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搭在她的肚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道:“近日可有哪里不舒服?” 她羞赧地笑了笑:“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妾身一切安好。” 太后听了还是不能放心,面色沉凝:“哀家放心不下…这样吧,我方才多了个心眼,让郭太医跟着过来,他如今就守在门口。你让他为你诊治一下,有什么问题咱们赶紧解决,免得拖到后面越来越严重。” 沈稚秋不知怎么谢绝这份好意,只好点头答应。 陈太后便出声将人唤了进来。 宫女扶着娘娘走到珠帘后面,此时郭太医已从外面勾着身子走入,药童背着药箱跟在后面。 他在离珠帘一步的位置站定,将手微微搭在容妃的手腕上为她号脉。 沈稚秋微微笑着:“怎么样,本宫可有大碍?” 郭太医抹了把汗,连连摇头:“娘娘先前应该服用过雪莲,毒压制得很好。其他方面也没有任何问题。” “如此便好。”太后松了口气,高兴地说,“上苍还是有眼睛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能毫发无伤,可见非常爱怜我们秋儿。” 两人寒暄一番,太后打个呵欠,显出几分疲惫。 漪秀适时说道:“主子乏了,不如先回去歇息,有什么话明天再同容妃娘娘说吧。” 陈太后本不愿离开,也亏得容妃懂事,附和道:“没错,今日时候不早了,太后娘娘先回去休息可好?妾身明早来您宫里探望,您想聊多久都行。” 她这才勉为其难答应。 从灵犀宫退出去,回到寿康宫。 刚踏入寝殿,陈太后斜斜睨了眼身旁的郭太医,厉声问道:“如何?” 太医好像十分紧张,不停用手帕擦着额角的汗,哆哆嗦嗦说:“回、回娘娘话,是喜脉无疑。” 他在宫里供职四十多年,对于这种事情从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而且郭太医是陈家的心腹,如果他说有,那便是真的有。 太后思忖一会儿,又抬头看向王公公,道:“那你呢?派去的探子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王公公小心翼翼地说:“据探子回报,他去的时候娘娘正在屋子里干呕。按理说她并不知道有人在门外,所以应该不是做戏。” 太后眯着眼睛自言自语:“也就是说,沈稚秋是真的有孕了。” 说着说着她不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四溅。许久,太后停止猖狂的笑声,拍着桌子大声喝道:“赵霁,你也有今天!”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不再无敌,她不信将容妃和她肚子里的小孽种握在手里,赵霁还敢和陈氏争锋。 别的不说,一旦这个孩子呱呱坠地,她便可以随便找人罗织个罪名,将淫.乱宫闱的名声安在淮阴王头上,说他混淆皇室血脉。 而这,就是雷都打不动的死罪。
第53章 公主王府搞事情 太后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非常看重的, 嘴上说着嫌弃,其实在她回宫前就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知道她性子跳脱,特地寻来一位经验丰富、脾气温和的大宫女贴身侍奉。 椿儿很早就开始伺候太后, 很懂礼数,不需要多说, 主动差宫人烧好热水, 又备好皂角、花瓣, 只等着主子沐浴。 福宁一路赶来确实也辛苦了, 她稚嫩的脸上满是疲倦。褪下衣衫迈进水桶, 花瓣被水波送来,从她锁骨处滑落。 温热的水浸没身体,化解了这几日的舟车劳顿。小姑娘抬眼看向旁边正在为她撒花瓣的宫女, 慵懒地靠在浴桶壁上,随口问道:“淮阴王近来怎么样?” 可能是在宫里还没有人敢轻易提起这个名字, 椿儿先是一愣, 随即有些害怕地颤抖了下,小声说:“王、王爷很好啊。” 除了皇上, 谁敢和他作对?那自然是顺风顺水,好得不能再好。 福宁公主不耐烦地说:“你知道本宫问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他与皇兄的关系如何?” 见事情被她挑破,宫女没法子隐瞒, 只好硬着头皮回复:“皇上与王爷似乎…不太和睦。” 说不和睦都算委婉的,他两人见面哪次不是戾气十足, 就差拔刀相向。 “嗯,本宫也是这样想的。” 这些年她虽然远在凉州, 但是耳朵还没有聋,经常都能听到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譬如——皇帝和淮阴王又又又争执了。 他们二人地位非凡,即便只是起点口角都能掀起一阵不小的风暴,更何况他俩每次并不是吵吵架那么简单,经常闹得下不来台,也难怪会闹得人尽皆知。 福宁撩了撩头发,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呀,九叔一直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突然拥兵自重,把持朝政呢?” 父皇英明神武,他之前对九叔那么看重,九叔又如何会有谋反的心思,竟然趁皇兄不备,擅自进京?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毕竟比以前多了一些,心智也更加成熟,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不能用纯粹的对与错来判断。 人性复杂,连她自己都有了那么大的改变,更别说赵霁。