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吗?”一道低沉的声音自阴影中传出,打断了慕灼华的思绪。 慕灼华回过神来,看向缓缓走来的男人。 “刘衍!”她惊了一下,不知怎地有一丝心虚,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走,然而刚转过身,便被人自身后勾住了腰封。 刘衍将人拉进怀中,抵着她的耳朵低声说:“你不但瞒着我私会女子,还私会男子,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慕灼华耳朵红了起来,气恼地说:“怎么,你难道气我欺负了孙姑娘吗?” 刘衍失笑道:“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灼华冷哼了一声:“那你也明知我虽然私会,可没有私情。” 刘衍叹了口气,搂住她细软的腰肢:“我劝过你,离沈惊鸿远一点。” 慕灼华脸上红扑扑的,气呼呼推开了刘衍:“他还比你安全点呢!”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虽然一副气恼的样子,却丝毫没有威慑力,反而委屈巴巴的招人疼,她咬了咬唇,面上掠过一丝羞恼的神色,嘟哝道:“我可没有多余的官袍让你撕了……” 说起这事,她脸上还是烫得很。本来以为刘衍在那方面也是没什么经验,自己好歹是家学渊源,熟读春宫图的,不料男人在这方面似乎无师自通,天赋异禀,她实在是惹不起了,便只能躲了。但躲也躲不起,瘦死的刘衍也比慕灼华大啊,区区门窗又哪里阻隔得了他,入了夜闯进她的书房,说好的等她做完事再陪他,可做到了一半,刘衍便从身后环住了她,殷勤教导她政务之事,她认真好学,没有提防,后来也不知怎地,就被他剥了官袍按在书案上欺负。 这叫外室吗,这叫登堂入室了! 第二天郭巨力还问怎么官袍领口撕裂了,她绞尽脑汁编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故事,看郭巨力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恐怕她也是不信的。 身心受创,颜面扫地,她想冷落他几日,却又被人逮住了。 刘衍好笑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别气恼了,我答应你下次不撕坏你的衣服。” 慕灼华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又不只是衣服的事……” 慕灼华生着气,却不知道,她生气的模样刘衍也喜欢,因为她这副生气时羞恼脸红的模样,是只有他才能有幸看到的风景。 “我跟你说正事。”慕灼华扯了扯刘衍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我总有些担心沈惊鸿要做什么。” 刘衍微微一笑,覆住她的手背,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除了你,我未曾对任何人放心过。” “我是认真的!”慕灼华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气恼地加重了语气,“我总觉得他行事太过激进,十分不妥。” 刘衍笑道:“他所做之事,利国利民,我助他一把,也无不可。” 明面上来看,确实如此。沈惊鸿举着大义的旗帜,谁若说他的不是,谁便是乱臣贼子,贪官奸臣。他行正义之事,用的却是不光明的手段,慕灼华也非迂腐之人,她可以理解沈惊鸿的手段,却不能理解他为何要以身涉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以他之聪明,何至于此? “上元夜,他便让我泄露户部机密给他,我没有答应。”慕灼华蹙眉忧心道,“要救慕家,我另有想法,本打算等慕家陷于绝境之时,再劝说父亲将慕家转为官营,如此一来,既可以向陛下效忠,也可以保全慕家,与世家抗衡。若在平时父亲一定不会同意,只有抄家之祸临头,他才有可能答应。我认为沈惊鸿救慕家是借口,真正的意图只是对付孙家而已。” 刘衍好整以暇,淡淡一笑:“孙家落了把柄在大理寺手中,命该有此一劫。”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慕灼华心中总有一种担忧,却说不清是在担心什么,或许正是因为对沈惊鸿的不了解,对局面的无法掌控,才让她没有一丝安全感。 刘衍环住她的肩膀,轻笑道:“担心什么,自有我在呢。” 过了两日,慕灼华就知道自己担忧的事情是什么了。 孙汝一案,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 早朝之上,沈惊鸿上呈大理寺供词和罪证,孙汝一口咬出周家参与贪腐案,他承认天兴号溢价数倍转售金丝楠木,撷取巨额利润,但金丝楠木变成黄心楠木之事,他却宁死不认,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咬出了是周家挪用金丝楠木。 沈惊鸿于风华殿朗声道:“金丝楠木乃御用之木,非帝王之家不可擅用,重则以谋逆论处。周家胆敢挪用金丝楠木,其心可诛,十恶不赦!” 朝堂之上,周家之人颇多,地位最高的,便是户部尚书周次山,和殿前司都指挥使周奎。周次山听了沈惊鸿所言,脸色都白了,周奎乃是武将,说话更冲,破口大骂道:“放屁!我们周家何时用过金丝楠木了!” 周次山跪倒在地:“陛下,周家忠心耿耿,天地可鉴,绝无不臣之心啊!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周家人齐声喊冤,刘琛目光沉沉看着下跪之人。 太后的话依稀又在耳边响起。 ——陛下能坐上这个位子,离不开朝中大臣的支持。议政王虽是陛下的皇叔,但他有私心,对陛下毫无敬意。周家才是真正的忠臣,陛下千万要明辨是非,不要被小人蒙蔽了! 刘琛心中冷笑,谁是忠臣,谁是小人,他心中自有算盘。 周家扶持他上位,不过也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傀儡皇帝,但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愿。 