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她哀叫一声,急忙扑过去,不顾一切地在尸体中翻找。一个、两个、三个……把所有尸体都翻找一遍,没有看到熟悉的脸庞,终于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至少说明他还没有死。 可没有尸体,人去哪里了呢?这么大的雨,山里面还有凶禽猛兽,三皇兄身体不好,哪里能活着走出去? 福宁忧心如焚,顾不上身体的疲倦,扶着树干起身,忍不住大叫起来。 “哥哥,三皇兄!”女子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却无人响应。 她偷偷从宫里跑出来,孤立无援,连个宫女都没带。到了这样的荒郊野岭全无办法,然而一股莫名的信念支撑着她,让她在极度疲倦、惊恐的状态下仍能继续前进。 “我从山下来没有看到他,三皇兄肯定还在山里。” 她意外瞥见旁边的草丛被压出一道痕迹,登时福至心灵:哥哥就是从这条路逃走的。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福宁根本来不及思考,顺着这道痕迹往山林深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座破庙,痕迹到这里为止,福宁公主心头一喜,喃喃道:“我找到了。” 她确信这里就是哥哥的藏身之处。 公主将帏帽拉下,拎着裙角跌跌撞撞冲进去。 破庙衰败已久,庭中杂草丛生,甚至还有老鼠从墙角跑过。若是从前,福宁公主绝对不屑踏足,但现在她满心慌乱,无从选择。 赵邬果然躺在地上,脸色乌青,伤口处流出黑色的血液。 他中毒了。 福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泪流满面,她把赵邬揽进怀里,自言自语:“容妃明明说母后准备给他下药,为什么又要派人劫杀?” 其实有什么不明白的?答案显而易见。 因为太后不放心,她想要双管齐下,想要万无一失,所以同时做了两件事。 “哥哥,对不起,是福宁不好…”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邬艰难地睁开眼睛,等看清她的模样,眼里闪过丝惊讶的情绪。 “福宁,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低声道,“是我病糊涂了。” 公主抹掉眼泪,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没有生病,真的是我。” 赵邬着急地说:“为什么要从宫里跑出来?你是女孩子,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不好。快点回去。” 他下意识去寻找她身边的侍卫,却发现空无一人,不由一怔:“你没带宫人出来?” 眼看那清俊如谪仙的男子被病痛折磨至双颊凹陷,福宁公主忍不住伤心大哭:“没有侍卫,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怎可任性至此,咳咳…” 福宁急忙帮他抚背:“哥哥别急,是我不对。不要为福宁担心,一切等你身体好起来再说,好不好?” 赵邬咳得说不出话,只能看着她,眼中充斥着担忧和哀伤。 她十分心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路上没有好好吃饭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下来,勉强撑起个笑容:“大概是水土不服,这几日有些食欲不振,不是大事,福宁无须担心。” 这便是容妃说的药物作用了。 福宁公主心里万分苦涩,却不能向他道明真相。 要她怎么说呢?难道告诉三皇兄,是她的母亲憎恨他想要杀他灭口?还是告诉他你已经身中剧毒,马上就要不久于人世? 在福宁心里,三皇兄是天底下最美好的存在,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哪怕是一点都不愿意。公主宁肯将一切埋在心底,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也不希望破坏皇兄的希望。 “没事,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她声音很坚定,不知是想劝服他还是劝服自己。 “嗯。”赵邬轻轻应了声,“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会在这里。” 福宁公主笑着说:“我想来接你呀,不过你知道的,母后对我太过关心,经常派一大堆人跟着我,我又喜欢自由,就偷偷把他们甩掉了。” “放心,他们本事大着呢,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咱们。” 他蹙起眉头:“这样不行,你以后不能再甩开侍卫独自出行了,外面危机四伏,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能应付的。” “好,我答应哥哥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你千万别生福宁的气。” 男人唇瓣乌青,发梢结一些冰霜,明显是中了寒毒。