发,从她碧色琉璃簪上一扫而过,眸色微深,没有说话。 鹿白不敢看他眼神,只垂头盯着自己的绣鞋鞋尖道: “我最开始接近你就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什么目的,你也是知道的。但最后你没有与我计较,反而将我想要的东西送到我面前。于情于理,我都欠你一个道歉。” 她有点忐忑地等着景殃的回答。 空气依然寂静。 半晌,景殃都未开口。 鹿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以为景殃是生气了,心道果然如此,心口却仍然忍不住心口泛起微微涩味。 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尽力平稳道: “景无晏,对不起。” 突然,景殃木椅上站起身,踱步走近,锦靴停在她的小绣鞋前。 下一秒,男人宽大的手心轻轻落在她侧脸上。 脸颊上的触感微微粗糙,却带着男子身体的温热,于他身上浅浅的冷檀气味,源源不断传递过来。 鹿白愣在原地,大脑有一瞬空白。 景殃手心覆着她的侧脸,微微用力将她低垂的脑袋托起,帮她抬直纤颈、站直身体,隔着数寸与她诧异、错愕又不可置信的眼眸对视上。 他看了看她身上素白的裙裳,眸光往上,与手掌一起顺着白嫩的脸颊往上移动,最后停在她发顶,骨节分明的手指碰了碰小姑娘的碧色琉璃簪。 清脆的滴珠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在安静书房里清晰回荡。 如果他没记错,京城某个姓裴的人喜穿素白衣。 某个姓卫的人喜穿墨绿衣。 景殃微微蹙眉,盯着她剔透的眼眸,没听见她方才的道歉似的道: “为什么不戴我送你的粉珍珠?” 作者有话说: 他醋了他醋了! 有加更。
第81章 鹿白怔愣了几秒, 下意识轻轻后退一步,远离他的手掌。 “因为……” 她刚一开口忽然反应过来,话音一顿, 道:“我刚刚道歉你听见了吗?” 景殃收回了手:“听见了。” 鹿白微微睁大眼睛:“那你怎么没反应?” “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景殃不甚在意地低笑:“我早就知道了。” “那……”鹿白一时语塞, 强调语气道:“可我在跟你道歉!” “嗯。”景殃敛了玩笑语气, 认真道:“我原谅你。” 鹿白再次卡了一下,片刻后, 她坐回案牍对面, 将自己最初的心路历程都讲了一遍,道: “……事情就是这样。为了答谢你, 我愿意答应你任何一个条件。等结束以后……” 她抿了抿唇,声音很轻但眼神很坚定:“以后就两清,各不亏欠。” 景殃注视着她, 未答。 他还真没猜错。 ……居然真是划清界限的样子。 景殃感到莫名和不解, 甚至是匪夷所思。 难不成小姑娘长大之后,都是这般敏感善变的脾性? 鹿白等待许久, 见他迟迟不答,心中再次隐隐忐忑时, 景殃终于开口: “既然你想弥补我, 那就先为我做件事,以后再说两清的问题。” “是……什么事?” 景殃坐在案牍对侧,翻出一沓褚一收集来的情报消息递给她:“看看。” 鹿白接过来,发现上面全是西市除了花满街以外其他值钱店铺的买卖消息。诸多广南王府名下的铺子总是会以各种理由出现状况,然后被一个陌生不起眼的京城商人买下。 本来这些很隐蔽,但如今竟然景殃轻轻松松查了出来。 鹿白指尖紧了紧, 额间冒出一滴冷汗。 景殃微微倾身凑近, 指尖点着情报簿, 缓缓道: “西市除了花满街,剩下的原先几乎都是广南卫氏的产业,最值钱的无非就珍宝阁、成衣馆,武器铺和酒楼等。” “但是有意思的是,首先珍宝阁掌柜私藏店铺里的金银用来贩卖盐矿,被人发现证据上交大理寺。其次,成衣馆在数月前暴露出用劣质布料代替成衣卖出去的丑闻。最后武器铺稍微麻烦了些,广南王很看重这间铺子,管理非常严格,最后还是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商人给它扣上了一些似真似假的私铸武器的言论,让这间铺子成为烫手山芋,顺利脱手出去。” “其他的一些酒楼我就不举例了,但最终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成为他人的铺子。” 话毕,他懒懒倚回座位上:“我想知道我走的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 面对他似是能洞穿人心的桃花眸,鹿白默了默道: “你不都看出来了吗,干嘛还逼问我。” “没有逼问你。”景殃顿了顿,“我只是想亲口听你说。” 鹿白眼睫颤了颤,道:“如你所见。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将西市所有的价值掏空了。” “嗯。看到了。” 景殃眼尾勾了勾,噙着笑道:“你挺有本事。” 鹿白突然被夸,感到几分意外。 景殃道:“我与他有仇。” “我知道。” “不是要为我做件事吗?”景殃道,“你与我合作将广南王及其势力铲草除根。待他倒台,我们再两清。” 他看着她,眸中带着几分探究。 鹿白不愿占便宜,道:“可是我觉得这不能算。本来我就要站在广南王的对立面。” “广南卫氏涉及牵连的势力颇广,大大小小的兵权和朝中臣子,如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如今你根本接近不了他分毫,只能先将他麾下的势力拔除再谈及其他。这么长的时间线,你觉得轻松?” 景殃懒洋洋道:“小乖乖公主,你不是脑袋挺灵活吗,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小乖乖公主,这是什么称呼。 鹿白没有心思去计较一个称谓,思索着景殃的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好像隐隐被他绕进去了。 但事实也是如此,她空有计谋和智慧而没有足够的人手,很难去实施报复。 这么一算,她还真得借助景殃的帮助。 鹿白慎重考量许久,最终答应下来。 共同仇恨也好,合作对敌也罢,她定要把这些欠账还清,划清界限。 景殃伸手将她面前的情报簿拿回去,随意地理了理,准备放回原处。 鹿白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天色,准备开口告辞。当她站起身时,景殃忽然伸手拉住她的细腕。 他从座上站起,微微用力攥紧,似笑非笑地低眸: “没聊完呢,走什么。” 鹿白挣了挣,没挣脱,也就不再白费力气: “还要聊什么?” 景殃深深看着她,缓声道: “你生父当年叛国之死,我并不清楚真相。在我抵达洛水之后,他就已经传出叛国的消息。但这些事情你宁可自己查也不向我提起。我明白你是不愿让我追问,所以我尊重你,从未提起。” 他顿了下,眸光锁着她,平静阐述的语气在此刻显得过分直白: “但我回京至今。第一次,你生辰那天,故意在地坤殿待到晚上,是想躲我是吧?我当你闹脾气,约你次日晚上酉时见面。次日晌午庆功宴,我给你补带了生辰礼物,但你趁我忙的时候提前离席,我没说错吧?我把你当我楚宁王的亲妹妹,庆功宴过后去公主府寻你,但在门口被边将军拦住。最后,第三次,约定的酉时去朱雀楼,你因周成佑之事赶去铺子,用忘了的借口打发我。” “若我不提出聊聊,你是打算一直躲下去,是吗?” 这问话过于直接,将她想隐藏的一切都摊开来。 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握得很紧,不断提醒她对方的存在感。以强势的态度告诉她,景殃在等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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