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再说什么感激的话都太过“苍白”,甄妍只觉喉头堵的难受,她紧了紧握在云音公主手上的手:“你可否有话要我带给哥哥?” 云音公主白皙的面上闪过一丝迷茫,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摇了下头。 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令云音公主和她哥哥互托生死,甄妍想不明白,也没那个空隙去想,最后看云音公主一眼,跟着阿音快步走进内室换衣服。 ................. 这厢,萧博延刚出云音公主临时休舔的院子,便见数名太医,紧跟着两名宫女步覆匆匆的朝云音公主住所跑去。 萧博延心感不妙,忙拦着一个太医问:“发生什么事了?” “云音公主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忽然上吐下泻的,太子派老臣过去瞧瞧。”那太医说完话,朝萧博延一拱手快步离去。 萧博延正愁找不到契机把甄妍从云音公主那要回来,闻言紧皱的眉宇一松。 云音突发恶疾,定是要马上回宫医治的,他只要把萧婉欣找回来,萧婉欣便能把甄妍带回去,思及此,萧博延忙令随从去找人。 与此同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而至:“萧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先前给他说话的中书舍人李儒也在,看样子也是被太子临时唤去议事的。 打着哈欠一脸困倦的李儒看到萧博延,一拱手,面含讶异:“萧大人也在呀,那感情好咱们一起过去。” 萧博延收回看向云音公主住所的目光,一颔首,和李儒肩并肩举步朝太子临时歇息的住所走去:“太子唤你所为何事?” 李儒在城楼下挨冻受饿了好几个时辰,人早就饥寒交迫,好不容易熬到太子赐福结束,本想着回到家可以大吃大喝一顿补回来,哪成想临走的时候又被太子叫回来议事,真真是苦不堪言,闻言憋了一晚上的牢骚如吐豆子般往外倒:“除了皇后那个亲侄子锦州周知府,还能有什么事让太子殿下头疼的?” 因皇后和太子的刻意隐瞒,周知府府中官员调任的文书失窃的事,朝中没几个人知道,李儒是朝中中立派,不受太子宠信,这事他怎会知道的? 萧博延眸色微动,“说来听听。” 李儒闻言有点纠结,他挠了挠额头:“我也是刚才才听说的。” 说完做贼似的环顾一圈见没什么人,忙压低声音道:“就今日不知道是谁一纸文书把周知府丢失调任官员文书的事捅到皇上面前去了,原来这周知府人看着老实,可私底下卖官,强占民女的事可没少干,也巧的很,这段时间正好是太子监国,所以这文书皇上压根没瞧见,就被太子劫走了,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就是想保下这周知府也不能了,就下了道密令,让人瞒着皇后处置周知府,这周知府也是个狠人,估摸着早料到太子会来这一手,今日一大早就给太子告密,说知道安定侯家大公子甄俊的行踪,愿意配合太子抓捕甄俊,以求减轻刑罚。” 李儒说到此处:“萧大人您也知道,当初安定侯府的案子是皇上亲审的,都过去三个月了,甄俊还没抓到,太子急着给皇上邀功也没门路不是?所以,今日太子一听能抓到甄俊,立马就答应了周知府的要求,可这安定侯之前和朝中很多人交好,甄家出了这样的事,以前的那些同僚不信安乐侯有罪,偷偷替甄俊掩盖行踪的人大有人在,所以,太子设好抓甄俊的局后,又怕走漏风声,这才把咱们这几个之前和安定侯较好的人叫过去,说好听点是喊我们去议事,其实就是监视我们,怕我们给甄俊通消息。” 李锐说到这又是一叹:“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不知道太子设了个什么局抓甄俊呢?” 说着话,二队精兵从两人跟前路过,拍着马朝城门方向奔去。 被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李儒满脸,李儒只觉晦气,忙抬起袖子擦脸,嘴里啧啧出声:“这不是太子身边的近卫吗?这么晚了出城要去哪?” 说话间,萧婉欣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李儒立马闭紧嘴巴。 萧博延心中顿觉不对,忙引着萧婉欣去了一边。 萧婉欣急声道:“我去的时候云音公主已经回宫了,我问了公主身边伺候的人,她们说没见到甄姐姐跟公主一起回宫,这,这甄姐姐人能去哪呀?不光是甄姐姐,就连司秋人也不见了。” 甄妍不是和萧婉欣那般爱玩的女子,这么晚了,她没和云音一起,哪会去哪? 萧博延想到李儒刚和他说的太子设局抓甄俊的事,甄俊是甄妍的哥哥,甄妍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不见了?思及此,萧博延心头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转头盯着云音公主的住所。 有什么东西飞快在脑中闪过,快到令他抓不住! 忽然想到前些日子云音公主来侯府做客之时,温茂曾给他说的话,云音和甄妍两人甩开众人独处了一段时间,他当时没有在意,如今回想,云音和甄妍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为何在见了二次面后,便表现的极其亲密,甚至到了云音公主要留宿甄妍的程度?!这不符合常理。 还有今日甄妍的反应。 早些天甄妍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他,今夜却一改前态没有对他避之不及,甚至为了让他帮忙见云音,一路上对他表示出若有若无的亲昵姿态。这也不正常。 他当时被她温柔小意冲昏了头,竟没有细想导致她这些异常反应的原因! 而眼下能让甄妍最关心和最牵挂的人,除了他那个侄子,就是甄俊了! 