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指在桌上擦了一下,随意摆摆手:“不用,回头我自己打盆水擦擦就行,你也不必过分照拂于我,省得旁人起疑,先带我去看看松哥儿吧。” “行。”大家都是爽快人,不喜欢绕来绕去,商秋带着她又出了门,“你的行李,一会儿我帮你搬过来。” 贺红叶在军中就与甘昶霖夫妻二人熟识,又是看着甘长松出生的,她对那孩子也喜欢的紧。 在思水轩与甘昶霖叙旧,又爱不释手的带着小孩子玩,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回。 彼时,她的行李商秋早送过来,都摆在了屋里的桌上。 她先洗手,重新自包袱里找了身女子的衣物换上,就去了沈阅屋里。 彼时沈阅已经沐浴完毕,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从净房出来。 冰蓝和冰绿两个丫头都只有十三,以前都在下头做些杂事儿,听冬禧吩咐,现在突然来了沈阅屋里近身服侍…… 虽说已经有十来天了,俩人也依旧还有些蹩脚和紧张。 冰蓝拿了干布巾,很有些拘谨的要帮沈阅绞干头发。 贺红叶进来,顺手接了她手里布巾:“我来吧。” 冰蓝不敢撒手,迟疑着去看沈阅。 沈阅知她是军中有军职的三品官,虽然受了秦照指派过来了…… 她总不能真把人家当丫头使。 沈阅也不免迟疑了一下。 倒是贺红叶神态自若,笑着与冰蓝二人解释:“我与住在这里的甘参将是远亲,要唤他夫人一声表姐的,如今投奔过来,承蒙王妃收留……我以前在梁州的大户人家做过丫鬟,王妃房里的活儿,以后就我来做吧。” 她这般说了,沈阅也不会拆台。 就见她走过来,动作利落又细致的当真是像模像样给自己擦起头发来。 冰绿在后面铺床,冰蓝拿着其他的布巾,本还担心她做不来再揪扯着王妃头发了,看了一会儿,见她很是得心应手…… 于是也便心安理得的打起下手来。 等着冰绿也忙完了,她就与两个小丫头一起告退,从房里出来。 隔着关上的房门,沈阅还听见她与两个小丫头笑着说话的声音:“我姓叶,名字取的不好听,但我年长你们几岁,你们唤我一声叶子姐姐吧。” 沈阅手底下的小丫头们,个个都乖巧,就没有会掐尖惹事的,那两个小的被她忽悠的一愣一愣,很快几人便熟稔的打成一片。 贺红叶回房,去收拾打扫屋子,两人也热情的跟过去帮忙。 一起收拾把屋子全部擦了一遍,又给她替换了床帐被褥,并且次日一早,冰绿还自告奋勇,主动带着她去前院找了林管家,让林管家安排给她裁几套新衣裳。 理由也是理直气壮:“这位叶姐姐以后要在王妃跟前服侍,出了门去代表的就是王妃的脸面,她自带的几身衣裳实在不像个样子,林管家您安排人给重新做几套吧?” 这等琐事,自不必再当面去找沈阅请示。 何况沈阅和秦照那院子里一共也没几个人,本来开销就不大,给丫头添置两身衣裳都是小事。 林管家当即找来针线房的人给贺红叶量了尺寸。 两人回到后院,沈阅才起身。 这会儿,甚至都不用沈阅明说,那俩小的就都自觉以贺红叶马首是瞻,听她的吩咐团团转,有条不紊的伺候。 贺红叶站在身后给她梳头挽发时,两个小丫头已经去厨房传膳去了。 沈阅自镜中瞧着她利落却不失优雅的手法,忍不住牵起唇角笑了下:“那几个丫头都是我自娘家带来的,她们不会乱说话,其实倒也不用你做这些。” 秦照以前在梁州,近身的也不常用婢女服侍。 贺红叶自是知道这些细节,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唇角也挂着淡淡的笑容道:“你我素昧平生,但昨日王妃却能够一眼猜到我的身份,那么想必我的来历安王殿下是有对您交代过的。在从军之前,我也在闺阁中待过,这些事自然样样得心应手,做得来的。” 不仅做的来,甚至在服侍人这方面,她还是被专人手把手教导过的。 只是么…… 本该是用来服侍秦照的手艺和技巧,如今倒叫他媳妇儿享了这个福。 贺红叶心中自嘲,倒也觉得人生的际遇真的不可预料,很是神奇。 沈阅也同样的心不在焉。 按照贺红叶的真实来历,她俩之间的身份其实是很有几分尴尬的。 尤其是沈阅—— 因为贺红叶是贺家送予秦照的联姻对象,可秦照没碰人家,还给收编麾下成了下属,这种事对姑娘家而言,多少都该算是挺难堪的一段经历了吧? 沈阅沉默了片刻,正在犹豫不知该是如何接茬…… 却是贺红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自北疆去到南境,本就由不得我自己的本意做主,所以王妃大可不必介意我的来历,就当我是个寻常投军的孤女便是。” 她与秦照之间,可以说是毫无瓜葛牵扯的。 其实她能明白沈阅的欲言又止,仅仅只是为了照顾她的心情与尊严。 可是说起来就很可笑—— 秦照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何须顾虑到她这个曾经是被人强塞过来给他的,连人都算不得一个物件一般的东西? 沈阅平时见惯了八百个心眼子,说话弯弯绕绕的闺秀们,着实没想到贺红叶会自己主动提起那件旧事。 她转头看向贺红叶,问出了在心中盘亘已久的那个疑问:“你在北疆,也没有牵挂了吗?” 两个人,四目相对。 贺红叶眼中掩饰不及,闪过一丝哀伤、恼恨又冰凉的神色。 