这些世家之人胆大妄为,目无尊上,当真忘了这陈国的天下姓什么了吗? 刘琛冷冷问道:“大理寺可有在周家找到金丝楠木?” 沈惊鸿答道:“周家乃一品之家,周老太爷又是太后生母,臣等没有旨意,不敢搜查。” 刘琛道:“传朕旨意,彻查周家,如有阻挠,格杀勿论!” 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刘琛不会将周奎和周次山下狱,但是底下人就未必了。 沈惊鸿得了命令,俯首领旨。 满朝文武,不敢吭一声。 刘衍抬眼看向沈惊鸿,忽地勾唇一笑。 沈惊鸿奉旨彻查周家。周家到底比孙家有体面,沈惊鸿率人搜查,面上还是对周家家主恭恭敬敬,但周家人脸色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周次山皮笑肉不笑道:“想不到短短一年时间,沈大人便一飞冲天,位列九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沈惊鸿拱手一笑:“周大人过奖了,为陛下效劳,位卑位高,又有什么分别,只在乎有没有心。” 周次山目光一凛,垂下眼去。 周奎站在院中看着大理寺的人在府上进进出出,冷笑道:“我们周家是不可能有金丝楠木的,沈大人别白费心机了。” 沈惊鸿笑而不语。 半晌之后,大理寺终于将周家彻查完毕,果然是没有找到金丝楠木的踪迹。周奎望着沈惊鸿冷笑道:“沈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一名大理寺的官员匆匆从外间跑了进来,手上抓着几封书信,神秘兮兮地交到沈惊鸿手中。 沈惊鸿拆开了书信,目光一扫,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然道:“周奎通敌卖国,立刻拿下!” 周奎脸色一变,数名侍卫近前,被他尽皆逼退,他瞪着沈惊鸿咬牙道:“你胡说什么!” 沈惊鸿扬了扬手中的信纸:“周奎,这上面的书信可是北凉文所书,收信人,是北凉三皇子耶律璟,这是从你书房搜出来的,你若有话要说,就去大理寺的虎牢狱细说!” 周奎脸色大变。 周次山冷笑出声:“好啊,好啊!什么金丝楠木,原来是障眼法,沈大人的招,在这儿等着我们呢!” 沈惊鸿勾唇笑道:“周大人,暂无证据表明你与此事相关,但通敌卖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还望你好自珍重了。至于嫌犯周奎,若敢拒捕,便不要怪我们下手没有轻重了。” 周奎目光阴骘地盯着沈惊鸿,如一头雄狮一般蓄势待发。周次山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的火气压了下去。周次山沉声道:“不要中了他的计,他想逼你坐实了罪名,你尽管随他去,我会想办法。” 听了周次山的话,周奎的面色缓缓平静了下来,但眼中杀意更甚,他一步步走向沈惊鸿,沈惊鸿面上一片从容,微笑直视周奎那双鹰视狼顾之眸。 “倒是我们小瞧你了。”周奎说话间隐隐有磨牙的声音,听得人心底发寒,“你给我等着!” 侍卫扑了上来,沉重的镣铐锁住了周奎。
第七十章 太后双目通红,坐在刘琛面前捶着胸口,她的嗓子都哑了,刘琛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周家是你的外祖家啊,他们怎么可能有谋逆之心,怎么可能通敌叛国,陛下难道忘了吗,先帝驾崩,遗诏生变,是谁顶住压力扶持你登基的!” 这句话,刘琛已经数不清自己听到第几遍了,听到他耳朵长茧,心头冒火,实在克制不住,将桌上的纸镇扫落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母后!”刘琛咬着牙,冷冷道,“后宫不得干政!” 纸镇掉在地上,碎成两块,太后惊愕地看着刘琛,不敢相信他竟会这样对自己厉声说话:“你……你是鬼迷心窍了吗!”太后的手微微颤抖着,生平第一次,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儿子,他不知何时已经有了帝王的威仪,让人心生惧意,“母后都是为你好啊!” “朕知道。”刘琛背过身去,不愿看太后的脸色,“母后自觉是为朕着想,但朕如何想的,母后可曾了解过?朕不是父皇,不愿意像父皇那样,一辈子都在妥协、忍让,父皇体弱多病,有心无力,只能坐视世家壮大,朕不一样,朕还年轻,朕不甘心处处受世家掣肘,当他们的傀儡!” 刘琛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悬挂在墙上的堪舆图,漆黑的眼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母后,你虽姓周,但你应记得,自己首先是陈国的皇太后!” 太后看着刘琛的背影,那个记忆中绕于膝下的顽皮稚子,已经不知不觉长大了,长成了一国之君,他虽然依旧喊着她母后,但已经不是那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了。 战战兢兢在周太后跟前服侍了这么多年,撑着她走到今日的,便是一个信念。她想着有一天周太后死了,昭明帝驾崩了,她便能成为至高无上的太后,可以和周太后一样,威慑前朝后宫,号令周家,甚至是天子。但是她错了,刘琛不是昭明帝,昭明帝性格温和,刘琛却是一团烈火,一把利剑,她虽然姓周,却不是周太后,她唯唯诺诺一世,没有周太后的魄力与威仪,她做不了周家的主,更做不了刘琛的主。 太后凄惶一笑,跌坐在身后的花梨木椅上,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陛下大了,有主见了,哀家的话,是不管用了……”太后费力地抬起头来,看着刘琛的背影,“可纵然陛下不愿意听,哀家也不得不说一句。陛下不愿被世家掣肘,难道,就愿意被议政王架空吗?究竟谁才是陈国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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