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徐绾嫣将笔放在水罐中,一时竟觉得自己调的颜色也不好了。 她仰躺在地上,轻纱盖在眼上,“许是长久未画,生疏了吧。” 她生得自然是好看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温婉起来,只在眼眉间偶尔流露出一丝稚气,像是被精心养护着的小草——不是那样柔嫩的花,她不像那么娇艳,高挺的鼻梁让她脸上充满倔强,就像是韧劲儿极强的小草一般。 她的眉眼含着水光和柔情,眼尾也向下落,可若是单看下半张脸,楚怀信有时会觉得,嫣儿像个不服输的女将军一般。 此时轻纱盖住了她柔和水润的眼,便只露出倔强脆弱的下半张脸来。 多年的病痛,让她怎么吃也吃不太胖,锁骨很瘦,蝴蝶骨每每都会硌着楚怀信的胸膛,她的手腕很细,脆弱的血管跳动着,衬着这样白的肤色,像是融在牛乳中的朱砂,细腻又顺滑地蜿蜒。 楚怀信看着她。 他很喜欢握着徐绾嫣的锁骨,喜欢看她动情时的仰头,脖颈脆弱得仿佛一口便能咬断,再加上咬着唇的下半张脸、含着泪的上半张脸,几乎瞬间就能击起人类对于弱小的破坏欲。 于是他忍住自己的动作,青筋突出地撑在床榻两侧,放轻动作,在她脖颈跳动的血管处印下颤抖又炙热的一吻,生怕伤到她。 许是长时间没有得到抚摸,圆圆张口咬着楚怀信的指尖磨牙,这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揉了揉眉心,鼻腔还堵着,声音比平时还要低一些,“慢慢来,如若不然,试试画别的?” 他深知老旧的例如“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理念,却支持女子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从不掬着徐绾嫣的爱好。 徐绾嫣坐起身,衣衫从肩头滑落,又被青葱细指拽回原处。 她将试色的宣纸放在一旁,重又换了一张。 楚怀信伸着指尖当作逗猫棒来陪着圆圆玩,问道:“要画什么?” “美人图。”徐绾嫣将笔从水罐中重又拿出来,沾了墨黑色,浅润了两下,在纸上定了几笔。 楚怀信从游记换到了医书,其中内容晦涩难懂,他却不得不看。闻听了此言,问着:“哪里有美人?” 徐绾嫣随手拿了根毛笔,将上半部分头发挽了上去,手中笔不停动着,“你呀。” 楚怀信不由得轻笑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将衣服敞开,露出内里的肌肉来,想了想又把圆圆塞到了怀里,让它只露出个疑惑的毛毛头,大方道:“画吧!” “哼……真是色鬼……”徐绾嫣不理他,只专心画着自己的画。 哪里需要多看他几眼,这么多年下来,连楚怀信哪里多了几块肉,她都清清楚楚。 这样画了一阵,只简单地勾勒,便形神具备,她犹豫了许久,在画中人眼睛上蒙了一条纱带,嘴唇晕着红,喉结上隐隐还有牙印,看起来很是耐人寻味。 未等楚怀信这个正经被画的人看见,也未等他怎么想,作画的人先脸红了。 她欲盖弥彰地在上面叠了张宣纸,随意选了一只笔,画起了梅花。 这次很是顺畅,只勾了几笔,心中便有了想法。 楚怀信敞怀久了还有些凉,于是扬声问了一句,“你冷不冷,小满?” 小满整个人都背对着他,只给他留了一个努力作画的瘦弱背影,声音闷在了画中,“不冷。” 楚怀信把酣睡着的猫从怀中拿出来,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去,找你娘亲去。” 这小东西还怪通人情的,摇摇晃晃地从榻上蹦下去,甩了甩脚,就歪斜着朝徐绾嫣而去。 徐绾嫣把它捞在怀里,顿时觉得暖和不少,搓了搓手继续作画。 她一边画一边说:“这么多年细数下来,我都没有为娘亲画过画。” 楚怀信握住书的手虚浮在空中,神色微顿了顿,“无碍,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呢,再不成……现在画也是使得的。” 徐绾嫣整个人伏在了榻上,左手不小心沾上了墨渍,被她偷偷抹在了圆圆身上。 “我自然是画完了,前几日就画成了,今儿个再画一幅梅花送给她,说来娘亲最爱菊花,也是我学艺不精,画不好菊花……” “这是哪里的话?”楚怀信将书放下,披着外衣从床榻下来,从屏风上摘了大氅披在徐绾嫣的身上,“哪里有人样样都会的?” “你呀。” 徐绾嫣披着他的大氅,抬眼看他,眼睛亮亮的,烛火映着他的倒影,沉在徐绾嫣的眸中。 楚怀信不好意思地一摸鼻子,含糊道:“你真是高看我了……” 徐绾嫣“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接着往下画。 “哦,那个,苏清如今日入宫了。”楚怀信蹩脚地转移着话题。 徐绾嫣专心地画画,应了一句,“他进宫做什么?” “江南的动乱和苏家有些关系……嗯,我母后那撇的苏家,他自请陪着一同下江南呢。”楚怀信坐在她旁边,手杵在桌案上,盯着徐绾嫣认真的侧脸。 徐绾嫣:“那我明日同姐姐说一声。” 楚怀信点点头,“好。” 说完了这话,他又低头看了眼梅花图。 “诶,你下面垫了什么?墨都渗到上面这张了……” 说着,他将梅花图掀开一角,谁想却被徐绾嫣猛地按住。 “没,没什么……” 楚怀信狐疑地看着他,利用自己的风寒吸了吸鼻子,又装出一副委屈样来。 徐绾嫣只好捂着脸松开了,楚怀信满意地将梅花图掀起来,露出下面那张美人图来。 他看了一眼,瞠目结舌,“小满……没想到你会画这种画啊……” 徐绾嫣耳根红着,不搭腔。 楚怀信又含着笑,把她捂脸的手拉下来,引着她往画的某一处移去。 “这……可以再画的大一点。”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下江南,处理处理陈年旧事,走走世界,估计这本20w出头就会完结啦,两个预收大家都可以看看,一个小那什么妈文学,一个舅舅x乖乖女,亲亲大家~
