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秋却越发胆战心惊,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有股风雨欲来之感。 与此同时,中秋节悄然而至。 往年中秋节晚上,圣上都会携带后宫女眷一同登上城楼赏月,饮酒,向城中的百姓赏下花生,枣子,小月饼等物与民同乐,而王孙公子,富家巨室,无不效仿,登高赏月,山珍海味,仙乐飘飘,痛饮高歌,即使是十分贫困的老百姓,也放下手中生计,买来酒水在家中作乐,不肯虚度。故而这日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会一直开到天亮,期间游人如织,比肩接踵。 司秋听着府外络绎不绝的放鞭炮声,一脸的向往。 甄妍把手中绣的荷包最后一针收了线,正要起身。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利刃破风之声,堪堪擦过她耳边射在她身后的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甄妍霍然从椅子上起身,大声喝道:“谁!” 司秋浑身哆嗦着疾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朝外面一望,窗外风声沙沙,鸟雀叽叽喳喳乱叫。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对甄妍摇了摇头。 莫非是哥哥派人来借她走吗? 甄妍想到这,心中顿时变得慌乱,她双手颤抖的拔掉定在桌案上的箭矢,从箭身中抽出一个比绣花针粗不了多少的小纸条,上面写着“今夜,云音”二字。笔迹和上次与云音公主带给她哥哥的书信一模一样。 司秋反锁好门折返回来,看了一眼信,瞪大了双眼:“有没有可能是人设的局,目的是用小姐引诱公子现身?” “不会。”甄妍激动的落下泪来,她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掉:“我哥的字是我爹爹手把手教的,他以前曾叮嘱过我,倘若有一日他突发意外,为防奸人伪造他的字迹诓骗我和爹爹,只要是他亲手写的书信,上面一个字的第五笔画都是有意歪斜的,这一点只有我和爹爹知道,其余人并不知,刚才那字条上写得第五笔画便是。” 司秋一喜,忽想到什么又是一忧:“可现在云音公主被禁足在宫中,若没宫里人传唤我们是进不了宫,见不到云音公主的。” 事情看似有了转机,可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远点。 甄妍焦灼的在屋中来回渡步,还没想到对策,门外忽然传来萧婉欣大力拍门声:“甄姐姐你在屋吗?” 甄妍一怔,司秋忙过去开门。 萧婉欣如一只花蝴蝶般的扑过来,一脸兴奋的捉着甄妍的手,就要把甄妍往门外拽:“待会儿太子要在城墙上给老百姓赐福,我们若去晚了,就捡不到赐福的铜钱,香囊啦。” 甄妍立马停下脚步,一脸诧异:“往年不都是圣上赐福吗?今年怎么是太子?” 萧婉欣笑着解释:“听说圣上的病还没好,没办法主持大局。皇后心系百姓,就向圣上提议今年的赐福让太子去,太子这不是第一次主持这样盛大的节日嘛!圣上怕太子闹出乱子,便令皇后带着朝中的几个大臣,和后宫女眷随侍左右。” 甄妍心中一喜:“这么说云音公主今夜也在?” “应该在的。”萧婉欣刚才说那么多话有点口干舌燥,她眉眼一弯:“不过城楼附近早在三日前就被层层禁军围的水泄不通,闲杂人等都不得靠近了,除了几位朝中重臣,还有我六叔在,咱们去那是见不到云音公主的。” 萧博延也在?甄妍眸色微动。 萧婉欣说完诧异道:“甄姐姐你和云音公主不是才见过一面吗?怎么忽然这么关心她了? “没,没有。”甄妍忙转头措辞道:“上次云音公主来府说让我帮她绣个蝴蝶,我绣好后一直没机会送给她,这才问她一句。” 萧婉欣一拍胸口信誓旦旦的道:“那咱们更得赶紧走了,若我们在路上碰到我六叔,甄姐姐可以让我六叔帮你转交给云音公主呀。” “好。”甄妍刚拒绝了萧博延,如今又要去求他,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可这个节骨眼上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她把手臂从萧婉欣手里抽出来,“等我一下,我去屋里把蝴蝶拿上。” 随即给司秋使个眼色,司秋忙跟着甄妍入屋,甄妍令司秋拿上最重要的物什后,定了定神,主仆三人这才一同出了门。 萧婉欣仿若困鸟出笼般被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物什吸引,各种买买买,不消多时,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家仆手中都被塞满了小玩意。 司秋也被迫拎了个白狐面具,正觉无处安放时,正在帮萧婉欣挑选东西的甄妍,拿着一支发簪起身和她擦肩之时,忽然在她耳边小声道:“别动,后面有人跟着我们。” 司秋浑身不敢动弹,眼珠子使劲往后移。 只见旁侧不远处的摊位上,两名身穿褐色麻衣青壮男子,边挑拣摊位上的物什,眼睛边时不时的看向这边。 司秋嗓音发颤:“那,那小姐咱们怎么办?” 甄妍的恐惧比司秋只多不少,她无措的吞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那些人是敌是友尚不可知,现在婉欣跟着我们,那些人畏惧她身份,是不会来找我们的,待会儿我们见机行事。” .......... 城楼下一阵鞭炮炸响后,无数的花生,枣子,月饼如天女散花般从城墙上散落下来,底下百姓人头攒动,纷纷弯腰去捡,欢呼声震耳欲聋,有上百个百姓抢先捡到,在人群中高举双手欢呼“香囊,是香囊!!!”