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登门想见你,你怎么办?” 沈青梧:“自然不见了。” 张行简放下心。 张行简问:“若他执意要见呢?” 沈青梧揣摩他的心思:“我将他打一顿,扔出去?” 张行简笑起来。 他眉目轻展,嗔她:“不可如此粗俗。” 但他胸腔中笑意不断,看她的眼神,都在明示沈青梧:他满意这个回答。 沈青梧心想:你高兴就好。 她看这个装模作样的郎君说:“之后的事你不用管了,我来处理。” 沈青梧真诚:“你开心就好。” 那个张南屏,虽然不如博容让张行简在意,却比杨肃让张行简警惕。 博容心不在沈青梧,又已是一个死人。张行简坚信自己才是沈青梧的白月光,博容永远比不上他。 但是那个张南屏……他好像真的喜欢沈青梧。 张南屏跟人打听沈青梧的过往,也从东京那些茶前饭后的闲聊中,拼凑出张行简与沈青梧的过往恩怨。 张行简等着张南屏失落离去:张月鹿与沈青梧的纠葛跨越漫长时光,刻入彼此的骨髓血肉。张南屏拿什么去争? 然而,从死士的汇报中,张行简发现张南屏不死心,竟然去禁卫军营帐之地晃,想见沈青梧。 张行简让人给张南屏灌酒,竟然听到了张南屏的肺腑之言: “那张行简,怎能配得上沈将军你?沈娘子,你糊涂啊。他少时哄你骗你,有一有二,今后也未必不会欺你。” “沈娘子,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啊。我若是处于他的境地,我便不会那样对你。而今他将你困在东京,这算是对你好吗?他真喜欢你的话,应该放你离开……你怎么这么傻啊?” 张行简脸色平静。 但是袖中手,握得发白。 他心中有魔兽,常年控制,不让恶魔出笼为祸世间。张南屏洞察他的心事—— 天龙十九年秋夜雨的事,是张行简心中的魔,是至今一下雨一打雷他就心痛的根源。 他也觉得一切像一场梦。 梦醒之时,他好像还被困在当年那场雨中,看着她决然离开。 他一遍遍说服自己,可他依然会觉得让沈青梧留在东京陪他,其实很对不起沈青梧。 自由自在的鹰被困在东京,会不会有一日,脱笼而去? 他真的能凭爱意,永远拥有沈青梧吗? 张行简决定见一见那总在自家府门外徘徊、总在寻找机会想见沈青梧的张南屏。 沈青梧听闻他的想法。 沈青梧:“咦?” 她在院中练剑,回头稀奇地看他。她家这位秀美风雅的郎君,要换下周身的绫罗绸缎,让长林找一身平民穿的文士袍。 张行简注意到她那乌灵闪烁的可爱目光,他弯眸:“怎么,有何赐教?” 沈青梧:“你何必要见人家?” 张行简佯怒:“当然是为了帮你处置烂桃花了。” 沈青梧看到长林抱着一叠衣物走来,她立刻跳过去,跃跃欲试:“我来帮你换衣!” 沈青梧把张行简拽走回房。 越是浅白简单的布料,穿于他身,越衬他的气质。 他当什么锦衣玉食的精致小郎君呢,穿一身书生袍往村口一坐,保管围满了想养他的娘子。环肥燕瘦,任他挑选。 张行简看她的目光,便知道她痴迷自己这副样子。 张行简摸下巴,感慨:“我成亲之时,真想不到我有今日。” 沈青梧心不在焉地为他系腰带,偷偷摸他腰身。她脑中转着怎么让 他脱掉衣服的想法,漫不经心地应付他:“当初如何,今日如何?” 张行简:“想不到我一把年纪,还要为这种烂摊子而与男子争斗。” 沈青梧愣一愣,被他逗得笑出来。 张行简捏她下巴:“还笑!看起来是真的没心没肺。不错,我们梧桐心这么大,哪一日把夫君气死了,也能活得十分滋润。” 他越是这样说话有趣,沈青梧越是被逗得仰头笑,笑歪在他怀里。 张行简便去见了张南屏。 他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在张南屏坐在酒楼上,望着宰相府唉声连连时,张行简不动声色地出现,与他坐于一桌。 张行简含笑:“兄台怎么唉声叹气?可是有烦心事?” 张南屏抬头,看到一个面白如玉的青年郎君。 张南屏敷衍:“小可进京赶考罢了,没什么心事。” 张行简微笑:“进京赶考?在下也是进京赶考的啊。” 在屋檐上听郎君骗人的长林嘴角抽了抽:您这么大年纪了…… 张南屏却生了好感:“原来如此!小可今年将将及冠,不知兄台多大?” 张行简此时四七之龄,正是二十八岁。 他答:“我去年刚及冠。” 长林嘴抽。 但是张南屏信了:“我也觉得兄台与我年龄相仿。” 张行简弯眸。 赶考啊……他考中状元那一年,还没有及冠。之后就是去和西狄谈判,遇到沈青梧…… 张行简认为自己也不算说谎。 张南屏:“那我小你一些,不知我如何称呼兄台?” 张行简想了想:“我在家排行三。” 于是张南屏以为,自己认识了一个十分普通的张三郎。 张行简骗人本事实在厉害。 短短两日,张南屏就与他说了自己的苦楚。 张行简也在观察此人:长得没自己好,皮相没自己好,身世没自己好,脾气……看起来是个没什么主见的。 就是这张南屏自认与他关系好了,不提什么读书事,满口都是“沈青梧”,让张行简暗自气闷。 张南屏:“你知道沈二娘子吧?算了,你必然没听过。和你说没意思。” 张行简平和:“我恰恰十分了解她。