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循着他的话语回忆一阵,隐约忆起他的确饮了茶。只是她没想到,竟是这种茶。 她微微睁大双眼,眼底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怀疑。 宋濯沉默一阵,低声道:“若是还不放心,大可再传医师来。” 姚蓁迟疑一阵,环在他腰间的双手,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料,缓缓摇头。 宋濯却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哼,像是在忍痛。 姚蓁吓了一跳,惶惶松开他,偏着头要去看他腰后,却被他攥住手腕举起小臂。 面上残留的泪珠被他修长的手指拂拭,她身子一轻,手背触碰到冰冷床柱,被他半抱着拥在怀中。 帐幔摇曳,日光在眼前破散成一圈圈光晕。 她被他抵在床柱上亲吻。 房屋外隐约有各种声响传来,风拂过浓密树叶的婆娑声,侍从们低低的交谈与脚步声,初夏雨后间歇的蛙鸣声,是喧嚣的动静。 而她溺于他眉眼间的方寸霜雪中,耳中所闻,尽是紊乱的鼻息、交响的心跳。 她清亮的眼眸中映着他绝伦俊逸的面庞。 他的眼中仅有她一人。 衣摆摩挲着衣摆,交缠着混乱。 姚蓁被他吻的几乎要窒息,渐渐受不住,柔软的身躯,顺着床柱一点点下滑,他眼眸轻眨一下,长睫拂过她的鼻梁,低|喘一声,却将她捞起来,摁在床柱上,吻的更紧,与她共同沉溺。 屋外的谈话声,忽然变了腔调,姚蓁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喘|息着制止他:“不行,有人来了……你且松开我。” 宋濯依言松开她的唇,高挺鼻尖同她鼻尖贴着,摁在她身上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力道。 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逐渐清晰地缭绕在鼻尖上。 姚蓁眉心一跳。 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行走到能瞧见屋中情形时,猛然停顿。 宋濯直起肩背,宽阔而挺拔的肩,将眼中泛着懵懂水光的姚蓁完完全全地护在怀中。 眼前的帐幔忽然搅动着巨颤,姚蓁听见一声暴喝,旋即一道凌厉的破风声传来,隐约一道长鞭的残影将飘拂的帐幔扬起,极有分量的一鞭,沉闷地落在宋濯身上。 沉怒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逆子,你究竟轻薄的是哪家女子!” 宋濯捱下那一鞭,面沉如水,波澜不惊。纱幔被气流搅动地轻晃,光晕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始终垂眸看着姚蓁,仿佛旁的人、旁的事皆是无关紧要。 在来人再次有所举动前,他浓长睫羽颤动几下,薄唇贴上姚蓁的唇,鼻息纠缠之际,他抬眼看姚蓁睁大的双眸,用气声道:“痛。” “——要蓁蓁亲吻才可解痛。”
