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笑道:“无碍,本宫知道,你年轻有为,得圣上信任,有许多公务要忙。” 那边谢迎幸被宫人们捞上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实在狼狈。但这狼狈模样配上她楚楚可怜的眼神,更令人心生怜惜。 皇后要偏心谢慈,也不能忘记安抚谢迎幸,见她被婢女扶着过来,赶紧拉住她的手,仔细打量一番,道:“好孩子,让本宫瞧瞧,没伤着哪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失足跌进池子里了呢。素心,还不快带永福郡主去偏殿换身衣裳,莫要着凉了,郡主大病初愈,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宫可愧对玉章长公主。” 谢迎幸牙关打颤,朝皇后福了福身。她方才已经听见了谢无度与谢慈的对话,还有皇后的说辞,心知这是皇后要看在谢无度的面子上偏袒谢慈,这会儿听见皇后这么说也不意外。 这样的情况下,她若是再行辩驳,将祸水引到谢慈身上,反倒吃力不讨好。不过也好,如此一来,她大方忍让的名声左右已经赚到,至于谢慈…… 谢迎幸余光瞥向谢慈,日子还长。她能抢走萧清漪,自然也能抢走谢无度。 送走谢迎幸,许皇后又看向谢无度道:“择日不如撞日,待会儿敛之来本宫那儿坐坐?圣上先前还特意叮嘱本宫,要本宫也帮你留意留意。敛之正好与本宫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本宫好帮你留意留意。” 许皇后之所以看在谢无度的面子上偏帮谢慈,是因为最近皇帝在立储。 当今皇帝膝下共有七子,其中年纪大些堪当大任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与三皇子,其余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与七皇子,年纪都尚小。因此立储之事,自然最有希望的便是这三位成年皇子。 这三位成年皇子之中,二皇子是皇后嫡出,大皇子是长子,母妃是德妃,三皇子么,非嫡非长,母妃家世也不怎么高,但一向聪敏过人。 大燕的规矩虽说一般是立嫡子为太子,可她生的二皇子实在太不成器,平日里根本无心读书,只想着吃喝玩乐,尤其爱玩女人。他已经祸害过不少宫女,许皇后都帮着处理了。 若论才德,二皇子是根本争不过大皇子三皇子的。许皇后有些担心,最后太子之位保不住,因此才想着,让谢无度帮他们母子在皇帝那儿说上几句好话,所以才卖谢无度这个面子。 皇后有意无意看向谢无度,谢无度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并未明言什么,只委婉拒绝了她的邀请:“舅母盛情,敛之本不该推拒,只是敛之实在公事繁忙。还是改日得了空,再给舅母赔罪吧。” 这倒也不是假话,前些日子承州一案虽然已经水落石出。可在审查之中,竟还牵扯出了别的州的贪腐之事,皇帝震怒,要谢无度彻查。 今日他与皇帝商议的,也正是这事。 谢无度顿了顿,又答许皇后的后半句:“至于敛之的姻缘,今日来此之前,圣上也曾问起,敛之已经谢过圣上好意,只是敛之心中,已经有倾慕之人。” 听见这话,旁边的谢慈不由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谢无度。 谢无度有倾慕之人?她怎么不知道?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难不成……就是承州之行有的?她就说,什么事耽搁了,原来真是有漂亮姑娘…… 谢慈一时间心里颇不是滋味,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的感觉。 好个谢无度,瞒得这样好,滴水不漏……是不是就怕她知道了,会欺负人家? 她已经顺着倾慕之人四个字发散思绪,想到了谢无度带回来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与她琴瑟和鸣的场景。若是一个值得信任托付的人便也罢了,若是个谢迎幸那般的,她……会直接气死的! 谢慈表情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完全心不在焉,听不进去谢无度与许皇后到底说了什么。 许皇后也颇为诧异,此事她怎么完全没听过风声? 谢无度的婚事,一向是盛安城中的权贵世家们惦记的一块香饽饽。前些日子贤妃也在皇帝那儿问了一嘴,被拒绝了,怎么才没多久,他便有了倾慕之人? 不止贤妃惦记,皇后自然也惦记。她也想将自己母家的女子与谢无度撮合一番,好巩固地位。 “哦?本宫倒有些好奇,是谁家姑娘,能入敛之的眼?”许皇后问。 谢无度垂眸,淡淡笑道:“暂时不便说出口,待时机成熟,舅母自会知晓。” 许皇后见问不出什么,也没追问,道:“你来了这么久,还没坐下喝口茶,本宫便不打搅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许皇后走后,谢无度看向谢慈,道:“我来得可还及时?” 谢慈现在都把谢迎幸给忘了,一门心思全是他方才说的“倾慕之人”。她小声道:“你……几时有的倾慕之人?我怎么不知?是不是在承州时有的?你要与她成婚吗?几时?她是什么样的人?家世清白么?该不会……与那谢迎幸一般吧?漂亮么?与我相比如何?” 她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一般,问罢,自己别过眼,先不高兴了。 “罢了,你还是别答了。” 她微垂着头,显然很介意此事。谢无度看着她红唇一张一合,眸色渐沉,几乎想告诉她一个答案。 他垂下长眸,终是说:“假的。” “前些日子贤妃意欲为我做媒,今日皇后又要为我做媒,实在厌烦得很。如此说了,至少能清净些日子。” 再等等。
