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博延在府中对小辈素来端正持重, 极少有今日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开解道:“老奴听说最近圣上龙体欠安, 已有一个多月没上朝了,六爷今日可能是为朝事烦心, 心情不佳吧。” “也是。”这些日子萧婉欣和甄氏请安的时候, 也听到不少朝中传闻, 就连她那个久不问朝事的爷爷,最近几日也频频约见朝中同僚商议朝事,萧婉欣脸上随即露出释然的笑:“不过,我三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等他回府后,就能替我六叔分担点朝事,我六叔就不会这么烦忧了。” 随侍的婆子笑着点头。 萧婉欣说完,叹了口气:“只可惜,刚才我还没来得及把这好消息告诉妍妍姐呢,妍妍姐可走了。” “甄小姐现在身份尴尬,整日郁郁寡欢的,等三公子回来后亲自给她一个惊喜也是好的。” “对对对。”萧婉欣被这么一提醒,又重新高兴起来,“到时候我三哥定然能把妍妍姐接出庵堂,我就能天天找妍妍姐玩啦。” “走,咱们赶紧回府接我三哥去。” 马车渐渐驶出集市朝城门方向走,传到马车里的喧闹声越来越低,入冬的北风呼啸而过,刮的车帘拍打在窗柩上发出阵阵“噗噗”的轻响声。 车厢内昏暗一片,萧博延坐在光明和昏暗的交界处,脸上的神色晦暗难辨,他双腿微敞,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起伏不定,一脸的疲惫,似是从别的地方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甄妍出发前心头的担忧一瞬浮上心头,难道萧老侯爷已容不下她?不愿让她继续住在庵堂了?要将她赶走?思及此,甄妍心头忽跳,忙看了眼车外:“六叔,我们这是要去哪?” 萧博延搁在膝盖上的右手缓缓握紧,一脸复杂的看向甄妍。 一刻钟前,云音公主和五皇子将他堵在宫门前讨要甄妍,见他迟迟不回答,云音公主蓦地拔高了音:“萧大人不会不允吧?” 萧博延朝云音公主一拱手,嗓音冷冽:“恕微臣不能答应。” 云音公主脸上骤然浮出怒容,上前两步高声逼问:“甄姐姐和萧嘉祥是有婚约在身,可她现在还没嫁到你们永乐侯府,还不是你们永乐侯府的人,至于你,不过是甄姐姐未婚夫的叔叔,和甄姐姐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凭什么干涉甄姐姐的去留?” 云音公主说完语气一转,恨声道:“还是说萧大人根本没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要公然忤逆本宫吗?” 萧博延依旧弓着身,不卑不亢的道:“微臣不敢。” 可语气里却丝毫没有恭敬之意。 云音公主再没料到萧博延被她身份威压下依旧不愿交出人,气的一拂袖:“你——” 温茂立马上前,朝云音公主一拱手,惶诚惶恐道:“公主先息怒,且先听卑职说上两句。” 云音公主是认识温茂的,若萧博延执意不肯交出人,她就是再用她哥哥五皇子帮忙,萧博延也不一定就范,遂勉强压着心中怒火,“说。” 温茂头低着恭敬的禀告道:“公主只知我家主子是甄小姐的六叔,可却有所不知,昔日的安定侯老侯爷还是我家主子的表亲,除此之外,老侯爷当年在京述职时因为公务繁忙,经常把甄小姐放在姑姑甄氏身边养着,当时甄小姐年纪小,又刚刚丧母,整日郁郁寡欢的,不愿和府中的小姐公子们一起玩乐,老侯爷不放心甄小姐,便将甄小姐托付给了我家主子照料,让甄小姐跟着我家主子读书练字,直到前几年安定侯去了边陲才作罢,所以,我家主子和甄小姐虽是叔侄女的关系,可早就把甄小姐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如今安定侯府落败,很多人趁机落井下石欺辱甄小姐,我家主子看不得甄小姐受委屈,这才护着甄小姐不让她见外人,这事整个永乐侯府都知道,若公主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我家老侯爷和安定侯老侯爷。” 如今安定侯下了大狱,永乐侯早不问朝事,云音公主就是想一探温茂话中真假,也无从分辩,萧博延此举无疑是让她知难而退。 云音公主气的捏紧拳头,退而求次道:“那让本宫见一见甄姐姐。” 萧博延脸色骤然一沉。 五皇子和云音公主的目的不同,他是存了拉拢萧博延的意思的,不等萧博延回绝,挑唇一笑当起了和事老:“说起来昔日甄俊和本宫还是同窗,如今安定侯府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致全家落难,本宫倍感痛心的同时,却是爱莫能助,可幼-女何辜?既然云音公主今日非要见甄妹妹一面不可,萧大人不若今日卖给本宫一个面子,成全了云音这一回,也让本宫尽一回做哥哥的义务可好?” 萧博延可以不给云音公主颜面,可却不能不给眼前这个太子的劲敌五皇子颜面,萧博延沉了口气,“五皇子稍等,微臣需要点时间安排。” “六叔?” 甄妍见萧博延盯着自己不出声,轻蹙眉心又唤了一声。 萧博延喉结滚动了下:“离开京城。” 甄妍眉心一跳心头疑虑更甚,垂下眼正准备不再追问下去了。 萧博延似猜到她心中忐忑,温声解释道:“去办些事情,过几日再回来。” 那便不是萧老侯爷起疑她和萧博延关系的事了,想到这,甄妍刚要轻松口气,可一想到能使动萧博延的事,定然不是小事,遂眉心又蹙起来:“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京中发生什么事了?” 她话音方落,萧博延握着她的手:“事出有因,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出了京城我再告诉你。” 