激励的其他百姓竞相抢夺。 按惯例,赐福结束后,今日君臣同乐的盛事便结束了。 站的稍远一些一群穿着绛红色朝服的官员,耳朵都要被炸聋了,再被秋风这么一吹,只觉浑身刺骨的冰寒,各个缩着脖子团着手取暖。 中书舍人李儒,皱着眉头往城楼上看一眼,见萧博延躬身送太子离去,缓步走下城楼,艳羡的啧啧出声:“萧家出了个萧大人,就够我们羡慕的了,如今萧三公子又被太子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 此话一出,别的同僚笑着朝萧博延一拱手:“萧大人。”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三公子是谁教导出来的人,如今受到太子殿下重用是迟早的事。” 这马屁可谓拍的很到位,萧博延脸上神色淡的却仿若湖水,朝各位大人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接话。 各位同僚也算熟悉萧博延的行事作风,惜字如金,又颇有心计,故而大家虽都和他共事几年了,却依旧看不透他,见他不愿多谈的样子,大家脸上尴尬,纷纷噤了声。 李儒和萧博延还算交好,跟上前来笑问:“对了,刚才太子殿下说有事给大人相商,是关于最近锦州知府的事吗?” “不知。”萧博延惜字如金。 李儒正要再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高唤声:“六叔。” 萧博延转身,便见萧婉欣隔着禁军围着的铁栏,朝他挥手。 萧博延朝李儒一颔首,把萧婉欣拉到一个算是安静的街边角落,沉声问:“何事?” 萧婉欣看了眼萧博延身后,诧异道:“甄姐姐没来找你吗?” 萧博延一怔,抿紧唇。 萧婉欣遂把她邀甄妍出府游玩,几人被人群冲散的事说了,见萧博延脸色越来越黑,忙垂下头将功补过:“不过我来的路上给甄姐姐说了,六叔您在这,我比她走得快我都来这了,甄姐姐估计晚会就到了。” 萧婉欣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对荷包,递给萧博延:“喏,这是甄姐姐给你绣的,刚才我来的时候一并捎过来了。” 萧博延伸手接过,看着手中绣着一对鸳鸯的两只香囊,脸上神色复杂。 萧婉欣嘘着他脸色,艳羡的咯咯笑:“甄姐姐对六叔您是真好,六叔您看看这绣工,针脚精致的挑不出一丝错处,一看就是甄姐姐用心绣的,哎,若我有日也有意中人了,我这粗劣的绣工是拿不出手了,到时候我也央求甄姐姐帮我绣一对和六叔一模一样的荷包,好送我的意中人。” 却哪想她不说还好,一说此话, 萧博延脸上黑沉之色更重,他拿起香囊转身就要走。 她这是对他好吗?只怕就差会一直尊他为六叔的意思挂在脸上了。 萧婉欣不明所以,正要开口唤他。 萧博延捏着荷包忽然顿足,转身冷声质问:“她给你三哥绣的什么?” 提起这个,萧婉欣啧啧出声:“也是荷包,不过绣的却是昙花,这昙花虽美,可花期转瞬即逝,素有美好的人和事不长久之意,赠情郎的话,是极不合适的,甄姐姐却说,这昙花是刹那的美丽与辉煌,一瞬即永恒的美好,赠给我三哥再合适不过。” “我这个猪脑袋是搞不懂。”萧婉欣歪着脑袋,死活都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她看到不远处护城河边好多人开始放河灯,上万盏泛着橘红色的河灯漂浮在漆黑的河面上,美奂绝伦,激动的忙拉着萧博延的胳膊:“六叔咱们先别说甄姐姐了,趁着甄姐姐人没过来,你先陪我去放河灯。” 萧博延把荷包塞进袖中,丢下一句:“不去”,转身就要走。 萧婉欣面带哀求的执意扯着萧博延胳膊不丢,软声软语㛄婲的撒娇:“甄姐姐不在,那边姻缘树旁边又都是小情侣,我一个没有定亲的女孩子家若单独去了,定会被人当成吉祥物围观的,我害怕,六叔,您看在我不远万里给您送甄姐姐荷包的份上,今日就帮我这一次嘛。” 萧博延张嘴还没训斥她闹腾。 “而且我听说今夜亥时三刻会有流星滑过京城上空,届时若有人对着流星许愿放河灯的话,便会遇到自己此生命定之人,六叔您又没成亲,不防和我一起去试一试嘛,看看您的命定之人是谁!” 萧博延见太子还站在城楼上,一时半会下不来,禁不住她央求,冷着脸:“只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萧婉欣高兴的合不拢嘴,忙拉着萧博延去了对面护城河边一所摊位上,她挑了个玉兔捣药的河灯,高高兴兴的询问摊贩放河灯的注意事项。 萧博延被周围人推搡的站立不动,眉峰紧拧,一脸的不耐,只想赶紧走人。 忽然怀里被塞了个玉兔捣药的河灯,“六叔这是你的。” 与此同时,一道流星从天际飞速滑过,噪杂的人群中骤然变得沸腾,河堤对面十几对年轻男女纷纷闭上眼睛许愿,把河灯放入河水中。 就连站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的萧婉欣,也赶紧闭上了双眼,对着流星许愿。 萧博延抬手就要扔下河灯,想要离得远远的,萧婉欣忽然摁了下他肩头,萧博延一个不备,手中那只河灯顺势落入河水中,晃悠悠的随波逐利飘向远处。 萧婉欣忙在旁催促:“快快快快,六叔赶紧许愿,等您再睁来眼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您命定之人。” 萧博延是不信这种传的神乎其神的谣言的。 姻缘这种事,倘若当事人自己不去争取,而是靠天意命定,那等于把主控权交到了旁人手中,是怯懦和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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