第51章 字条 帐幔垂曳, 日光明灭,他拥着她,长睫洒落金粉, 玄衣上晕开一片湿热。 他分明不是在说一些旖旎的情话,只是在赤诚地表达自己的需求——他想向她索吻, 姚蓁心房却噗通噗通急跳,怔了一瞬,才忆起他背后的鞭伤, 循着热气抚摸到他后背,触摸满手温热粘稠的液体。 她收回手,白皙的指尖上沾满血迹,顺着指缝蔓延, 血量之多,似乎不止是方才那一鞭所能造成的伤。 宋濯垂眸, 亦是看见了她手上的血迹,眉宇间却一片冷淡, 仿佛这些血迹同他没甚么关系。 他淡然平静的视线从她手指上划过, 望进她水波摇晃的眼底,顿了顿, 抬起手, 用手拂拭着她手上的血迹。 分明的一向喜洁的人,此时却将血视若无睹地为她擦拭手上血液。 若是说心中无所触动, 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姚蓁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好一阵才缩回手指,用口型道:“我自己来。” 宋濯薄唇紧抿, 看她掏出帕子, 擦净手上血迹, 而后稍稍跪坐起身,唇贴近他耳侧,双手捧着他面颊,用气声问他:“你受伤了,怎么这样多的血?……” 清甜香气萦绕在鼻尖,冲淡了那阵血腥气。 宋濯轻轻摇头,斜目睨一眼身后的宋韫,低声道:“没什么大事。” 宋韫手中执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鞭子,长鞭蜿蜒着搭在身前,层叠垂落的帐幔,遮住了他的视线,隐约可见他的儿子将人抵在床柱上、两人亲密相贴之态,他吹胡子瞪眼,气得浑身发抖,狠声道:“……逆子,滚过来!” 宋濯偏头,细密啄吻几下姚蓁的指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顿了顿,唇间吐出一个数字:“六十七。” “什么?” “宋氏族训,篇四缔婚,未婚而行敦伦之事,鞭笞五十。”他缓声默诵,“……我前去领罚,是为共枕之人,并非为平你私怒。再则,你既已因私欲多笞我十七鞭,又何来脸面,前来叱责?” 说到这里,他想到多出的这十七鞭中,宋韫对秦颂的袒护,已不欲同他多费口舌,停顿一瞬,唤人前来:“苑清。” 苑清道:“在。” 他领着几个只效命宋濯的人,疾奔而来,将气愤的宋韫请出去。 阖上门前,想到宋濯背后伤口只是简单止血包扎,苑清犹豫一瞬,提醒道:“主公,您身上的伤……” 姚蓁也正在忧心这个。六十几鞭,着实不是小数目,只是听着便令人心惊,恐怕他的后背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便偏着头,目光看向他背后。 宋濯低声道:“无碍。” 屋门被阖紧。 屋中重新安静下来,晃动不已的帐幔渐渐恢复平静。 姚蓁跪坐着窝在他怀中,十指搭在他的肩膀上,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让我看看。” 宋濯鼻间抵着她的耳垂,与她耳鬓相磨,嗅她身上的清甜香气。 他同宋韫虽为父子,但早先便形同陌路,原本不必受宋韫的拘束;但他昨夜失控,的确同姚蓁有了夫妻之实。 想到迭声啜泣的姚蓁……他总得为他的失控,给她一个交代。 跪在祠堂前,面对列祖列宗的排位,即使不能同作为他父亲的宋韫透露她的身份,亦且算是聊以慰藉之法。 姚蓁攀附他肩膀的动作,弄响了手腕上的玉铃,将他的思绪唤回一些。 他看着眼眸中有些焦灼的她,细细手腕搭在他的肩上,不知为何,想将她囚于身边的念头愈发强烈。 然而此时,两人少有的心平气和相处,他手背青筋起伏一阵,终究还是压下心中念头,将她拥入怀中,坐在床榻边沿,听她轻柔的话语。 她跪坐着,织金纱裙上搭着玄衣一角,纤柔白皙的手仍攀在他身上,试图看清他背后的伤口。宋濯垂眸盯了那双手一阵,喉结轻缓地滚动一下。 姚蓁察觉到他深沉的眼神,一僵,思索一阵,缓缓将手从他胸口上撤离,他却抬手攥住她的手,薄唇烙下一吻。 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麻,姚蓁微抿双唇,感觉到帐幔之中,温度渐渐攀升,将日光晕染得逐渐模糊。 