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纠葛不成? 宁家人局促不安,都不曾想到家中会突然来了这样一位贵客。 宁远青一时没反应过来:“湘湘你不是说你夫君是侍卫?”怎么和皇上又扯上关系了? 宁湘头皮发麻,脸上滚烫起来:“没有……” 宣明繁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很快又移开,声色淡然:“除我之外,她不曾嫁给旁人,腹中孩儿乃大梁皇长子。” 宁远青傻眼。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当今皇上会出现这里? 所以说湘湘嘴里的荆文并不存在,她怀得其实是皇上的孩子? 还是宁父见过风浪,尽管对皇帝的到来感到难以置信,还是很快镇定下来,知道宁湘不承认是有她的苦衷,试探着说:“湘湘回宫时不曾与我们提过宫里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宫里是什么模样,如今若随皇上去了,当是以什么身份?” “册位淑妃,咸使闻之。” 宁湘瞪大了眼,下意识拒绝:“我不要……” 宣明繁抬眼,轻飘飘地看着她:“为何?” “我不想进宫。”她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还愿回那个地方去? 他并没有生气,只是和声问:“我们先谈谈?” 她埋着头,显然不愿意。 宁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生怕宣明繁降罪于她,小心翼翼往旁边让了让:“湘湘,带皇……皇上去屋里坐坐。” 宁湘惊诧于宁母如此敏捷的反应,见了皇帝不是该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吗? 她倒真把宣明繁当女婿了? 最后宣明繁还是跟她进了屋。 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第一眼,她是慌乱害怕之余,心底深处还有一丝悄然而生的欢喜。 这点认知,让她瞬间醒神。 真是傻了,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并不算大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回家后的两个月她一直住在这里。 小火炉上还煮着姜糖茶,早起咳嗽了两声,宁母便把汤煨在炉子里,叮嘱她记得喝。 然而还没来得及喝,宣明繁来了。 她倒了一碗,送到他跟前:“您喝吗?” 宣明繁身量高,在这狭窄的屋子里显得分外局促。 他看着那双素白的手,接过汤碗。 “为什么不告而别?” 平静的质问劈头盖脸而来,宁湘一时语塞:“我……” 她在他幽深的注视里艰难开口:“我想回家。” 他眼神淡漠:“京城离江舟几百里,你就孤身回来?” 那时回家心切没在意,现在想想,她一个弱女子,怀着身孕冬日赶路,危险重重,若非运气好,说不定已经死在哪里了。 她尚在庆幸,他已经放下了空碗:“随我回宫吧。”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 “那你为何留着孩子?” 宁湘捂着肚子,面颊微红:“这是我孩子,与你无关。” 宣明繁面无表情:“这孩子怎么来的,你当真记不得了?” 说起这个,宁湘就心虚。 当初若非为了和丞相的交易,她也不会去引诱净闻法师,下了药睡了一夜,留下这个孩子后患无穷。 宁湘索性豁出去了:“你若嫌他是个麻烦,大可以给我一碗汤药,以绝后患。” 宣明繁眉心微蹙:“他是皇长子。”换言之,他不会杀了自己的孩子。 宁湘知道,净闻法师心怀慈悲,绝对做不出残害子嗣的事。 所以当初得知她怀孕,他心里尽管愤怒,也没想过要她打了孩子。 他垂眸:“随我回宫,生下孩子,任由你离开。” 宁湘依旧嘴硬:“都说这孩子与你没关系……” 房门紧闭,唯有轩窗半开,凛冽的寒风灌进屋子里,宁湘听见他在风声开口。 “所以我应当提醒你,那夜客船上发生了何事?” 火炉上还冒着热气,宁湘觉得燥热,难堪地别过脑袋。 每每提起一次,她就想起暗夜之中那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她是如何引诱了他,是如何极尽缠绵。 宁湘垂头丧气:“我是被逼无奈……您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那你腹中孩子呢?这是皇长子,他被朝臣寄予厚望,岂能轻易流落在外。”宣明繁静静看着她,眼中微澜起伏,“你知我出家多年,对女色无意,此生大约也就这一个孩子,他日孩子降生,你仍然能离开。” 宁湘看他言之凿凿的样子,几乎能确信这是他能做到的事。 别人三妻四妾,美女如云,但宣明繁连美人送上门也不眨一下眼,当初若不是她使了手段逼他坠入红尘,只怕此时他还在开元寺诵经念佛,不问世事。 莫名其妙的愧疚涌上心头,宁湘嗫嚅:“我不想进宫,也不想当什么淑妃……” 宣明繁淡淡道:“你若想当皇后也成,反正这宫里也不会再有别人。” 宁湘仍是不愿,她好不容易才能逃离那个地方,如今又要离开家人,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宁湘以为爹娘和她一样,都舍不得彼此分离,誓要反对宣明繁的旨意将她留下。 可是等她出去,宁母显然一副看女婿的模样时不时地瞥向宣明繁。 “娘,你干嘛?” 宁母笑眯眯地:“皇上长得可真俊,你们的孩子,定然是也是人中龙凤。” 