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耳边传来两道冷兵器入体的声音。 冷箭命中了心脏,敌将的剑也没入了躯体。 冷箭命中的是敌将,剑没入的却不是墨钥的身体。 墨钥瞪圆了眼睛,呆滞,震惊,亦或是难堪,他说不明白,“阿曜…………你…我……” 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我明明想让你死在这儿的。 方才冷箭甩出去时敌将的剑已经奔驰而来,冷箭暗算成功的同时他必然躲不过这一剑。 墨曜不知从哪里窜到他面前,背对着他硬生生挨了这一剑。 黑色的长剑大半剑身没入墨曜的腹部,剑进得太快,血还未来得及渗出,只看得见剑身上恍惚滴落下几滴血珠。 “哥,你愣着做什么!我死不了。”墨曜忍着疼吼道。 墨钥惊醒,敌将已死,正是广而告之摧毁敌方士气的时候,阿曜这伤不致命,他怎么能停留在阿曜身上。 因小失大,妇人之仁,兵家大忌。 等他撑着受伤的身子拎着敌将的头颅站到一个高高的沙丘上后,战场上狂风依旧,风沙蔓延,可战势已然再度扭转,没了将领的军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多时,一切平息。 墨钥安排完人清理战场,回头看时墨曜早就消失在原本的地方,他急地四处寻找,“阿曜!” “阿曜!你在哪儿?” “都受伤了怎么还不回去包扎伤口,在这儿四处喊什么呢?”王广带着剩下的士兵赶来清理战场,一来就看见墨钥半身是血的在沙地上乱喊乱叫,跟发了疯似的。 墨钥一把按住王广的肩膀,“看见阿曜了吗?就是这段时间和我住在一起那个小孩,和我年纪一般大的!” 王广皱着眉,一边命身后的人上来扶着他要倒未倒的身体,一边道:“那孩子啊,刚才看见他了,受了伤还能一个人走回去,厉害。” 墨钥失血过多有些发昏,“走回哪里去了?” 王广莫名,“还能是哪里?城里啊。” 回城好啊,回去了就会有人给他治伤,就不会死了,他可不想欠这个弟弟任何债。 最后,墨钥是被士兵扶着回城的,再醒来时,身边坐着墨曜。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 他立马翻身坐起来,牵扯到包扎好的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墨曜,赶紧滚回皇城。”墨钥声音带着刚醒来的嘶哑,所有的怒气在此刻尽数宣泄出来,面色不善。 一向听他话的墨曜今天却是和刚来那日一样大胆,道:“哥,不你想我死了?” 墨钥脸色刷的白了。 阿曜都知道。 他低声道:“既然知道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回去吧。” “明明可以慢慢来找时机一剑了结那个杂种,为什么非要徒手冒险用暗器?”墨曜转移话题。 墨钥垂头,看向自己胸口上的伤。 原来阿曜都看见了。 “我需要杀他振奋士气。” “一剑了结也可以振奋士气,你是想缩减时间。”墨曜一针见血,浑然不像平素那样乖顺。 当时那种狂风暴沙之下,逆风的墨钥很难一击即中,需要等待时机,恰恰墨钥等不起,拖得越久士兵士气越低落,此仗必败。 他不能败,所以才会冒险近身用暗器,否则也不会让自己胸口平白添一道伤疤。 这一切墨曜显然猜到了,他道:“这一战就算败了,城也守得住,来日再战就是,为什么非胜不可?” 为什么?看着自己弟弟气急败坏的模样,他觉得今日恐怕不坦白是不行了,笑了一声,“我是不败之王,我需要这个称呼,需要一个完美无瑕的军功回到皇城,嘉奖封赏,让文武百官知道我能文能武,对我崇敬至极。” “然后再扳倒五哥,扳倒你。”墨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接着成为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顺利登基,娶程凝织。” 父皇儿子虽多,成器的也就那么几个,解决了他们,他自然就是不二人选。 很可惜,说完后墨钥并没有从墨曜脸上看见任何吃惊的表情,“你早就猜到了。” 墨曜帮他掖了掖掉下来的被子,道:“哥,我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不想参与进那些纷争里,那天你说你会冲在最前线的时候我就大致明白了你的计划。” “我很生气你为了一个姑娘这么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但是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哥哥,早知道战场上你肯定会为了赢不顾一切,所以我要帮你,不止这次,以后也会帮你。” 执拗得不像话。 墨钥突然很烦躁。 母妃让他远离程家人,远离阿曜,远离皇位,可他每一样的都沾了,其他的迫于无奈,为了求个心安他放弃了阿曜。 甚至还要在未来皇位的争夺中对阿曜下手。 现在这个一次次被他伤害的亲人跟他说:我要帮你。 这让他还怎么狠得下心? “我明日启程回去,塞北现在大局已定,不需要我了。”墨曜道。 墨钥微怔,片刻后点头。 回去也好,他越来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弟弟了。 兄弟俩再次相顾无言。 次日,墨曜离开,临行前留了一句话,“哥,我在皇城等你,我会帮你看着程姑娘,不让别的男子打她的主意。” 那日,墨钥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矛盾,一边是不得不抢的皇位和母妃的遗言,一边是手足之情。 五哥待他好,但有利用,所以将来下起手来愧疚略少。 阿曜待他好,但他不想承认,更不想下手。 难怪皇家无情,若是有情,会生出许多愁苦,譬如他,譬如母妃,譬如父皇,譬如皇后。 - 沙漠那一战后,墨钥不败之王的名号彻底在塞北打了个响亮,此番与邻国多次交战,邻国惨折损多名将领,此事也被塞北的将领上报到皇城,不出墨钥所料,在他在塞北历练满半年后,宣他回皇城的诏书便下到了塞北。 可惜,诏书里没有恢复他睿王的封号,他如今还是一个靠军功上位成为将军的普通人,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饶是如此,墨钥依旧很满意,拿着诏书的第二日便启程赶回皇城。 皇城为他这个平乱有功的大将军准备了接风宴,群臣具在,正是笼络人心的好时候。 他没去,而是在深夜翻墙去了一趟程府的无名小院,远远看了一眼已经熄了烛火的屋子,心中暖意上涌,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到此,墨钥的这段汹涌澎湃的记忆就算结束,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管家带到了一间客房,而他那个前一刻还在那段记忆里不听话又让他为难的弟弟,此刻正阴郁着脸坐在不远处的木凳上。 看天色,他起码躺了两个多时辰。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不过是段记忆,想起来也只是想起来,早已没了亲身经历的感觉,于他现在的心境倒是无碍。 所以,墨钥现在心慌慌,他还是很怕这个阴晴不定的弟弟的。 “那个........七弟,你用过膳了吗?”墨钥很尴尬,企图找话题。 “那把剑就那么让你恶心,把你恶心得晕了过去?”墨曜懒得搭理他蹩脚的话题,恨恨地说道。 “啥剑?”看见墨曜神情越发诡异,他迅速想起来了,“哦哦你说那把剑啊,怎么可能恶心呢,那把剑通体呈黑,剑锋凌厉,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完了,他在说什么蠢话啊,七弟是想听这个吗?他不想! “呃,那把剑我记得,当年谢谢你。”细想起来,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对这个弟弟道过谢。 明明那段记忆里这个弟弟偶尔顽皮不讲理,但大多时候都乖顺得不像话,哪怕在塞北时他好几次恶语相向,七弟都没有黑过脸,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 墨钥怀疑跟自己回到皇城开始抢皇位那段记忆有关,可惜,他还没想起来,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当年他回到皇城后扳倒了五哥,接着又弄垮了七弟,当上太子后碍于母妃的遗言和自己皇位的稳固,翻脸不认弟弟,登基后把人扔到丹州这个破地方,然后一心对他好的七弟心生扭曲心性大变。 好一出因兄不爱弟生恨的戏码。 有了猜测的墨钥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弟弟好一点,蹬蹬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墨曜身侧的凳子上,目光火辣辣道:“七弟,跟我回皇城吧。” 墨曜震惊地望着他,讶异之外还有两分怀疑,墨钥觉得,如果眼睛会说话,那么此刻墨曜的心理活动应该是:我哥是不是脑子有病,之前不是把我扔得远远的,怎么现在要带我回去? 诚然,他现在的脑子确实有点病,失忆怔,可不就是病。 静默间,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墨曜正要说话被人打断不满沉声道:“慌里慌张做什么?” 管家刷地跪下,“王爷,土匪,土匪打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墨钥只是想起来这些记忆,就像自己看了别人的人生一样看完想起来的,对他来说这些记忆是别人的,他其实没有那么感同身受,所以脑回路稍显不同。 真正的记忆恢复其实是在所有记忆片段回忆成功后才会组接在一起,到那个时候,他也就成了原来的墨钥啦。
第24章 “土匪?” “方才我们开城门放粮,城门那些百姓一个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进来按住咱们士兵,乱成一团,红元山的土匪首领这个时候又带着那帮匪徒打进来,那帮不知好歹的百姓居然和他们串通一起,咱们的人要顶不住了!” 墨曜烦躁不堪,道:“饿了那么久,能有多大力气?” “这.......”管家为难地看向坐在墨曜身旁的墨钥。 墨钥挠挠后脖子,尴尬道:“我来之前让人去买了些干粮分给了他们,都过了那么久了,肯定都分到了。” “你!”墨曜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就不对了,错的根在你,又不在哥哥我。”墨钥那颗长兄训弟的心又飞了出来。 “土匪听闻丹州大乱,趁乱攻进来想捞点好处,老百姓被你折磨久了生了怨气,临阵倒戈和土匪窜在一起也情有可原,如果你不禁止放粮,会有后面这些事发生吗?不会,所以,是你错了。”墨钥劈头盖脸一堆道理倾泻而出,也不管此刻的墨曜多想揍人。 眼看墨曜就要回嘴吵起来,管家立即劝道:“唉呀,王爷,现在不是争论对错的时候,重要的是土匪已经进城了,咱们的人撑不了多久得赶紧想对策!” 墨钥微笑,“那个......好像不用想了。” “为何?” “他们已经进来了。”墨钥手指戳了戳管家身后,管家转身一看,当场昏厥。 一个散着头发只靠一根黑发带束住额头前两缕头发的男人拎着把大刀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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