第19章 靠山 谢慈听他这么说,一颗沉闷的心当即重获生机,盎然春意自心口发散,一寸寸散入五脏六腑,及至眉边唇角。她一双美目如花枝被清风吹拂,勾出一抹笑意,花瓣纷纷洒洒落在路人头顶,任是谁看了,都要痴愣片刻。 不远处的亭子里,萧羽风原地僵愣半晌,才回过神来。待他回神,谢慈已然与谢无度二人并肩进了亭子里。 萧羽风折扇轻拍在手心,这样的美人,若能一亲芳泽……死而无憾了。 只是……萧羽风皱眉,想到谢慈那刁蛮的性子,他若是敢对谢慈霸王硬上弓,谢慈能直接把他那老二给剁了。 萧羽风抿唇,心中戚戚然,一时有些为难。 一旁的曹瑞给他出主意:“二殿下,清醒的时候不行,可以让她不清醒啊。” 萧羽风一时没领会曹瑞的潜台词,道:“可本殿下不喜欢玩死鱼一样的……” 曹瑞笑得猥琐,挑了挑眉,附耳道:“二殿下,您这可就说岔了,有些东西,可叫烈女变作□□。” 萧羽风眸色微变,“你是说……给她下那种药?” 萧羽风望向谢慈方向,只见她眉目灵动,一颦一笑皆是无尽风情,仿佛已经将他的魂魄勾去,令他心痒无比。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到那时,她定会主动缠着自己……萧羽风想到此处,已然浑身燥热,甚至于……下|身有了反应。 他掩嘴咳嗽一声,视线环顾一周,确认无人发觉,赶紧往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将衣角扯了扯,挡住。又与曹瑞低声说:“可她平日里出门带着一群人,哪有机会。如今她还住在谢无度的武宁王府,我如何能寻到机会?” 曹瑞沉吟,道:“机会么,总是可以慢慢找的,也不急在一时。” 萧羽风脸色沉了沉,话虽如此,可他现在就心痒痒。他抬起头,眺望着对面亭子里那窈窕的身影,长叹一声。 - 谢无度与谢慈围坐在圆桌旁,谢慈心情顷刻间乌云散去,只觉得身心舒畅。 “娶妻子可是很重要的事,可以慢慢找,不急在一时。一定要寻一个能与你相配的人,身家品行,样样都得上乘才好。得仔细斟酌。”她含笑说着。 谢无度通通应下:“阿慈说得是。” “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可别觉得,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说这些。你要知道,即便没有你,我也能活得很好的。” 听见最后一句时,谢无度眸色微顿。他抬头,唇角勾了勾,将此事掀过去:“嗯,阿慈自然是为了我好。” 谢迎幸自偏殿换了身衣裳回来,面色如常,回到亭中。在旁人看来,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如今还这样委曲求全,实在是性子太好了些。 对比之下,谢慈推了人,还如没事人一般,与谢无度谈笑。 “谢慈除了长得漂亮,还真是一无是处。”有人小声道。 这话谢迎幸听见了,她眸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而后莲步轻移,回到亭子里。 谢慈离开了她们那儿,与谢无度待在一块,她原本坐的位置便空下来,只剩田杏桃一人。谢迎幸看了看,目光定在田杏桃身上,走近,问:“我可以坐这儿吗?” 田杏桃也不可能拒绝,毕竟谢慈方才虽坐在这儿,可这位置也没写上谁的名字。更何况,现在谢慈坐在谢无度身边,似乎是没有回来的打算。田杏桃只好点了点头,“郡主请。” 谢迎幸一坐下,霎时间拥上来好些人,将她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郡主没事儿吧?” “郡主没有大碍吧?” “郡主,那谢慈也太过分了。” …… 田杏桃被挤到一旁,悻悻转身,另寻去处。可今日来客不少,几乎能坐的位置处处都坐满了人,田杏桃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便默默站起身,出了亭子,行至牡丹花丛。 牡丹国色天香,大气明丽,自然是好看的。田杏桃站在花丛前,认真欣赏。 今日天气晴好,甚至略有些热,这会儿正是巳时二刻,日头渐渐升起来。 田杏桃身边的丫鬟小声劝道:“小姐,咱们进亭子里去吧,不然待会儿晒得不舒服。” 田杏桃看了眼亭子里,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摇了摇头,笑道:“其实还好,也不是很热。” - 亭中,谢慈与谢无度坐着,正在吃水果。 桌上放有果盘,果盘中是些当季水果,如庵波罗果、枇杷等。 庵波罗果难得,只在岭南一带有所产出,且不宜保存,若是未成熟时采下,味涩苦,不好吃,须得成熟后采摘,再快马加鞭从岭南运往盛安,才能尝得甘甜可口之滋味。因此价格颇为昂贵,但倒也不似荔枝那般难得,因此寻常世家贵族也是吃得起的。 虽说这庵波罗果好吃,但吃起来颇为不雅观。倘若直接剥开皮品尝,其中汁水容易淌得满手。可若是切成小块,又不能存放太久,极容易腐坏,因此多数时候,还是现吃现切。 庵波罗果味甜,枇杷则是酸甜可口。谢慈一向在吃食上挑嘴得很,她也不大爱吃枇杷的,今日也不知为何,忽然便有些想吃。 她看了眼枇杷,又看谢无度,意思显而易见。 谢无度拿过一颗枇杷,剥开,仔细将其中的籽去掉,只留下果肉,果肉剔下半边,自己先尝过酸甜,才递到谢慈嘴边。谢慈仿若习以为常,张嘴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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