第41章 宴席 丞相夫人的寿宴也算是平平无奇地度过了, 左右也是这世间独一份的尊贵待遇,饶是十里八乡的人再怎么嫉妒,丞相夫人也不过淡然一笑, 抚着鬓角只有皇后才能用的东珠, 招呼着大家落座。 临到用膳的时候,徐绾嫣和楚怀信才浩浩荡荡地打正门进来。 没穿朝服, 却也和朝服差不了太多。 赤红的颜色,微微上扬的眼角, 两人如出一辙的冷淡表情, 只等见了家里人才绽出个笑来。 宾客们跪了一地,楚怀信停了片刻,吩咐叫起。 余光中,他瞧见许名默身形摇晃着,撑着膝盖从地上起身, 面色灰白。 楚怀信挑了下眉,同徐绾嫣咬耳根。 “那位好弟弟怎么了?” 徐绾嫣闻言也跟着向那头看过去, 许名默低垂着眼,冒冒失失地不知往哪里走,连他的娘亲拽了下他的衣袖也未曾理会。 徐绾嫣眼尾睫毛轻颤一下,面上撑出一副皇后的威严样子来,“我也不知,许是同他娘亲置气?散席之后问问姐姐,她定然是知道的。” 楚怀信点点头,不置可否。 他们二人的席位安排在了最里面, 堂堂帝后, 再是和蔼也没有和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的道理。 于是楚怀信握着徐绾嫣的手, 推开里屋的门。 桌上东西只几样, 却都是他们俩爱吃的,两人脱了厚重的外衣,在屋中火盆上暖了会儿手,拎起筷子用膳。 他们两人早上吃了点零嘴垫了垫,正是楚怀信亲手做的蜜枣包,也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一个个蜜枣包都要比得上他的拳头大。 蒸好了被端上来的时候,楚怀信吸着风寒未好的鼻子,抱着胳膊,皱眉看着这样大的一盘蜜枣包。 犹豫了许久,才和徐绾嫣一人半个地分着吃了。 自己被甜的直牙疼。 他楚怀信真是拥有天下第一好的丈母娘,瞧见桌上放了一道焦熘肉段,楚怀信已然迫不及待想用膳了。 两人边吃边聊着三日后都带些什么东西,徐绾嫣筷子挑挑拣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楚怀信给她倒了杯清水,“怎么了?不饿么?” 徐绾嫣筷子在米饭里戳了两下,几乎是一粒米一粒米地吃着,“不知道,没什么胃口,可能是早上的蜜枣包太腻了。” “一会找人端碗酸梅汤来,你先对付着吃点儿,晚上住府里吧,我陪你。”楚怀信把油腻的菜都端到自己这头,剩下些绿叶子清淡小炒都换给了徐绾嫣。 徐绾嫣杵在桌子上,手撑着脸,强塞了半碗饭,又喝了半碗酸梅汤解腻。 剩下的半碗又进了楚怀信的肚子。 于是他这肚子里,酸的甜的咸的辣的,倒是异彩纷呈。 两人等到宴席结束,丞相夫人才进来瞧瞧他们,打量了一下饭桌,佯装不在意地坐在桌前。 楚怀信在丞相夫人跟前向来都是个好印象,他态度恭谦着,“嫣儿说她没什么胃口,可要让太医给她瞧瞧?” 丞相夫人又抬眼看了徐绾嫣一眼,这人吃了饭便大咧咧地在床榻上躺着,听见楚怀信说这么句话,扯着嗓子说:“我没事,娘亲——” 丞相夫人“啧”了一声,“都当皇后的人了,一点都不稳重。” 她这话本也就没什么说教的意思,整个屋中倒是谁也没在意。 楚怀信还“嘿嘿”地傻笑,说这样挺好。 最后还是丞相夫人拍了板,请太医来府中瞧一瞧。 怎么两口子都是病秧子,夫人心中惆怅得很。 半晌,她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外头苏清如,很是喜欢你那幅画呢。” 作者有话说: 我回来啦!考完试又病倒了,实在是和大家说抱歉,今天先1000,以后就会日更啦,大概月中就能完结了,滑跪道歉呜呜呜
第42章 是否 “真有眼光。”楚怀信面上含着笑, 指尖不小心碰到了溢出的茶水,在桌上蹭了两下,勾出朵简单的花儿来。 徐绾嫣从床榻上坐起, 早间画的那点眼线被打哈欠哈出的泪水晕开, 更显得她带些纯粹感来。 “姐姐好似与苏清如相处的还不错?”她挪蹭着,重又坐回了桌旁。 丞相夫人手中拎着手绢, 同徐绾嫣相似的眼型中蕴着满满温柔,正是岁月沉淀带来的沉稳和柔和。 “仿若是吧, 我觉得还不错, 只是不知道怀信……”她眉心微蹙,抬眸看了楚怀信一眼。 于是他露出个晚辈的笑意来,“苏家不错,虽然门楣低了些,却到底还是姓苏的。苏清如也很好, 金科状元,三日后我有意让他跟着我下江南, 待回来之后派去西疆历练三四年,再回来时定然至少从四品开始做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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