也许时光挫磨,现在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忠君报国的臣子了。 她思忖一会儿,眨眨眼睛:“你且把事情详细告诉我,他们之前到底发生了哪些事情。” 椿儿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但她到底身在皇城中心,对于两人间的龃龉多多少少有一些了解。如今公主既然直接询问,她便大着胆子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一一道来。 听完,福宁怒不可遏,手狠狠地拍在水中,激起一道水花。她秀眉凝成一股,生气地说:“赵霁欺人太甚!皇兄最恨有人叫他阿哙,九叔明知如此还要当众羞辱他,到底有没有把皇兄放在眼里?” 君臣有别,皇兄再是幼稚,再是晚辈,到底也是一国之君,怎可任他羞辱? 有这些事情作为铺垫,福宁开始渐渐相信从前那个一心报国的九叔的确变了。 权欲让他变得利欲熏心,一个淮阴王的位置显然已经无法满足他。 他要的是大庆的江山。 女子眯起眼睛,赌气道:“他现在这么了不起,我倒要看看,会不会连我这个侄女一起欺负!” 椿儿大惊,手不觉捏紧:“公主要做什么?” 福宁撇嘴:“你别管,本公主有分寸。” 她是说一不二的主子,宫女就算再担心又能有什么办法?椿儿只能闭上嘴巴,一边为她拢起秀发,一边暗暗担忧。 翌日,公主携几名婢女至淮阴王府拜访叔叔。 贺三进来通传的时候,赵霁正在看文书。 他从小山高的书堆里抬起头,笑了笑:“本王这个侄女儿素来肆意妄为,也罢,随她吧。” 贺三有些迟疑:“可是公主怒气汹汹,显然来者不善,说不定会给咱们难堪。” “她一个小女孩能做出什么事情?都是小孩子过家家,不用放在眼里。” 说罢,他重新勾下头处理政务,淡淡道:“就跟她说本王不在,让她自己玩儿。” “好。” 贺三没有办法,只好退出去,去把公主放进府邸。 福宁以为淮阴王现在这么贪得无厌,怎么也该把自己的府邸装潢得像样一点,可进来后才发现,这里虽然布置雅致,但并没有非常奢华的东西存在。 她心底浮现出些许疑惑,但这些疑惑很快又被愤怒的浪头打了下去。 福宁看了眼贺三,记恨他刚才的举动,语气娇蛮道:“狗奴才,你不晓得本宫的身份么?竟然敢阻拦本公主步伐,该当何罪!” 平时从宫里来的人贺三是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可这位祖宗是王爷心疼的侄女儿,他并不敢像往常那样怠慢,便忍着脾气好声好语地解释一番。 公主丝毫不领情,冷笑了声:“别瞎扯,我问你,九叔在哪儿?” 贺三记着王爷的叮嘱,按他的意思交代:“回公主话,王爷今日有事,不在府里。” “大胆!”福宁娇喝道,“你同本公主说话为何未行敬语,莫非一个小小的奴才都要越到我头上去了?” 福宁借机发威,让人按住贺三,大声说:“给我掌他的嘴。” 贺三心里有苦说不出,只好认她作弄。那几个巴掌下去,可叫他心里难受。 王爷啊王爷,您这是给我找了个什么不讲理的小祖宗过来。 他一肚子苦水没处说,别提有多憋屈了。 幸好福宁带来的那些人害怕王爷威名,不敢真的下手,只是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痛倒是不痛,就是有点儿屈辱。 贺三把脑袋压低,一阵阵叹气。 而福宁惩罚完这不知礼数的狗奴才,心情大好。她来到王府简直就跟误入了城市的野兽一般,没有人敢拦着她,她便四处带人捣乱,又借机惩罚了好几个下人,把淮阴王府闹得鸡犬不宁。 偏偏每个人都被王爷警告过,有怒不敢发,当然也没本事发。 人家可是大庆最受宠的公主,跟她呛声,恐怕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霁不在,下人又躲着她不敢招惹。福宁很快就失去了玩闹的兴趣。 走之前她还不忘发狠威胁:“下次九叔在府上的时候我再过来,你们都给我记着,懂规矩点儿!” 看着眼前这些奴才抖如筛糠,小姑娘露出个满意的笑容,高高兴兴走了。 她离开后,贺三急忙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告给王爷,本以为赵霁会生气,谁知他只是轻轻莞尔,宠溺道:“福宁这丫头还跟以前一个德性。” 得,他算是发现了,王爷就是对这种性子刁蛮的人特别容忍。瞧瞧容妃娘娘提出的要求多不合理,他不辞千里跑去找她,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直接将王爷撂下,还不准他一起回来。 正常人谁能不生气,谁能不心凉? 可王爷不仅不气,反而美滋滋得很,感觉像得到了很大的福利一样。 人家颜姑娘多好一姑娘,他不理不睬,偏要喜欢那个事情多得不得了的容妃娘娘。哎…造孽! 贺三自顾自摇头,觉得自家王爷的心思完全无法揣摩。 这件事在他们那儿很快就翻过篇去,谁也没有把福宁公主的玩闹当成大事对待,唯独一个人将此事看在心里,悄悄有了算计。 颜楚音喝了口粥,咳嗽两声,用手帕捂住嘴不让样子太难看。过了会儿,她止住咳嗽望向旁边,柔柔问道:“阿衍,福宁公主今日是不是到府上来了?” “嗯。”秦衍轻轻嗯了声。 有点儿意思。 她早前便听说公主嫉恶如仇,性子娇横。这样的人最容易拿捏对付,如果能拉拢她的话,自己说不定就有机会脱离现在的困境。 颜楚音摸了摸茶杯,眼底闪过一缕暗色。 福宁离家四年,但对娘亲和哥哥还是有很深的感情。这回太后服软,彻底激发了她的愧疚,让她很后悔从前那些尖锐的言语,也很怜惜哥哥在京城四面受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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