宁湘大惊:“娘,您说什么呢……” “你别瞒我了,皇上千里迢迢来这一趟,还能为了什么?” 宁湘撇撇嘴:“谁知道呢。” “你肯留下这个孩子,可见是心里有他,如若不然早该下手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宁湘红了脸,下意识反驳:“我不是……” 宁母握着她的手:“你隐瞒自己怀孕时,我先以为你是受了什么委屈伤害,后来你说嫁给了个侍卫,但那侍卫迟迟不来,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们。既然你不说,娘也不能追问,无论如何,我都盼你能有好归宿。” 宁湘满心沉闷:“可我没想过要进宫。” “娘也不想跟你分开,你腹中还有孩子呢,这可是皇子公主啊……” 今日皇上亲临,全家人都吓了好大一跳,他们都是普通百姓,连县官都没见过,何况是皇上了。 堂堂天子远离朝堂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做好了要带走宁湘的万全准备,他们不敢违抗圣命,也无力阻止。 宣明繁亲自来接宁湘,是表明心意,也带着最大的诚意,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他对湘湘的看重。 若是不在意,随便派人来接,或者连孩子也不要,任由母子俩自生自灭。 但宣明繁并没有。 这一点,就足够让宁母放心。 何况她也曾听闻这位新帝即位前在寺庙修行了几年,品性高洁,与那些纨绔世家子弟不同。 宣明繁既有心,宁湘也有意,做父母的也只能成全。 “湘湘,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 精疲力尽,这章写得不太满意,拖到现在才更新,实在对不住。 明天双更补上。 本章留言前五十发一波红包~
第46章 坐上宽大温暖的马车,宁湘还恍若梦中。 这才走了多久,又回到原地。 爹娘的依依不舍仿佛还近在眼前,宁湘来不及伤感,眼底已经有人影晃动。 “娘娘腰疼吗,要不加个软枕?” “娘娘饿没饿?用一盏燕窝吧?” “需要歇一歇吗……” 宣明繁从宫里带来的宫女紫檀随侍身侧,体贴心细,宁湘从来都是服侍主子,今日换了身份被人叫着娘娘长娘娘短,脑袋都要炸裂了。 只能默默抓紧了身上的小褥子:“不必……” 她历来身强体健,除了孕初稍有不适,一直能吃能睡,只是现在月份大了有些腰酸,但已比许多怀孕的人轻松。 御辇在前方,队伍走的极慢,晃悠悠的,掀开帘子便能看到外边连绵不绝的山水。 宣明繁倒是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事无巨细都不曾让她难受一分,只是除了用饭会停车休整片刻见上一面,倒是不怎么交流过,宁湘莫名地也不敢跟他说话。 两人眼下的境地很尴尬,她一面因着突然离家失落,一面又因跟宣明繁回宫而忐忑迷茫。 马车颠簸向前,宁湘昏昏欲睡,结果睡着了梦魇,醒来时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外面似乎天黑了,影影绰绰一道身影就在眼前,吓得她捂着肚子一声尖叫,后脑勺撞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动。 在暮色中尤为清晰。 一只手在朦胧中伸过来,抚上她的脑袋。 很轻柔的力道,温热的指尖碰到了脖颈上的软肉。 应当是察觉到不妥,一触即离。 宁湘一愣,浑身血液直冲脑门,瞬间涨红了脸。 “……没、没事,我不疼。” 整个人都麻了,哪里还顾得上疼。 “渴吗?”一杯清茶送到眼前。 宁湘坐直了身子,往外看了看:“天黑了吗?” 宣明繁应了一声:“还有两刻钟到客栈。” “哦……”她随口应了,又靠在引枕上,无话可说。 马车里昏暗不明,那些紧张的情绪淡去,倒没有白天时初遇宣明繁的震惊不安,只是记挂爹娘,难免惆怅伤怀。 宣明繁垂眸看着她,眸色漆黑:“在怪我?” 宁湘把玩着引枕上的流苏,没什么精神的摇摇头:“没有……” 说来这事也怪不得他。 他才是受害者。 当初她因为一己私利,百般诱净闻法师还俗,骗了人家的清白,数年修行功亏一篑。 或许净闻法师慈悲为怀,没想过找她算账。 可谁知最后弄出个孩子来。 为了社稷宗祧千秋大业,他不得已要为了孩子妥协连同她一起接回宫去,而她自己好不容易到了家,又被迫回到过去。 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一团糟,当真是佛祖惩罚她亵渎净闻法师的罪过。 孽债啊孽债。 宁湘怨天尤人,长吁短叹。 宣明繁看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道:“我已让人在京中置了宅子,你爹娘随时能进京。” 宁湘没想到他都考虑到为爹娘置办宅子的事上,心里欣喜了一瞬,转而又失落起来,撑着下巴淡淡道:“置办宅子也没用,他们不愿进京。” 宁家世世代代生活在江州,宁父宁母这辈子都没出过江州城,那里有他们的亲邻,他们的念想,今生都难以舍弃。 宣明繁眉心微凝,静默不语。 宁湘神色黯淡,戚然道:“他们走了,我二哥怎么办,他孤零零在那里呢……我娘为了他一夜白头,连他授业恩师也病了一场,谁都为他的死惋惜,我爹娘又怎会轻易离开。” 车轮滚滚向前,暮色中只有轻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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