但她立刻也就恢复正常,斩钉截铁给出两个字的回答:“没有。” 她明明是北疆贺家的人,人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会投身到了南境的秦照麾下,并且还安分守己。 沈阅是在试探她,并且还直白得很是唐突。 但她能够理解—— 毕竟,人之常情,这位安王妃是担心自己夫婿身边藏了居心叵测的细作。 可是—— 做为被质疑的当事人,贺红叶心里始终难免有几分的不快。 就在贺红叶沉默下来,独自调整心情时…… 这回却是沈阅主动开口:“所谓用人不疑,既是我家殿下信得过你,把你叫过来照拂于我,我纵是不信你,也会信他的。” 她说:“方才的话,有些失礼,是我唐突,我向你道歉,就是自他向我提过你之后,我一直都有些好奇。” 她不能理解贺红叶斩断北疆那段过往的决绝勇气从何而来。 当时秦照秉持着君子信条,说那是旁人私事,不肯与她多说,可是—— 支持贺红叶做出这般决断的,一定得是天大的理由,否则那说服不了他打消疑虑,将这人用在自己麾下。 跟聪明人之间的交涉,也不必来来回回太多言语。 贺红叶知道她想知道什么,可她依旧回避,只是道了句:“在北疆时,我只是个被人抓在手里的物件,现在的我,却至少是个人了。所以,过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这,便算是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 沈阅于是也不再强人所难。 自此,贺红叶便以沈阅贴身婢女的身份在王府住下。 兢兢业业做着一个大丫鬟的本分,早晚在沈阅身边伺候起居,闲暇了就去思水轩看看甘长松。 小家伙如今已经开始学习站立,特别有精神,也愿意跟她一起玩,又算坐实了她是常芸远房表亲的身份。 就这样又过了将近一月,十月底,赶在皇帝的万寿节之前,东宫终于传出喜讯—— 太子嫔柳氏被诊出了喜脉。 消息是贺红叶去前院找商秋闲聊之后顺便带回来的。 她对东宫的家事不甚了解,只是商秋叫她捎信,他便随口一提。 却不想,此言一出,那位素来待人和气宽容的王妃娘娘脸上却浮现出几分冰冷到近乎刻薄的笑意来。 “好。”沈阅的语气十分愉悦,神情却透出几分明亮的狡黠,由衷赞叹:“柳茗烟就是柳茗烟,果然是从来不会叫我失望,他们的这个孩子,便算是我送予他们的一份大礼吧。” 按照正常来说,柳茗烟现在怀孕的机会绝对渺茫。 而女子怀孕的初期,是摸不出脉象的,起码要怀孕一个半月左右才行。 她现在被诊出了喜脉,算时间应该就是用了从这边拿走的拿瓶药之后。 所以,她果然不负重望,给秦绪下药了! 作者有话说: 二更。 阅阅:老公不在家,却千里迢迢把情敌叫过来陪我解闷,可是别人的情敌vs我的情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第131章 喜脉 贺红叶原是对皇帝后宫和太子东宫后院的争端毫无兴趣。 闻言, 实在觉得奇怪,忍不住疑惑:“东宫的这个孩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孩子本身没什么问题。”彼时沈阅正坐在妆镜前卸妆。 她顺手将刚卸下的一支发簪投掷出去,精准落在远处一个细口花瓶里。 贺红叶不太明白京城贵女为什么有随手拿发簪做筹子投壶的恶习,但是自她入府, 就总看安王府的这位王妃喜欢这么玩。 个把月下来, 被她扔坏的名贵发簪无数, 任凭哪个女子看了都得心肝儿乱颤。 即使看得已经够多,贺红叶也还是下意识的眉心一跳。 她微微一个失神的间隙,又听沈阅轻声笑道:“但如果我说他将是太子此生唯一的血脉,并且还是揣在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蠢货腹中呢?是不是这件事就变得意义重大了?” 太子秦绪娶妃的闹剧,经过这大半年的发酵, 早就传遍大江南北。 毕竟谁家太子妃能在数月时间之内连续犯错出丑, 直闹到被贬黜为嫔的地步? 尤其贺红叶进京以来, 耳朵里更是听了许多有关柳茗烟的笑话。 众所周知, 太子秦绪非卿不娶,最最宠爱的柳氏是个草包美人, 却又品行堪忧, 不贤善妒,甚至为了争风吃醋,谋害过太子子嗣! 可偏偏, 她就是这般连续犯错, 让皇家丢脸出丑, 太子也依旧钟情于她, 仅仅只是贬黜,而非废弃, 并且现在也依旧宠爱于她。 而对于沈阅和秦绪之间的渊源, 贺红叶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所以—— 沈阅不待见那位东宫太子, 她能够理解明白。 只…… 此时的贺红叶依旧懵懂迷茫:“这是什么意思?柳氏既然能够承宠受孕,自是说明太子并无隐疾,而且柳氏有孕也是今日刚诊出来的喜脉,难道……还是自她有孕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太子又受了什么损伤吗?” 最近这段时间,也没听见坊间有什么传言,难不成是事关太子隐私和朝堂安稳,太子意外受伤之后给隐藏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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