他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脖颈上,沿着柔嫩肌肤,向上吻她的耳垂。 姚蓁腰腹处犹有些不适,呜咽着提醒:“不行……” 宋濯知道不行,昨夜有些过,虽为她涂抹了药,但见她脖颈上犹有凌乱红印,想必那处还红肿着。 但,亲一亲,总应当是行的罢。 他将她抵在他胸口的手紧紧握住,舌忝舐她的耳,感觉到她的肌肤渐渐红透,如同枝头上熟透的蜜桃,日光一照,便映出几乎透明的柔软形状来。 姚蓁身子发软,渐渐倚在他怀中,轻阖双目,眼睫不住地眨动,红唇一张一合,如同缺水,小腹却渐渐绷紧。 宋濯又吻她一阵,长臂揽过她腰身,手上青筋隐约浮现,顿了顿,从背后拥住她,将下颌贴在她未着钗环的柔软发顶。 宫中先前送来一些奏折,他单手捧起来,垂着漆黑眉眼,同她一齐批阅。 被他这样拥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腰侧扣着他的手,衣裙堆叠,发丝缠绕,姚蓁有些不自在。 侧目看去,他神情专注,清沉眉眼落在奏折上,当真是认真做事的模样,未免又有些脸热,暗斥自己心猿意马,便也认真看向奏折,同他交谈。 批阅了几张,宋濯搭在她腰侧的手指,不经意般轻轻摩挲两下。 姚蓁心跳落了一拍,偏头看他,宋濯眉宇间依旧一片冷淡,坐姿优雅如鹤,手却仍在轻抚着她的腰侧,而后缓缓上移。 不久后,奏折混乱落地,屋中又响起了女儿家娇柔似水的喘|息声。 * 姚蓁又在宋府宿了一夜,次日清晨才返回宫中。 她不在宫中这两日,宫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如常的运作着。 她缓步踏入殿中,嫏嬛宫里的正忙碌的宫婢们,纷纷放缓手中事物,目光关切,却不敢多过问。 浣竹迎上来,扶她走入寝殿,阖紧殿门。 初夏炎炎,她却反常地穿着高领的交领襦裙,将洁白颈子遮盖住。仔细看去,仍能隐约看见耳后几枚淡红的吻痕。 浣竹目光担忧,低声道:“殿下……” 姚蓁坐在床沿,按揉着眉心,轻声应:“嗯。” 天气有些炎热,她将腰间束紧的裙绦松开一些,褪去外衫,肩窝、锁骨上更加细密的红痕暴露在浣竹的视线中。 她肌肤雪白,淡红色的痕迹格外显眼。浣竹的眼眸仿佛被烫了一下,垂下眼眸:“婢子去寻些药膏来。” 脚步声远离又折返,浣竹垂着脖颈,为她仔细涂抹肌肤上的印迹。末了,姚蓁忽然叫住她,问她要了一些药膏,涂抹在手心上。 浣竹不解,但照她意思做。 姚蓁缓缓往手心上揉搓着药膏,眼前掠过昨晚画面,宋濯牵着她的手,喉间隐约溢出的低|喘声似乎仍萦绕在耳畔…… 耳根渐渐发烫,心中暗自埋怨宋濯一阵,耳上温度才渐渐褪去。 大垚朝会,五日一休沐。新皇登基,特赦三日休沐,近几日都未曾上朝。 涂抹完药膏后,姚蓁倒头歇息,一直到次日上朝时,才慵慵起身。 今日上朝,同往先一样,并无什么大事。 隔着珠帘,姚蓁打量着玉阶下官员,这才发现登基之日,宋韫并未出现,联想到宋濯所说,秦颂在那日午后归京,猜想到宋韫许是前去迎接他们了。 她端坐着,看着直立的宋韫,心中隐约有了念头,果然,在宋濯禀报完摄政王后续之事后,同宋韫交好的其他世家之人一个接一个的上前,替朔方几人、尤其是秦颂求情。 他们言辞激烈,回荡在金銮殿中,有些聒噪,另有其余官员制止,渐渐吵得不可开交。姚蓁微不可查地蹙眉,转眸看见宋濯面沉如水,眉宇间仿佛有霜雪飘落。 他着抬眼,清沉眸光透过珠帘,落在她脸上。 姚蓁心尖一颤,侧目看向随侍的黄门总管,那黄忠得了令,扬声道:“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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