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烈酒下肚,慕灼华更是汗如雨下了,被衣服闷得喘不过气,只想找个清静地方透透气。慕灼华来过小秦宫,不过之前是在后院给人看病,此时是白天,后院正是安静的时候,她凭着记忆摸到了后院,找了个无人的小院,便坐下来解开领口,扇风乘凉。 慕灼华昨夜睡得迟,刚才又被灌了烈酒,酒意上头,便有些昏昏欲睡,她寻思着这地方白天也不会有人来,便推开了房间,走进去躺在床上闭目休息片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灼华昏昏沉沉间依稀听到了声响,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凝神一听,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屏风外传来极低的说话声,虽然听不清谈话的内容,但分明是一男一女。 大白天的,就营业了吗? 慕灼华懵了片刻,又立马想起来,一会儿两个人定然是要走到这床上来的,那时岂不是更加尴尬了? 听到这里,慕灼华知道自己不能再装死了,立刻用力伸了个懒腰,发出巨大的响声,提醒外面这里有人。 外面两人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沉默了一瞬,下一刻,便听到门被打开,有人跑出去的声音。 慕灼华从床上翻了下来,正想跑出去,却见沈惊鸿沉着脸堵在门口,看到是慕灼华,沈惊鸿也是露出一丝诧异。 “你怎么在这里?”沈惊鸿目光冷冽地锁住慕灼华,声音微微低哑,俊脸微红,泛着三分醉意。 慕灼华震惊于号称不婚的端方君子沈惊鸿也有这样色气满满的一面,不过男人终归是男人,不婚和不嫖是两回事,这么一想,慕灼华对沈惊鸿的敬畏就少了几分了。她讪笑着,往门口挪去:“我……我不胜酒力,所以想着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无意打扰沈大人的雅兴。” 沈惊鸿打量着慕灼华:“你刚才听到了多少?” 慕灼华捂着耳朵用力摇头:“非礼勿听,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沈惊鸿似乎是在忖度慕灼华话里的真假,却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同僚的呼喊声。 “沈大人,你在这里吗?” 沈惊鸿和慕灼华扭头朝外看去,只见一个老翰林走到了门口,笑道:“云芝姑娘说你往这里来了,你……” 老翰林说到这里,才留意到房间里还站着慕灼华。 “慕大人也在啊……” 老翰林说着又是一顿,目光扫过床上凌乱的被褥,扫过慕灼华凌乱的衣衫,不期然地看到慕灼华散开的领口处还有两处暧昧的红痕,顿时呼吸一滞,目光一亮,再看沈惊鸿——双唇殷红湿润,眼角潮红…… 他可是过来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难怪……难怪沈惊鸿给慕灼华挡酒,难怪两人齐齐消失,竟是躲到这里来了…… 老翰林自以为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隐晦地笑了笑,说:“两位尽快,我先回去给你们打掩护了。” 直到老翰林离开,慕灼华才后知后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他……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慕灼华焦急地看着沈惊鸿,“你给我解释一下啊,刚才明明是你和云芝姑娘!” 沈惊鸿听慕灼华这么说,竟是笑了笑:“清者自清,再说了,这种事越描越黑。” 沈惊鸿说着抬脚走了出去,慕灼华急忙追了上去:“那怎么办,这下整个翰林院都要误会了!” 她昨晚才对刘衍说心生爱慕,今日就跟沈惊鸿有了桃花绯闻,这叫刘衍怎么想! 沈惊鸿唇角噙着笑:“我又何曾在意他人的眼光,你不妨也看开一些。” “你说得轻巧!”慕灼华不悦道,“爱慕你惊鸿公子的人那么多,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沈惊鸿微笑道:“放心,我会护着你。” “不,那会让我更招人恨!沈大人!”慕灼华决绝地说,“咱们割袍断义吧。” 慕灼华咬碎了银牙,觉得这个小秦宫实在与自己相克,以后再也不能来了! 那日回到席上,所有人看他们的眼光都透露着意味深长的揶揄,慕灼华便知道,那个老翰林一定是加油添醋描绘了一遍所见,她百口莫辩,有意找云芝姑娘解释一下,云芝姑娘却不见踪影。沈惊鸿倒好,不但处之泰然,还唯恐天下不乱,帮她喝酒,给她添菜,气得慕灼华太阳穴一抽一抽的。 你当你的风流才子,为何拖我下水!
