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紧紧的裹缠着他,要他屈服。 萧沁瓷睡在的是天子的紫极观,他当然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那夜暖阁不燃明烛,他也只尝了个囫囵吞枣,可今夜月华如练,能照出她如霜雪明净的肌骨,也能照出寒瓣飞霞的风情。 能叫皇帝看得细致,一寸寸赏过,吞冰啮雪才能浇熄深切的热望,萧沁瓷就是那捧雪,他会细嚼慢咽。 他来时不曾换衣服,那写着双修秘法的折子还搁在他袖中。可他也不必看那些,道家的房中术精奇瑰巧,只是皇帝从前不涉此道。 萧沁瓷以为她拿那折子来试探,能让皇帝不稳,可能让皇帝动摇的是萧沁瓷,他受不了萧沁瓷有哪怕一点点同这些牵扯到一处,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因为那只会随时随地勾起他的妄念。 他要是想,随时都能与卿共赏。 而萧沁瓷分明知道这点,却还要来试探皇帝的容忍度。萧沁瓷看起来没有历过情爱,她在亲密时仍是生涩的,可那有多少是她的伪装? 她在青涩与纯熟间转换自如,要见过多少个男子的爱慕才会有如今游刃有余的风情?她是不是也曾像现在这样引诱过吴王和楚王? 她在少年时就懂得掩饰自己的手段,还要装作冷淡无知。她做什么都是错,什么也不做还是错。她愈是拒绝,就只会把人勾得更紧。 他像是回到了年少时,不,连少时都不曾如此无从发泄,他磨着齿,迫切的想要咬住什么东西,唇上又觉得干,最好能有丰沛的汁水润泽,能解他的渴。 那能解渴的东西就在帘后,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皇帝慢慢上前,掌心滚着灼烫,挽弓勒马都能平稳坚定的手细瞧之下竟有轻轻的颤。 他触到了锦纱,细密的布料水一样的自他掌心滑落,潮热的汗渗进细密纹理,仿佛他触到的是萧沁瓷的如玉肌肤。 萧沁瓷已定了他的罪,他索性就该坐实。 “……陛下?” 萧沁瓷醒了。
第51章 剥落 她早就醒了。她睡得浅, 身上也难受着,手脚裹在衾被中也是一阵阵发冷,这种情况下更是睡不着。 她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进来了, 不是宫人规整而轻巧的脚步,反而又沉又重, 她一时没有想到是皇帝悄无声息的进来。 直到那脚步声停在帐前,却久久没有动静,她才掀开眼皮望过去,却看见了锦帐上一道沉沉的黑影,正要俯身下来,她这才忍不住出声提醒。 皇帝的手仍停在帘外,方才水一样的触感只是他的错觉,他握着锦纱, 没有动。 萧沁瓷枕在帐内, 音色是刚醒时的软,还有她不常见的绵和腻。 “嗯, ”皇帝应了一声,克制暗哑的嗓音没有泄露主人心底秘事,他说话本就是那样沉, “朕吵醒你了?” 他慢慢收回手, 心底的野兽没有因萧沁瓷的两个字平静下来, 仍叫嚣着出来, 它那样狂躁不安, 主人却能维持着面上的冷静,不叫萧沁瓷听出半点异样。 萧沁瓷似是拥着锦被起身, 乌发垂落,变成了簇拥远山柔顺的云。皇帝想拨开那片云, 去看她雾蒙蒙的眼睛,他见过萧沁瓷在他面前小憩,醒来后她会有难得的意识朦胧,分不清今夕何夕。 “没有,”萧沁瓷慢慢靠在堆叠的软枕上,“我睡得浅。” “是还难受吗?”皇帝问,将关心都控制在一个温柔的范围内,但他只要一想到萧沁瓷的难受都是为着什么,心底翻腾的恶念便止不住的涌上来。 她的难受都是自找的,明明知道疼,知道难受,为什么还要去做?她在用那药的时候想着的是什么?提防皇帝随时可能有的强占,还是单纯不想生儿育女? 又或是因为她早有两心相许的意中人,要等着他回来,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作为代价。 皇帝此时才知自己的占有欲那样强烈,不管是爱还是恨,他都要萧沁瓷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才好。 “陛下还会关心我难不难受吗?”萧沁瓷低低说。 皇帝心里一停,那只自踏进寒露殿开始便时刻躁动不安的兽也难得静了瞬息——他几乎要以为萧沁瓷是发现他知道了,可梁安和刘奉御都不曾在她面前露过异样,只是私下里才来禀报。 她是在试探?或许是今日来的是刘奉御,又是为着姑娘家的毛病来的,她疑心刘奉御会诊出什么,所以来试探他。可她会怕天子知晓吗?她应该要迫不及待地告诉皇帝,好让他知晓这个姑娘是如何心狠,如何不喜欢他,乃至于一点和他在一起的可能都不想有。 “怎么这样问?”皇帝不动声色,声音是一贯的温柔低沉。 萧沁瓷反问:“陛下又为何深夜来此呢?” 她确实是睡得迷糊,又在帐中,不知外面暮色将歇,星河吹灭,实在算不上深夜。 但皇帝没有反驳她,他在萧沁瓷面前从来有问必答:“当然是想来看看你。” 他说的也没错,皇帝心中晦涩阴暗,他除了能来看看她,还能做什么呢?萧沁瓷今日甚至不用怕,她身体不适,皇帝即便是想也做不了什么。 萧沁瓷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所以她在浅眠乍醒,发现皇帝就在一帘之隔的地方时,并没有太过担心。 “是了,寒露殿原本就是陛下的地方,您自然是可以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萧沁瓷话中有冷嘲,“午后倒也不必借口政事匆匆离去。” 