甄妍看得出萧博延此刻心绪不佳,不是她多嘴问的时候,便点了点头:“好。” 她刚要收回手,萧博延握着她手的大掌朝后一拽,下一瞬,甄妍整个人被他圈在了怀里,甄妍一愣,接着头顶微微一沉,暗哑的嗓音从头顶落下:“今天想我了吗?” 甄妍昨晚被他折腾了一宿,今早起床时手脚都是软的,坐上回庵堂的马车后还没闭目睡一会儿,便碰到了萧婉欣,哪有空暇去想他? 甄妍眸色躲闪了下,放弃抵抗,垂下眼轻轻的点了下头:“想。” 萧博延伸手轻剐了下她鼻梁,哼笑出声:“小骗子。” 甄妍被他戳破脸颊微红,在他怀里挣了挣想要坐的舒服一些,萧博延剐蹭她鼻梁的手,改为轻轻抬起她的下颌。 甄妍不明所以,望着他一脸懵懂的眨了下眼。 少女白皙的脸上浮着两团红晕,鸦黑般的眼睫扑闪着,檀口微张,如一只勾人夺魄的妖精般姝色无边,可眸底却又清纯懵懂的仿若稚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个模样又多诱人。 萧博延只觉心头有股烈焰在燃烧,浑身都是滚烫的,他喉结滑动了下,低下头去。 甄妍还没想明白他的企图就被他撬开了唇舌,今日男人的吻和以往不疾不徐的吻不同带着一股狠劲,霸道的仿若换了个人,甄妍很快便招架不住,临到最后甚至模模糊糊攀着他颈子去迎合他,直到下身忽然传来一道裂帛声,才骤然惊醒过来。 她一把推开萧博延,将红若滴血的脸扭到一边,生若蚊蝇的哀求:“别,别在这里。” 萧博延眸底还残存着浓厚的欲念,听到甄妍的话恍然回过神来,将她身上堆叠在大腿外侧的裙摆拉下,闭目靠在车壁上平复呼吸。 狭小的空间除了外面的风声,只余两人不规律的呼吸声。 萧博延也没想到,他刚才明明只是想亲一亲她,没想到最后竟失控成这样。 而甄妍并没比他好多少,她脸颊烧的厉害,手忙脚乱的摁着他胸口,就要挪到旁侧的软塌上去, 小手忽然被萧博延摁着。 萧博延睁开眼,眸底汹涌的热意尚未褪去,倾身将她还未撤离的身子揽入怀里,痴迷的低头亲吻她的脸颊,空出的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握,嗓音低沉带着诱哄的意味:“帮我。” “轰”的一下,甄妍只觉浑身都烧了起来。 此次他们出京行程隐蔽,又用的永乐侯府里跑的最快的马儿,故而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到地方了,温茂令车夫停车,见萧博延和甄妍迟迟没下马车,快步走到车窗前提醒:“主子,到了。” 车内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声后,萧博延暗哑的嗓音传了出来:“找好住宿的地方了吗?” 温茂立马道:“都找好了,就在村子后面有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属下命人包下了。” 车帘从内被掀开,萧博延独自一人走下马车,“把妍妍先送过去。” “六叔能不能等我一下,我想和你一块去。”萧博延话音方落,车帘被人掀开一道缝,露出一张尽显疲态的小脸,甄妍满脸通红,拉着车帘的小手有些僵硬,她羞燥的简直不敢直视萧博延的眼睛,促急说道:“我用不了多久。” 萧博延眉目不动,只微微挑了下眉。 似在说她要去多久? 她不过是去客栈换身衣服就过来,能用多久?甄妍嗔瞪他一眼,放下车帘正准备坐回去,这时,车外忽然响起一道熟悉至极的嗓音:“六叔,您怎么在这?” 甄妍浑身顿时入置冰窖。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修罗场(双更合一) 说话的人正是在锦州办差的萧嘉祥。 萧博延也没料到在这里能撞上萧嘉祥, 温润的眉目倏然变得黑沉,抬眼看向车厢。 车帘被夜风刮的微微鼓起,里面坐着的少女半边裙裾若隐若现的,听到声音搁在膝头的双手倏然紧握。 萧博延眯了下眼, 薄唇抿的紧紧的。 这些日子萧嘉祥虽在锦州替太子办差, 可没有一日是不思念甄妍的,故而给家里去了很多封信, 并殷殷叮嘱他的母亲甄氏替他照料甄妍, 他母亲每每给他回信都说甄妍一切安好, 不劳他挂念。 可萧嘉祥却知, 自安定侯府落败后,他母亲对甄妍的态度便大不如前了, 甚至一度到了“漠视”的程度,他担忧甄妍在府中被人欺负, 左思右想后,便偷偷给甄妍写了很多封信寄给他六叔萧博延,令萧博延帮他传信。 可不知怎的, 他写给甄妍的那些信仿若石沉大海了般,寄出去后便杳无音信了。 他心中越发忐忑,可差事还没办完人暂时回不去,便强行按捺下担忧日日盼甄妍给他回信,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月,到头来他没等来甄妍的信, 却等来了云音公主的信。 云音公主在信里说了甄妍如何逃跑被抓回去,如何被他爷爷禁足的庵堂的事, 言之凿凿令他快快回京处理, 他彻底慌了, 不等差事办完便急匆匆的从锦州回来了,不成想刚路过此处,便遇到了他六叔萧博延。 萧嘉祥看到这个一向和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六叔骤然出现在这,心中虽纳闷,可想到前些日子他还央求萧博延帮他传信的事,态度便软下来继续笑问道:“六叔是来办事的吗?”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这个一向不爱凑热闹的六叔不呆在京城,反而来这人烟罕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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