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皇上自然是最在乎娘娘的身子了,下次再有这事,一定得往金銮殿报,娘娘……娘娘她现在同以前不一样了,皇上时刻挂心着她呢。”祝参瞧了瞧正殿的方向,满脸担忧。 十五将这雪都扫到一旁,堆成个雪堆,等它自己慢慢化着,“我自是知道的——说来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娘娘怎的还没叫膳?” 祝参也跟着疑惑,嘱咐十五去小厨房瞧上一瞧,看看晚膳做的怎么样了,自己胆子大些,去正殿问候一声。 殿内的徐绾嫣眉头微蹙,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恍惚间觉得腿上沉得要命,腰也疼得打紧。 眼睛微微张开,便瞧见自己腿上躺着一人。 徐绾嫣:“……” 她那本就不牢靠的记性缓慢回笼,腰酸背痛跟着她一齐思索睡着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才想清楚,自己的一时心软换来了些什么。 腰酸背痛。 还有麻了的腿。 徐绾嫣又皱起眉来,想把人推醒,可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到底还是没下重手,只伸手戳着他。 “楚怀信?楚怀信?” 她喊了许久,任是个聋子也该被人叫起来了,然而楚怀信还是那般平静地躺在她的腿上,呼吸微弱。 徐绾嫣一下慌了神,也不管会不会伤了他的脸了,重了几分力气拍下去,然而人还是不醒。 门外传来了几声叩门的声音,祝参在门外小声道:“到了晚膳时辰了,娘娘皇上可要用膳?” 徐绾嫣心道他来得正好,赶忙大声喊着,“祝参,你进来一下!” 祝参在外头得了吩咐,这才推门进来。 谁想一进来瞧见的是这个画面,他们楚国的皇帝大人瘫在妻子的腿上,头还埋在人家的怀里。 青天白日的!真是……真是…… 徐绾嫣也不管他那么多,焦急道:“他上午那阵便睡过去了,我寻思着叫他起来去榻上,谁想现在怎么叫都叫不醒了啊?你快来瞧瞧,将他搬到榻上去!” 祝参慌得踩了自己的衣角,“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爬也似的摸到了楚怀信的旁边,见他还喘着气,心中落下许多。 “娘娘您先别动,我去找太医来,许是皇上这几日太累了睡得沉。”他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起身出门去找太医。 太医院离得不远,没一会儿的功夫,祝参就将太医请了回来。 还是那位五十余岁的老太医,姓纪,背着医药箱站在殿里直喘气。 楚怀信还是那般躺在羊毛毯上,头枕着徐绾嫣的腿。 太医低了低头,给楚怀信把脉。 好半天,他才道:“无碍无碍,殿下就是太过劳累了,昏睡过去而已,将他放到榻上安心睡一觉,明儿个就能醒过来了。” 徐绾嫣身子微微颤抖,手不自知地扣在楚怀信肩膀上,“真的无碍吗?” 太医收拾起东西来,“确实无碍,下官今日还在偏殿侯着,娘娘随时唤我便是。” 徐绾嫣这才叹了口气,目送太医出去。 等到太医走了,她同祝参将楚怀信搬到了榻上去,楚怀信刚一落地,便寻着徐绾嫣的软枕而去,躺在她的枕头上头,又伸手将她放在榻上的小团枕抱在怀中。 徐绾嫣站在那儿,盯着楚怀信,道:“他会不会是个庸医啊,他怎的说谁都无碍呢?” 祝参四下望了望,见娘娘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才斟酌着回复:“纪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了,医治了不少人,娘娘自可以放心。” 见徐绾嫣神色凄然,他又拱手道:“娘娘先去用膳吧,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徐绾嫣点点头,睫毛颤了两颤,往外屋走去。 十五已经将晚膳都摆了上来,站在那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娘娘,今日有洞庭汤,温中和胃的。”十五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徐绾嫣没什么心思吃饭,只拎起筷子夹了几粒米放在口中,嚼了许多下,又喝了一整碗洞庭汤。 这股子怪味儿让她更是吃不下饭了,她便坐在方凳上,让祝参将没动过的菜端下去自去吃。 祝参本不愿意,徐绾嫣言说晚上他还得伺候着,到底是把人指使走了。 一时之间只剩下十五陪着徐绾嫣坐在殿内。 徐绾嫣回头看了看隔着屏风的里侧,心中无数思量。 冠荆阁向来没甚规矩,十五便端着自己的小碗,碗中盛着饭和几样菜,她夹了两粒米,道:“娘娘不用担心,皇上会醒过来的,太医不是说了只是过度劳累,想来明日就会好。” 徐绾嫣回头看她,眼角眉梢的含着忧愁,把晌午小柜上放着的剩下的炒米捞起来,一点一点地吃着,又道:“十五,我问你些事。” 十五点点头,一张鹅蛋脸上满是认真。 徐绾嫣抠着桌角,“有一个姑娘,她是……将军的女儿,同皇子是青梅竹马,自幼有婚约的那种。” 十五扒拉了一口饭,“娘娘看的新话本吗?” 