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唇翕动:“我同你交吻,未曾令你的心跳快上一分,你没有常人所具有的情感,我为何不怕——” 话未说完,她忽然感觉到不对,眸光倏地看向自己抚在他胸口的手上。 掌心下,有一阵强有力的心跳,砰砰,砰砰,一下快过一下,像一架小鼓,鼓面紧贴着她的肌肤。 她怔怔看了一阵,半晌,好似被烫到一般,倏地收回手,后撤一步。 眼中含着的泪水被这一变故生生逼退,姚蓁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指尖,一抬眼看见宋濯的目光亦停在她的指尖上。 宋濯目光幽深,朝她迈进一步:“公主,你要说什么?” 姚蓁面色古怪,气息有些乱,顿了顿,强作冷声道:“你也知道,本宫乃是公主。” 宋濯神色淡然,便听她继续道:“——你视本宫为玩物,妄图将本宫禁于你身侧,为何不怕你?” 他先前便猜想到她已经听到了自己的话,因而对她口中说出的话并不感到意外,淡然看着她,捧着烛台,长身玉立。 姚蓁待还要说些什么,他目光忽然直直落入她眼中,那目光不再漠然,此时翻卷着一种晦暗的情绪,令她骤然失声。 便听宋濯低低地缓声道:“公主又何尝不是将濯视作玩物。” 姚蓁立即娇声反驳道:“我没有。” 宋濯睨着她,没有理会她所言,目光微寒,低缓的语气渐渐有些森然:“你倾慕秦颂、心悦秦颂,却偏要来对濯投怀送抱,假意取悦我,然而你的真心尽在他处,又几曾对我动心?——姚蓁,你的眼神,我看的分明。” 姚蓁脑中反复回荡着他的最后一句话,不知为何,心中腾起一股怒气,气得眼尾泛红,浑身发颤,鼻息急促,胸膛急剧起伏。 她头脑发蒙,哑声一阵,只想立刻反驳他、令他失声,于是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平常娇柔的声音,此时破天荒地有些咄咄逼人:“是,我的确心悦秦咏山。你明明知道我心意,却偏要来强迫我同你交吻、苟/.合与你,如今你又这般反应……” 她倏地噤声,怒极而急跳的心房缓缓平复,狐疑地盯着他。 宋濯捧着烛台的那只手,满是暴起的青筋。他薄唇微抿,冷肃的面庞上,神情出现了一道不易察觉到的裂痕。听见她的花,他长眸微眯,眼尾挑起,眼中隐约透出些隐约的、微妙的情绪来,身周的气息也隐隐有所改变。 然而姚蓁盯他一阵,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变化,心房忽而砰砰急跳两下,脑中掠过许多念头,迟迟未能拨云见日。半晌,抱着混乱的、说不明晰的情绪,又或许是在存心气他,她迟疑着缓声道:“宋濯,你莫不是……在拈酸吃醋罢?” 宋濯脸色,闻言霎时沉了下去。 他盯着她,目光森然,忽然丢开烛台。烛台落地,当啷一声闷响。他阔步迈向她,紧紧扣着她的腰身,将她托抱着走入嫏嬛宫正殿,不顾她气恼的话语与肢体的反抗,在一群宫婢黄门惊恐的目光中,将她拽入寝殿中,推她坐在床沿。 床头的桌案上的确放着那对手链,宋濯的眼神这才缓和一些,拿起手链,蹲在她身前,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捏着她的手腕,为她重新戴好。 他抚摸一阵她的手腕,缓缓从袖中拿出银质锁链,在姚蓁惊惶的目光中,将锁链的一端扣在她的手链上,另一端…… 他掀开自己的长袖,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上了锁。 “咔哒”两声,钥匙被他收入胸口。 姚蓁此时才有些后怕,纵然明白是她说的话,误打误撞惹恼了他,亦不敢再出言。 她晃了晃锁链,带起哗啦一阵响动,冰凉的锁链打在她的肌肤上,寒意森森,似一条毒蛇爬过。 姚蓁被冰得战栗一下,目光看向锁链,声音发颤:“你……这是做什么。快解开!” 宋濯仍蹲在她身前,置若罔闻,眼中隐约翻涌着病态的情绪。 他忆起在偏殿时,暗卫同他说过的话。 暗卫说:“公主心悦他人,并非主公良人,主公不若直接杀了秦咏山,也好过劳神费心,周旋在一众老狐狸中,谋划得到一个心不在主公处的女人。” 他那时虽然口上应着,只是视她作玩物。 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胸腔之中提及她时,所牵连出的丝丝缕缕的微妙情绪。 这是他有生之年未曾品尝过的滋味,宋濯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因她而产生的变化,那变化——以摧枯拉朽之势,汹涌而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竟头一次明白了束手无策是什么感受。 这种感受,在他在朔方时被箭矢击中时,犹如破开层叠迷雾,乍然到达了顶峰值。 那一瞬间,涌入他心中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伴随着嗡嗡地箭鸣。 她像是被刻入了他的血肉里,他不懂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是隐约有一种感觉,即使抽皮扒筋、敲骨取髓,血肉模糊,亦难以将她割舍。 肩上的伤痛,不如将她割舍之痛的万分。 那时,他心中便浮现出一个念头,一个强烈的、疯狂的念头。 ——无论用什么手段,要将她留在他身边,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即使她看向他的眼神中总是有着惊惧,即使她的心不在他这里。 想到这里,他看向两人手间相连的链条,睫羽颤动几下,唇边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说他在拈酸吃醋。 他沉吟一阵,觉得这般解释倒也说得过去,便缓声回应她方才说的话:“——嗯。” 姚蓁又惊又怕,心烦意乱,早便将方才的话抛之脑后,不明白他这句“嗯”从何而起。只是她看着他的似笑非笑的脸庞,登时有些毛骨悚然,难以自抑地向床榻里侧挪了挪,锁链一阵晃,哗啦哗啦地响。 晃动的锁链令宋濯蹙眉,他抬起头,见她仍在往床榻内侧挪移,便直立起身躯,颀长身量将她眼前的光亮完全遮蔽住,影子亦是将她整个儿覆住。 姚蓁一僵。 帐幔摇漾,浓重的黑暗中,渐渐渗入一些朦胧的烛光。 他眼帘垂落,看向她,好一阵,低哼一声,正当姚蓁瑟瑟地以为他又要发癫时,他却沉声道:“方才寻我,要做什么。” 姚蓁怔了怔,回忆一阵,恍惚忆起自己寻他的初衷来。 只是…… 她抿抿唇,看向相连的锁链,迟疑一阵:“你且解开。” 宋濯低低的笑:“绝无可能。” 他俯身,冰凉的发梢扫过姚蓁的脖颈,语气轻飘飘的:“如今朝中大权尽在濯手中,不日新帝登基,公主仍旧要戴着这锁链,留于这宫中。四王虎视眈眈,你既不愿为女皇,新帝又年幼,如若想要姚氏江山稳固,便乖乖听与我,留在我身侧。” 顿了顿,有一句话未曾说出口。 ——就算她为女帝,他仍会将她囚于身侧,困在龙椅之上。 他轻飘飘的语气落入姚蓁耳中,她又怒又惊。 然而他的确说的不错,姚蓁毫无办法。 黑暗中,她睁着眼眶发红的眼眸,无声地地盯了他一阵。 眼睫眨动几下,她平复着呼吸,晃了晃手中锁链,柔声道:“我有些要事同你商议,这样不大方便,你解开我,好吗?这锁链磨得我有些痛。” 宋濯不为所动。 姚蓁没了法,便扯了扯锁链,柔声道:“你过来一些。” 宋濯沉沉睨她一阵,俯身。 姚蓁抿抿唇,声音又柔了三分道:“低下头,我悄声同你说。” 宋濯低下头。 姚蓁飞快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仰头看他,目含希冀,红唇水润,声音低柔:“我如今既已在取悦你,你能否考量一件事?” 二人鼻息交/.缠,床帏间的氛围,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翻涌。 须臾,宋濯似是思忖一阵,喉结滚了滚,从喉间溢出一声:“嗯。” 姚蓁指甲扣紧衣袖边缘。 她柔声道:“我想要,垂帘听政,你可以做到吗?”
第44章 登基(二更) 殿门处隐约透进来一些烛光, 将昏暗的寝殿映亮了一些,宋濯俊美的脸庞逐渐清晰的落入她眼中。 原本就朦胧的气氛,在烛光映在缥缈的帷帐后, 愈发缠连暧/.昧,犹如薄如蝉翼的素纱禅衣拂过人心头, 又恍若夏夜里涟漪中朦胧映着的粼粼月光。 姚蓁说完那句话,心中有些没底,红唇微抿。 她期待着他的回应, 眼眸中泛动着潋滟的水波,始终抬头看着他。 宋濯浓长睫羽垂下,一时没有回应。 气氛渐渐凝滞。 姚蓁别开目光,垂眸看向自己被锁链束缚住的那条手腕, 腕上肌肤,被冰冷的链条激出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手链亦将肌肤勒出细细的泛红痕迹。 她晃了晃链条,眼眸中微光闪烁一阵, 再抬起头时, 面上的希冀已然消耗殆尽,目中泛着点点泪光, 轻声道:“做不到便算了。你将锁链解开, 我另觅他人,再寻他法。” 锁链相牵。她晃动锁链的力气有些大, 宋濯缠着锁链的那条手臂跟随着晃动两下。这动作本也没什么,只是放在宋濯身上,无端有些别扭和滑稽, 像是木讷的提线木偶似的。 闻言, 宋濯眉尖微蹙, 反手抓住锁链,沉声问:“你要去寻谁?” 姚蓁稳了稳心神,心中盘算一阵,缓缓地戚声道:“谁人都可以。——听你那侍从说,秦颂不日即将进京,世家当权,他既亦为宋家人,我便去求他。” 锁链蓦地大声晃动两下,姚蓁重心不稳,向前俯趴,旋即宋濯抚开荡漾的床幔,倾身上前,单膝跪在床榻边沿,托起她的下颌与她对视,粲然若星的长眸,微微眯起,眼尾挑着一个危险的弧度,如同打量猎物一般打量着她。 姚蓁心跳打鼓。 她原本以为,使了这样的激将法,便能推着宋濯同意她的请求。然而宋濯的反应,与她的预料十分不符。 锁链撞出的动静有些大,寝殿前簇拥着一群宫婢,踯躅不敢前,亦不敢抬眼看,半晌,见屋中没了旁的动静,才有一名婢子垂首走入,轻声问:“殿下,您没事罢?” 姚蓁被迫与宋濯危险的目光相对,红唇微抿:“无事,你们且退下罢。” 那宫婢低声应是,临走前,不放心地往床榻上掠过一眼,未曾瞧见公主,只瞧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于床前,床沿隐约垂落一角月白裙裾,与月魄色的衣袍纠缠在一处。 她忙收回视线,不敢再看,垂首退出寝殿。 层叠的帐幔后,宋濯修长玉白的手指,缓缓下滑,滑至姚蓁纤长的脖颈之上,用五指圈着,微微用力将她扣向他,他亦缓缓俯下身。 他冰凉的发丝拂过她肌肤,与她的发纠缠在一起,旋即姚蓁感觉他温热的鼻息落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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