她前一句还是在指责皇帝的随心所欲,后一句却变了味。这样酸涩的语气,像是在指责情郎的疏忽怠慢。 她心思竟这样细,记着随意一件小事。 皇帝蓦地因她酸涩语气生出点不切实际的欢喜,连自己来时的恼怒焦躁都忘了,道:“朕当然没有,”他话中多了几分犹豫,“朕想着那样的情形,你许是想要朕离开的,这才匆匆离去。”他记着萧沁瓷不喜欢在人前失礼。 话音一落,他又觉得难堪。皇帝在萧沁瓷面前伪装得太久,宽慰已然成了习惯。 青涩是假的,滞涩才是真的。他处处为着萧沁瓷着想,担忧她不自在、会觉得难堪,可萧沁瓷是怎么对他的呢? 她欺他、瞒他,不肯接受他的心意,心血来潮时却又逗弄一下,像逗弄她养着解闷的一个小玩意儿,即便如此她又要求皇帝时时将她放在心上,不能轻慢、不能委屈,否则她便要恼,立时就来质问皇帝了。 她这样润物细无声的手段,哄得皇帝心甘情愿的对她好,还要疑心是否是自己做得不够。 她怎么敢如此? 皇帝站在帘外,是铺天盖地的热,让他从头紧绷到脚,绷得太急太紧,如拉满的弓弦,顷刻就要将那支承载着热望的箭射出去,一并出去的还有他蓬勃的怒气。 他该让萧沁瓷尝尝他求而不得的苦。 他为什么要收回手,他就该上前去,往前是得天独厚的场所,高床软枕,衾暖香浓,他能欺上去,不管不顾地要她,而萧沁瓷反抗不得。 “是吗?”萧沁瓷听着并不太相信,她声音那样软,皇帝这才发现她的嘲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自己,“我以为陛下是嫌我麻烦才匆匆离开的。” 皇帝默了一瞬,心头的滚烫忽地被嘲成酸软,说:“女子花信本就容易艰难痛苦,朕也是有母亲生养,怎么会嫌你麻烦呢。” 萧沁瓷心里一动。她虽然不喜欢皇帝,可除了那夜他强迫她之外,她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讨厌过他,因为皇帝也从来没有看不起她。 皇帝于这事上生疏无可厚非,但他也确实有难得的理解与尊重。 都说天家无亲情,父子之间会因为争权夺利反目成仇,那母子之间呢? 惠安太子妃,那是个不怎么出现在人前的女人,萧沁瓷也没有听说过多少关于她的事。 她能窥见的是皇帝对惠安太子实在没有多少感情,若是有,便不会连身边人都不避讳太子的谥号。 “陛下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呢?”她问。 提到他的母亲皇帝便温和下来,也忘了身上的热意,有难得的怅惘:“朕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并不深刻,她去得早,朕只记得她是个温柔的女子,会唱端州的歌谣。” 他厌恶男女身体交叠的白肉,是因为那让他想起总是赤身与女子嬉戏的惠安太子。 惠安太子配不上他母亲。 皇帝对母亲的记忆实则已经寡淡了,能记得清楚的大概就是他下令将惠安太子的一个姬妾溺毙后,母亲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阿赢这样心冷……” 他当时冷冷说:“心冷不好吗?我若不强硬,来日做刀下鱼肉的就是你我。”他不在乎母亲的软弱,但也不喜欢她来劝说自己不要太过残酷,生在这样的人家,由不得他不残酷。 母亲苦笑一声,说:“是,为君者要心硬,可也要心软,若无对普通人的同情怜悯,又怎么能有心怀天下的大爱呢?” 李赢当时年少,他还不明白。他名为赢,是东宫嫡长,天下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要如何治理也是他说了算,他只会一直赢。 可现在他有些明白了。为君不易,要想做明君更难。他处在这样的位置,已经没有人敢反驳他,他可以沉迷在权势的快意中,做着不辨寒暑的梦。 所以他清修,苦修,要让自己从这样的位置中脱离出来,他于权势的掌控欲半点不减,但要让自己在这样的掌控中清醒。 他要抗衡的不仅是自己的私欲,还有那名为皇权的庞然大物。 萧沁瓷轻轻说:“陛下同娘娘生得像吗?” 倒想象不出太子妃是那样温柔的人。萧沁瓷听说过惠安太子的荒唐,但皇帝同他截然不像,也难以将皇帝口中会唱歌谣的母亲同这样雷霆手段的帝王联系在一起。 皇帝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容貌,更没有注意过自己是长得像谁,一时被问得愣住。 “朕从没注意过。” 纱帘被撩开半月弧度,流云似的发垂到床沿,露出一张明净的美人面。 萧沁瓷仰面看他,眼底是泠泠春泉,她仔细端详着皇帝,若有所思的说:“陛下,您应该是生得像太子妃多一些。” 皇帝被她那样看着,先前被强按下去的燥意又渐渐浮出来,心擂如鼓。她有弱不胜衣的姿态,又有纯真懵懂的神情,那样专注的仰望着他,像是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能受的住萧沁瓷这样的目光。 她总是这样,忽远忽近,在皇帝退时又来若有似无的撩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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