徐绾嫣含糊地一点头,努力地往下编着,“他们成婚三年,那个姑娘突然发现,皇子其实另有心上人,还将姑娘给关了起来,再也不见她,这个时候姑娘发现自己有孕了,你觉得她该怎么办呢?” 十五愤恨地放下碗,“这样的男人还要他做什么?自太上皇那儿起,早没有什么女子地位低到尘埃里的事情了,便是同夫君提出和离,再嫁也是使得的。” “按我说这个姑娘就应该干净利落地同那男人和离,皇子又如何?是比平民百姓多头了还是多脚了,再说了一个将军的女儿,回了府中就算再不嫁人,将军也是会养她一辈子的。”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徐绾嫣,倒是把徐绾嫣看得心虚起来。 徐绾嫣默默回头看了眼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的楚怀信,又听十五问着。 “后来呢?那姑娘如何了?可曾和离?” 徐绾嫣支吾两声,“啊,还没呢,她觉得……自己挺爱那个皇子,怪舍不得的。” 十五放下了自己的小碗,“这是哪个迂腐人写的话本,竟也无人砸了他的铺子吗?” 迂腐人徐绾嫣沉默不语,好半天又憋出来一条新故事线,“那姑娘看了大夫,其实她没有孕,后面我还没看,你说会不会是大夫骗她啊?” “那应当不能吧……”十五琢磨了一阵,不知不觉间倒是把这一碗饭都吃完了。 冬日里天黑得早,如此折腾许久,外头的天已然是墨黑色的了。 自打上午那会子开始算起,楚怀信已经睡了三个时辰有余了,十五还在一旁分析着那将军家女儿的悲惨命运,躺在榻上的楚怀信浑然不知自己在旁人口中已经成了个什么模样。 徐绾嫣撑着下巴,瞧着十五收拾桌子,夜晚又安静起来,连风都不刮,只有门帘掀起又放下,窗棂推开又关上。 她挪着步子,到了床榻那处,楚怀信呼吸平稳地睡在那儿,怀中搂着她的团枕。 “皇子现下已然成了皇上了,我大抵是不能和离了……”徐绾嫣低垂着眼眸,手中习惯性地捏着楚怀信放在榻边的手指指节。 她盯着自己的动作,怔然片刻,太医说她失忆了,楚怀信说她忘了他们的筹划。 那这筹划是什么呢? 她费力地翻寻自己的记忆,然而只看见了一片血雾在自己眼前绽开,太阳穴猛地疼起来,耳鸣一阵又一阵。 好半天她才缓过来。 为什么想不起来呢? 她无端地委屈起来,头疼得让她眼圈红着,伸出手握住楚怀信的手腕,此时此刻她倒是很想让楚怀信起来给她讲一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手刚握上去,就被楚怀信猛地抓住了,十指相扣。 他在梦中好似也不安稳,眉头紧锁,然而手中动作轻轻,温柔又缱绻。 徐绾嫣这人很能随遇而安,从小身子不好,让她学会了凡事都看开。 于是她也不再思考想不起来的那部分,反而认真地盯着楚怀信,“可真能睡……” 他在梦中许是听见了这句话,扁着嘴唤了一句:“小满,不胖……” 徐绾嫣耳根一红,掐了一下楚怀信手背上的肉。 “你有病吧,楚怀信!” 作者有话说: 十五:叉车来喽!
第8章 小满 楚怀信于梦中,倒是感受到了手背上的一丝刺痛感。 他笑嘻嘻地揉着手背,身后是朗朗读书声,面前是娇娇儿的愠怒美人面。 徐绾嫣皱着一张脸,抬起胳膊看了看,“可是我爹爹说……” 楚怀信坐在她前座,举起书卷偷偷挡着,回头上下仔细地瞧她:“哪里胖了?明明还是那样瘦弱,吃二两饭配着五斤汤药,前日我还瞧见宫里的太医去你们府中了呢。” 夫子跪坐于书案前,瞧见这两位活宝似的,心道小孩子脾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目光又落在楚怀信的同桌身上,顿觉十分靠谱。 怎的丞相家的小姑娘,自小那般病弱,如今还这样淘气?都不比那翟将军的小儿子安稳些。 徐绾嫣听了他这话,心中生出些少女的娇羞来,心上人如此在意自己,她自是很高兴的,于是头又低下三分,“真的吗诺哥哥?可是我真觉得自己胖了诶。” 楚怀信小字是一个诺字,他恍惚觉得好多年没被人这么叫过了,周围声音如在水池中动荡一般,模糊不清却又不受控制。 面前的娇憨少女对他来讲是天上地下都难寻的仙子,或嗔或喜灵动娇俏。 少年时期的稚子却不像女孩那般讨喜,即使楚怀信自诩比那些嘴坏的公子哥儿强上许多,却也不得不承认,逗美人含笑愠怒确实是一件乐事。 于是他听见自己说:“那哥哥给你取个小字好不好?” 徐绾嫣眼睛亮晶晶的,微微凑近了两分,“什么?” “嗯……”楚怀信佯装思索,沉吟了片刻,几乎快要趴在了徐绾嫣的桌上,“叫小满好不好?” 他这小字起得讨巧,又是个好寓意,换做旁的时候提出来,徐绾嫣定然欢喜地应下的。 然而现下,这小字接在了“徐绾嫣是否丰腴”这个话题后头,便不那么美妙了。 徐绾嫣扁着嘴,废了老大的力气将书案搬起来,往前挪了些许,顶住了楚怀信的腰,让人家动弹不得。 楚怀信腰乍然被这么顶了一下,非但没如何,反而咧开嘴笑着,活像是个娶了新媳妇的毛头小子。 他自己早知人家会生气,便在心中准备了千百句哄人的话。 “嫣儿可是气了?那定然是哥哥不好了,哥哥给你赔个不是。” “南街那家糕点铺子出了新样式,下了学我带你去买?” “昨日我寻了予安大师的孤本画卷,赶明儿进宫来瞧瞧?” “我听说前日丞相夫人从郴县回来了,可曾带了特产?嫣儿带我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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