甄俊眼下最在意的人,就是他这个亲妹子甄妍!太子若设局定会拿甄妍做饵!而云音又是太子的胞妹。 难道—— 云音知道甄俊的下落?太子以此来个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这念头刚在萧博延脑海中冒出,刚才那一串的疑问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一刹那,萧博延面色倏然变得铁青,只觉胸膛里那颗刚才还为甄妍情动不已的心瞬间被利刃戳的稀巴烂。 “呦,你们叔侄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这么久?”李儒擦完了脸,笑嘻嘻的刚要凑过来。忽听萧博延沉声对萧婉欣道:“你回府再找找看!”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去。 李儒朝着萧博延后背大喊:“哎哎哎,萧大人您这是去哪啊?太子殿下还等着我们呐,您若不去,待会儿太子殿下怪罪起来,咱们做臣子的承受不起啊!” 可回应他的却是萧博延走到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李儒就这么看着,渐渐收了脸上戏谑之色,摇头一叹。 甄俊,我这个好友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 甄妍在路上跟阿音说了自己刚才被人跟踪的事,后来那些人见她去找云音公主后,便消失不见了。心头实在不安,阿音令她不必管,只说到了十里坡见到她哥哥的人,两人便安全了。 两人一路出了城,甄妍一直留意着身后,没见有人跟来,想必中途跟丢了,这才稍稍放宽心。 外面静悄悄的,除了风声,便是车轮急速碾压地面的吱吱声,车内昏黑一片,甄妍和司秋两人握着手,局促不安的时不时朝车帘外面看。 “前面就是十里坡,小主子您再忍耐一下。” 自出城至今,阿音从未回头看她们主仆二人,可她背后仿若长了一双眼睛一样能留意到她们的一举一动,只见她头也没回的忽然说。 “嗯。”许是近乡情怯,甄妍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明知道她看不到,还是对着她背影点头。 昏黑中,司秋反握着甄妍的手,怯怯的小声说:“小姐,我,我有点害怕。” 甄妍忙握紧司秋的手,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不怕,等我们到了十里坡就好了。”可司秋却感到甄妍的手比她的还要冰凉几分,张嘴正想安慰她几句。 疾驰的马车忽然停下,甄妍愕然,忙掀开车帘。 阿音右手一抬示意她别出声,随即跳下马车,屏住呼吸,趴在地上凝神听了一会儿,忽然面色骤然大变,她忙从地上一跃而起,不待甄妍说话,把甄妍和司秋都拉下马车,急声道:“我们中埋伏了。待会儿小主子朝东面跑,东面是崇山峻岭不容易被发现,您记得千万别让人抓到,我架马车去引开她们,最迟到明日傍晚,若我还没去找小主子,小主子便不必等我了,直接北上去漠北找主子。” 阿音说着话,把背在身上的行囊扔给甄妍,跃上马车,一甩马鞭,马儿嘶鸣一声拉着马车朝前没命的狂奔起来。 甄妍只觉头晕目眩,心头一片冰凉,急声唤:“阿音——” 说时迟那时快,不远处漆黑的夜幕忽然亮起几个零星火把,转瞬越来越多的火把亮起来,将天边照的红彤彤的,无数带着火的箭矢从对面破空飞来,扎在了疾行的马车周围,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阿音架着的马车被无数箭矢射中轰然倒地,只眨眼功夫便熊熊燃烧起来,阿音被甩出马车数丈,跌滚在地上,似再也爬不起来。 火光中,一脸是血的阿音,朝这边看一眼大喊:“快走!” 甄妍眸底倏然涌上一阵热意,眼前模糊一片,她咬紧牙根,拉着司秋的手,转头没命的朝东边深山老林里跑去。 阵阵山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仿若被利刃舔过疼得厉害,甄妍仿若不知道疼般,一脚深一脚浅的朝深山里去,不多会儿,身上穿的衣裳被路边的枝丫刮破好几道口子,绣鞋也跑丢了一只,主仆两人到底是弱质女流,体力不比男子,跑累了就坐在山坡上休息一会儿,渴了就喝点水继续朝东走,还要一边躲避追兵,东躲西藏的如此走了两天,身上带着干粮和水都用完了,只能沿路摘点野果子充饥,喝山里的泉水解渴,其实这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只因对二人而言,最为致命的是被山里的毒虫叮咬。 只两日光景,两人路没赶多少,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白日还好一些这些小疙瘩不怎么痒,可一到晚上,这些小疙瘩就如被上了定时咒开始钻心的又疼又痒。 甄妍被这些小疙瘩折磨的两日没睡觉,疲累交加,眼看就要进气少出气多了,司秋把她搬到一个草丛少的山石旁边,看着她身上那些剐蹭受的伤,鼻子一酸,又开始抹眼泪,哽咽道:“小姐你先睡一会儿,我帮您去接点水过来。” 司秋这丫头自从跟她逃亡后,哭的时候比笑得还多。 甄妍心疼的握着司秋的手,嗓子干哑的几乎发出不声,“别去了,有那个力气不如躺下休息一会儿。” 司秋忙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泪,破涕一笑:“我不累,小姐您在这等着。”说罢怕甄妍再反对忙拿起地上的水囊,转身就要走,然,步子刚迈出一步,手中的水囊‘咕咚’一声掉在了地上。 甄妍一愣,循着司秋的视线看去。 天光里,萧博延穿着一身靛蓝色的长袍,他似是没休息好,一脸疲惫,眼底下面隐着两团乌青,但望着她的目光仿若猝了毒般冰寒,其来意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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