第二十六章 万幸的是,慕灼华得了调迁令,当日便搬了行李去理蕃寺点卯,然而她一走进理蕃寺,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在告诉她一件事——你和沈惊鸿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翰林院那群大嘴巴啊! 慕灼华气得无语凝噎,垂着脑袋默默收拾桌面,如今她与沈惊鸿分开了,只盼过几日大家便能忘了这件事。 理蕃寺的职责是处理对北凉、南越、西域三国的关系,下属四部,分管刑、户、礼、兵,刑部负责立法,管理外来人口的治安,户部负责对外贸易与边贸税收,礼部负责接待高层,兵部则是负责对外用兵之事。 近几年来,三国边境相对安定,当然,这种安定是建立在打了十几年的前提下。南越国力最弱,然而地形多丘陵,陈国大军难以推进。西域荒芜高寒,陈国人也不易适应当地的气候。北凉骑兵强悍,对陈国的富庶虎视眈眈,有条件就打,没条件就议和,是陈国最大的外患。然而北凉被定王打了近十年,三年前,刘衍虽然打了一场败仗,但北凉也没有翻身的机会,短期内已经退无可退,没有反抗之力了,这才能平心静气与陈国签订议和条款。 如今理蕃寺的最高长官是尚书刘衍,他一人坐镇中央,四部分列两侧,处理种种事务,维持陈国与三国的平衡。慕灼华安置好了自己的东西,便接到指令,让自己去刘衍处听候调遣。 慕灼华整了整衣冠,这才打开门进去。刘衍坐在桌前,正低头看着下面送上来的春季边贸报告。 “下官参见王爷。”慕灼华恭恭敬敬地垂手道。 刘衍仍看着报告,头也不抬,回也不回。 房中一片安静,只听到刘衍翻页的声音。 过了约莫两刻钟,刘衍才看完报告,又取过茶碗,悠悠喝了一盏茶。 慕灼华也是耐得住性子,依旧面带微笑,垂手站立。 刘衍放下茶碗,淡淡说道:“今日起,你便在四部轮番观政,每日写一篇心得,上朝之前放在本王桌上。” 慕灼华点头道:“下官遵命!” “平日里待人接物,自己把握分寸,本王不喜欢理蕃寺有不三不四的流言。” 慕灼华听得眉头一跳,知道刘衍也是听到了她与沈惊鸿的流言了,这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慕灼华心里不由得有些委屈,含着泪看向刘衍:“王爷,下官是被冤枉的。” 刘衍淡淡瞥了她一眼:“哦?” 慕灼华又道:“这事王爷也有责任。” 刘衍挑挑眉梢,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置于膝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慕灼华:“你接着编。” 慕灼华叹了口气:“前日翰林院的同僚约下官去小秦宫,下官一个新人,岂敢推辞啊,便就跟他们一起去了。可是下官喉咙上还带着伤,便穿了高领的衣衫去赴宴,想要遮住伤口,可那日实在太热,下官浑身都汗湿了,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解开领口纳凉,不巧沈惊鸿也下来躲酒,我们两人便碰见了。翰林院的同僚来找我们,见我与沈惊鸿独处,又看到我脖子上的红痕,以为是……是……那个……”慕灼华给了刘衍一个“你懂”的眼神,又扭扭捏捏道,“他们便……便误会了……” 慕灼华说着解开了领子上的盘口,露出白皙纤细的颈子,上面还有两处淡淡的樱色红痕,如今已经消退了许多,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但刘衍自然是能看到自己的指痕。 慕灼华委屈控诉道:“可这痕迹,分明是王爷留下的。” 刘衍竟无言以对…… 而且这指痕是他掐着她的脖子留下的,却被她说得如此暧昧。 慕灼华哀哀切切地叹了口气:“下官不敢辩驳,也是为了维护王爷的名声,王爷却反过来怪人,下官这心里,实在是委屈得很……” 这人强词夺理的本事着实无人能敌了,刘衍发现自己实在是说不过这个女人。 “罢了,以后注意点。”刘衍捏了捏眉心,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慕灼华脸色一变,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容:“王爷千万不要生气,更不要误会下官,下官对王爷赤诚一片,天地可鉴,沈惊鸿给王爷提鞋都不配!” 刘衍位高权重,平时没少遇到阿谀奉承之辈,但这么赤裸裸不要脸的奉承,他还是头一回听到。 “下去吧……” 刘衍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把她调到眼皮底下,是不是一个错误? 朝堂上关于沈惊鸿和慕灼华的流言蜚语是一刻也不曾停息,慕灼华因此事受到的最大影响就是宫女们都暗中排挤她了…… 这从每日的午膳就能看出来。 理蕃寺事务繁忙,因此午膳都是统一做好了分到各人手上,慕灼华的食盒一打开,明显就比旁人少了一半的分量。 慕灼华笑着问送饭的宫女:“这位姐姐,为何我的饭菜比别人少了这么多啊?” 宫女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就是这么多了,你一个女子,难道跟男人吃一样多吗?” 说着扭着腰离开。 慕灼华摸了摸鼻子,暗骂了沈惊鸿几句,这才吃起饭菜来。她桌上摆满了厚厚的账簿,今日她的工作就是把这三年的边贸记录看完,然后写一份感悟心得。而桌上摆着的三十几本账簿,仅仅是一年的记录。刘衍平日里看的都是户部总结过的数据,而慕灼华则要自己把一条条明细看完,然后自己写总结。 户部的同僚见慕灼华便吃饭便看账簿,忍不住劝了一句:“活是做不完的,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慕灼华冲对方笑了笑:“多谢关心,我很快就吃完了。” 说完又低下头去看账簿。 慕灼华看东西一目十行,又能过目不忘,因此看这些东西比旁人要快上许多。她一边看着,一边在纸上做着笔记,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连茶都未曾喝过一口。 理蕃寺其他人见了慕灼华这拼命的模样,本来对她有些怀疑和看轻,此刻倒也有些扭转了看法。 到了傍晚,快到了宫门落闸的时候,慕灼华才最后一个跑出了宫门。 慕灼华满脑子都是各种数字,心无旁骛地走着,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慕灼华回头一看,却是执墨。 “执墨小哥,这么巧啊?”慕灼华展颜一笑。 执墨木着脸道:“王爷叫你。” 他叫了好多声,慕灼华都充耳不闻,他怀疑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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