你不如说说。” 张南屏:“那张行简呢?你肯定不知道吧。你我这样的书生,到哪里认识那种大人物……” 张行简道:“咳咳,我家中有些关系,我恰恰也十分了解他。” 张南屏斜着眼看他:“我发现你此人,十分爱说大话!” 张行简微笑。 张行简引导他:“沈二娘子此人,我确实认识。可她已经嫁人了,你为何仍纠缠不放呢?” 张南屏:“我何曾有纠缠?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告诉她,她那夫君的真面目。沈将军未曾知道我的真心,她只见过那么一个男子,年纪轻轻就受骗……” 张行简握着杯子的手用力。 他保持微笑。 张行简道:“那你为何喜欢她呢?” 张南屏羞涩:“她武功高强,屡屡救我,十分心善。我从文她从武,你不觉得这才是缘分吗?” 张行简:“若是你缺护卫的话,我出资帮兄台雇一个护卫便是。” 张南屏:“你很有钱?” 张行简羞笑:“不算很有,差不多够用。” 张南屏:“那怎能一样!” 张行简:“哪里不一样?哦,你若想要女护卫,我也能帮你找下。你喜欢的,只是她保护你罢了。” 张南屏:“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我,又不曾见过沈将军,她武功好是一方面,她还心善,认真,不忍心伤我的心……” 张行简静默。 他其实能瞬间说出沈青梧很多在他人眼中古怪的毛病。 但她的缺点,本就是吸引他的地方。 即使面对一个情敌,张行简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赶走人。 张行简默片刻。 张行简说:“我也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们所坐的地方,是夜里一处卖馄饨的小摊。两人要了两碗馄饨,看起来正是两个穷书生装阔。 夜色沉沉,狗吠几声。 张南屏正想拒绝听故事,前方突然有混乱,有贼子抢劫,这边的摊主连忙吆喝着收摊。 张南屏拉着张行简起来,兴奋:“是不是会有禁卫军来管!我是不是能见到沈将军了!” 张行简眼皮一跳。 张行简说:“并不是每一次都是禁卫军出手,何况禁卫军统领许多,你口中沈将军是最高统领,她一般不会出现在外……” 然而张行简已经想拉着张南屏走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妻子今夜在宫外。 张南屏挣开张行简的手,露出欣喜目光,跑向闹剧喧嚣处:“是沈将军!沈娘子!沈娘子,是我、是我……” 沈青梧按部就班处理民间纠葛。 听到有人唤她。 她回头,看向身后。 张南屏振振衣容,整整发冠,略为紧张:“沈娘子,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吧?” 沈青梧沉默。 沈青梧身旁的卫士们一同沉默。 沈青梧将刀收回刀鞘。 她道:“夫君,你怎么在这里?” 她刻意咬清“夫君”二字。 张南屏听得迷惘。 沈青梧身畔的卫士们齐齐拱手行礼,低头恭敬:“张相。” 张南屏浑身僵硬。 他迷瞪回头,看到身后慢悠悠走来的风雅青年。 夜幕暗沉,张南屏喃喃:“张三郎……张月鹿……是了,我怎么没想起来……你都暗示我那么久了,还说要讲故事给我听……” 他竟当着沈青梧夫君的面,说沈青梧夫君的坏话,还说要抢沈青梧!
第111章 婚后(秋3) 张南屏被张行简夫妻邀请去家中做客。 沈青梧:“我没请。” 张南屏一僵。 张行简好脾气地笑:“我请。” 张南屏更僵。 他好歹一读书人, 面对沈青梧的正夫,在沈青梧的正夫面前胡言乱语,总是羞愧。但是他心中对张行简有成见,又只得厚起这脸皮来。 张南屏心中默念“此人奸诈”“试图骗我”, 才撑着脸, 非常无所谓地应了去张家的约。 金吾卫的儿郎们看得叹为观止:张相好气量!沈将军好勇气! 就是可惜他们没办法去听墙角。 次日下午, 张南屏到将军府上。 夫妻二人请他喝茶。 主要是张行简请, 沈青梧作陪。 沈青梧确实是奇人,面对张南屏与张行简,她面不改色。张行简彬彬有礼, 张南屏硬撑着气、实则坐立不安, 她巍然不动。 沈青梧甚至有时间出神, 赏院中枯败的花草。 自然, 这是为了彻底安张行简的心。 沈青梧哪里有赏景之心, 她的发呆更多是有心事。 她但凡看张南屏一眼,张行简必然望在眼中——他刻意将“第三者”请入家,还逼着她在场, 不就是想试探吗? 然而沈青梧心中很多不解。 她不明白张行简想试探什么。 她一次次向他表明心意,他表现得十分相信她,每次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再不多问。但是下一次, 外界一有些风吹草动, 都能让张行简恐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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