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把了脉,只说是吹了风受了凉,宫外的太医跟着把脉,也是如此言说。 楚怀信心放了下来,那股子飘然感散去,只挥手让他们下去候着,又派了十五去熬药。 药熬得很快,楚怀信亲自端过来喂她。 徐绾嫣眼神闪躲,那点子小心思被楚怀信看的一清二楚。 楚怀信依着从翟庄那儿学来的育儿大法,盛了一勺药,随即瞪着徐绾嫣。 这招果然十分好用,徐绾嫣比平时快了几乎半刻钟将药喝完。 育儿大法最后一式:蜜饯。 楚怀信不爱甜食,这几日徐绾嫣也不在金銮殿住,是以这些甜味小食俱都不在了。 徐绾嫣看他四处寻找,逗弄着他:“你去哪儿给我变出个蜜饯来?” 楚怀信左找右找没找到,身上竟然连一块糖都没有,然而瞧着徐绾嫣幸灾乐祸的神情…… 楚怀信坐在榻上,俯身,猝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他动作很轻,起初只是嘴唇和嘴唇微微相碰,他一下又一下地轻轻触碰,从嘴角到唇珠,像是试探又像是害怕。 感觉到那人并未抗拒,甚至闭上了眼,睫毛颤动,楚怀信轻轻笑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喷在徐绾嫣的脸上,让她更是恼羞成怒。 手握成拳,抵在胸前,无力地推动着,然而楚怀信坚决得很,半分未动,一只手将徐绾嫣的两只手包住,另一只手撑住徐绾嫣的腰。 他的嘴唇干燥柔软,追着徐绾嫣小巧的唇珠,间或蹭过徐绾嫣的鼻尖,暧昧又珍重。 他们从未像这样温柔缱绻过,从前连亲吻都只是一瞬间,点到为止,徐绾嫣曾经觉得仿若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可她又不太懂应当如何。她原本以为楚怀信也不懂,原来楚怀信是懂的。 药液苦涩,被他吻去,一时之间两人鼻尖仰息中皆是药材的清苦味儿。 没有蜜饯,没有饴糖,楚怀信只好自己将这份苦意换走。 他耳尖红着,指尖微颤,仿佛等这个吻等了许久。 他向来是温柔贴心的丈夫,这个时候,对于第一次感受到夫妻该是如何的徐绾嫣来说,满是被呵护以及同他一起赴极乐的感觉,没有半分不适。 刚开始是试探,徐绾嫣习惯了片刻便松开牙关,将掌控权交给楚怀信。 楚怀信克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一点一点,慢慢来。 药材的清苦早就消散,只余下两人唇畔的水渍。 作者有话说: 纯情小情侣,这章有些小小伏笔嘿嘿
第17章 多年 楚怀信缓缓撤离,最后温柔地在她唇瓣上蹭了两下。 “还苦吗?”他擎着笑问。 徐绾嫣一点一点滑下去,缩在被中,一直到只露出个眼睛来,摇了摇头。 她吸了吸鼻子,鼻腔中充斥的便全是楚怀信的味道,如他一般,让人忍不住依靠。 楚怀信又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比之刚才强上不少,于是放下心来,嘱咐她好好睡觉。 他将剩下的那些折子搬了进来,坐在矮桌前批阅着。 他个子很高,缩在这矮桌里多少有些伸展不开,一只胳膊撑在书案上,拄着下巴,整个人斜斜靠着,倒有些随性的意味显露出来。一身黑衣吸着微弱的烛光——怕影响徐绾嫣睡觉,内殿中便只留了他桌案前这一方烛台。吸了烛光,黑底上的金线绣成的龙纹不动声色地悄然显身,无声无息却让人安定。 他将光挡去了大半,发丝都坠着柔和的光影一般,像是殿内燃着的龙涎香,厚重又让人敬畏。 徐绾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闭上了眼。 自从失忆以来,她便多梦,只是平时梦见的都是少年时期的旧事,很少梦见在宫中时发生的事。 只除了今日。 她也是像这样躺在榻上,可膝盖却隐隐作痛。 徐绾嫣低头,发现膝盖一片青紫。十五眼眶红着,面上都是愤恨之色,手中拿着帕子裹住的冰块,小心地往她膝盖上放。 “朗月公主太过分了,娘娘今日一定要和皇上说!”十五心疼的要命,抬手用袖子狠狠擦着眼泪。 徐绾嫣倒是没太在意,只轻轻地吸着凉气,安慰着她:“朗月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只需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十五梗着脖子,手上动作愈发轻,生怕弄疼了徐绾嫣。 两个人悄悄地处理,又熄了灯准备安寝,谁也没想到楚怀信会来。 躺下的一瞬间,徐绾嫣脑中一空,变成了清明梦,只疑惑着自己膝盖为什么这么疼。 门突然被人拉开,楚怀信顶着冬日的寒风,浑身冰冷地走了进来。 他走得极快,三步并作两步便走到了徐绾嫣的榻边,眼尾红的吓人,几乎有些疯癫。 他丝毫不顾垂下的发丝,这是徐绾嫣第一次见他几乎有些狼狈的样子,嘴角干裂隐隐有血丝渗出,眼眶中也是多日积劳而形成的红血丝,这样一双眼紧紧盯着徐绾嫣,让她心中几乎生出些恐惧感。 她向来知道楚怀信是个怎样的帝王,外界传闻也是听过几耳朵的,然而楚怀信这人很会隐藏,自己可以算得上是他唯一一个软肋以及温柔所在。 她从未见过这样丝毫未加掩饰的楚怀信,乍然被帝王威压卷入其中,让她不由得挣扎起来。 楚怀信钳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逃跑,又将被子掀开,徐绾嫣红肿的膝盖就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呼吸猛地加重,将徐绾嫣抵在床榻一角,“小满……小满……” 梦境模糊不清,楚怀信说些什么已经全然听不见,只那双通红的满是杀意的眼,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徐绾嫣有种错觉。 他好像会杀了自己。 “不要……不要……” 徐绾嫣眉头紧锁,几乎是哭喊着叫了出来。 楚怀信放下手中的折子,赶忙起身,去察看她的情况。 “做噩梦了吗?”他坐在榻边,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 徐绾嫣自己先醒过来了,梦中的情景是曾经发生过的事,于是愈发令人感到惊恐,她惊出了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来。 楚怀信怕她害怕,于是柔声问着:“梦见什么了?” 徐绾嫣晃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只留下了楚怀信钳制住自己说要杀了谁的画面,以及朗月公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周身满是鲜红。 她瞧见楚怀信往她这里靠过来,于是向惊弓之鸟一般,躲到了床榻最里侧,用被子裹住自己。 楚怀信心中一沉。 这和嫣儿几日前失忆之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小满?”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他往前近一步,徐绾嫣就往后躲一寸,浑身颤抖着,仿佛很是抗拒他。 徐绾嫣眼框的泪水再也含不住,决堤一般滑落,“你别过来……” 楚怀信闭了闭眼,身子仿佛突然被什么抽空了一般,剧烈地咳了两声,微微抬手撤离了两步,“好,我不过去。” “你先自己呆一会儿好吗?”楚怀信的嗓音沙哑,像是破败的抽风箱一般,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出去把十五叫进来。” 他疲惫地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出殿外。 徐绾嫣瑟缩着,看见他走了才放心,四下打量才确定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楚怀信的眼睛还是那般红,只是同梦中不大一样,仿佛只是因为太累而导致的。 她记得楚怀信最是在意自己的外表,怎么他出门之时,仿佛脊背都弯了下去? 门外冷风呼号,吹得楚怀信打了个寒颤。 十五同祝参都在殿外候着,他脱力般:“十五你进去陪陪她,她……好像又不记得了,她若是问起我,你就说、就说我只在殿外等着,不会进去。” “祝参你去叫太医,有一个算一个,今天晚上还不能说出皇后到底如何,就叫他们全都提头来见。” 两人领了命令赶忙去做各自的事,楚怀信站在门口,找到一个能看见屋内的位置。 只能看见十五忙来忙去,给嫣儿倒水,陪着嫣儿小声说话。 然后他听见嫣儿哭了。 楚怀信下意识地想回到殿内,却在脚步刚抬起的时候收了回来。 她那样怕自己,还是算了吧。 太医吩咐,别刺激她。 太医吩咐,依着她来。 太医吩咐,是旧疾,只能慢慢好。 太医吩咐,关于这一段的事情都不要和她说。 …… 太医吩咐的五花八门,可是嫣儿还是没好过来。 楚怀信感觉一股凉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连肢体都僵麻起来。太医进进出出,见到他都噤若寒蝉,生怕哪个不小心,自己脑袋便会落地。 不知站了多久,祝参才拎着斗篷过来,“皇上,去前殿坐会儿吧。” “嫣儿怎么样了?” 祝参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十五哄了许久,非要回冠荆阁,眼下哭累了,睡着了。太医正聚在一起研究,说是明早之前给您答复。” 楚怀信未动,任由祝参给他披上斗篷,又引着他往前殿而去。 楚怀信坐在龙椅上,眼睛半分未眨。 祝参就这么看着他枯坐,从红烛初换到蜡泪燃尽。 一分未动。 他自小便是皇上贴身伺候的人,是除了娘娘以外和皇上最亲近之人。 皇上第一次在丞相府中见到徐三小姐时他也在,小小的太子殿下身上还带着奶香,扒在丞相的腿上问:“这是妹妹吗?她好可爱,能做我娘子吗?” 后来娘娘长大了,渐渐有了许多的人心悦,有大胆的公子哥儿泛舟唱曲给娘娘听,有含蓄古板一些的少爷便写些情诗放到娘娘的桌案上。 皇上酸的很,他建议皇上偷偷将那信扔掉。 可皇上却说,我同嫣儿是有婚约没错,可那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嫣儿还不懂男女之事,若是她真明白了,看中了哪位公子,我就以哥哥的身份、太子妃的礼制送她出嫁,选择权在她。 话是这么说,可后来皇上还是学会了吹笛唱曲,甚至那一个月连夫子都夸他文章有长进。 再后来,娘娘病重,太医说这次怕是真的到了大限了,皇上求了京城的庙,又拜了江南的佛,但凡听说灵光的佛堂寺庙,佛家到道家都来了个遍。 他一步一跪,直往西北而去。 西北一家庙中有位大师,递给皇上一串紫檀木手串,然而未经雕琢,有棱有角粗糙不堪。大师说让他每日捻动珠串七百六十六下,便能将那人的魂给求回来,于是他就真的每日捻上七百六十六下,到最后那紫檀木变得圆润,上面都带了血色。 皇上刚从西北回来,便听说徐三小姐的病大好了。 皇后娘娘怕死,皇上却不怕,在西北因为地势过高而窒息时他都挺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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