他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刚才还能说话无非是因为担心福宁,故意强撑。现在见她平安无事,心中提着的那根弦彻底松下去,身体便撑不住了。 “皇兄,皇兄!” 福宁公主尝试将他唤醒,却是徒劳无功,赵邬思绪逐渐涣散。 福宁抱着他不知所措,眼泪止不住地流:“怎么办,有谁能救救他…对了,容妃给我的药!” 公主手忙脚乱地拿出药瓶,从里面倒出颗药,用旁边的碎石割开指尖,鲜血滴在药丸上。她没有任何迟疑,打开他的口腔,将药喂到了赵邬嘴里。 血液尚未干涸,将男子的唇瓣妆点出些许不正常的气色。 过了一会儿,他的脸色明显好转,福宁公主提在嗓子的心终于沉了下去。 容妃没有骗她,这药真的管用。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皇兄,从今以后,我们同生共死。” 说来奇怪,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应该是件很惶恐的事。出乎预料的,福宁想着能够救他,和赵邬共享生命,那些想象中的恐惧竟丝毫没有浮现,相反,她的内心平静而坚定。 入夜后空气更冷,破庙中没有可以取暖的东西,柴火也被雨打湿,生不了火。 眼下寒毒才解,赵邬的体温仍在不断流逝,再这样下去两人被冻死也是迟早的事。 福宁公主看着他清瘦的脸颊,眼中闪过丝莫名的情绪。 四下无人,在这绝对的寂静中,她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幼时不懂事,始终不肯好好念书,每到向太傅求学的时候就要闹腾。往往是夫子在台上满嘴‘之乎者也’,她在下面昏昏欲睡。 三皇兄聪慧过人,很早就得了启蒙,四书五经皆通。他早早便不用与小孩子们一起上学,而是跟着年岁稍长些的皇子读经,经筵结束后他总是第一个冲出学堂,在外面等着她下学,然后偷偷塞给她一根糖葫芦。 她又想起十岁那年失足落水,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跳进水中将她救起。 过往岁月中,凡能忆起的故事充斥着他的偏爱和宽容。 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酸涩不断蔓延,最后,她的情绪慢慢坚定。福宁仿佛作出什么艰难的决定,咬了咬牙,扯开衣衫将男子揽入怀中。 在两人肌肤相贴的瞬间,公主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 那声叹息是她对内心真实感情的臣服,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在这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她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福宁想,她必须承认一件事。 那就是她对赵邬好从来不是因为他是哥哥,而是因为,她爱他爱了整整十年。 福宁爱赵邬,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 破庙内一对男女赤身相亲,破庙外黑影掠过,将这个惊人的消息以最快速度带回京城。 翌日,沈稚秋听着小煞星向她描绘的场景,禁不住伏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泪便顺着脸庞淌下,她一边笑,一边说。 “果真如我所想,哈哈哈,赵邬,福宁,他们是亲兄妹啊。” 桑落道:“你给她药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层。” 他不是在提问,而是在平静地陈述事实。 沈稚秋揩去眼角湿润,笑容绝艳,又带着丝冷到骨子里的阴森。 “你相信吗?女人是天生的猎手,我能嗅到她对赵邬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么热烈,飞蛾扑火般决绝,绝不是兄妹之情。” “我说过,让他们死,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的是赵家,断、子、绝、孙!”
第77章 叶统领的新靴子 除了沈稚秋, 无人知晓破庙中的事,宫中一派岁月静好之景。 入冬后宫中仍有人负责照料花植,将御花园打理得井井有条。 后宫嫔妃聚在一起, 准备在凉亭□□进午膳。薛文婉走在最前面,摇曳生姿, 满头珠翠, 看起来十分惹眼。 嘉嫔手里捧着暖炉, 忽然‘啧’了声:“你们发现没有?最近宫中侍卫的容貌真是越来越惊艳了, 依我看呐, 完全不比那些世家公子差。” “就是!”袁佳云眼睛亮晶晶的,“我正想与各位姐姐说这事儿呢。不信你们瞧那边。” 她随手指向不远处的金吾卫:“啧啧啧,最右边那位腰细臀窄, 人间极品…不对,怎么感觉越看越眼熟,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经她这么一提, 众人也觉得脸熟,突然, 有个人拍了拍脑袋,惊叫一声:“哎呀,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这人不就是文婉画上的俏郎君吗。” “喔…”喧哗之声顿时从四面八方响起。 薛文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是, 之前看到他觉得样貌不错便画了下来。怎的,我不选美男子入画, 反而去选那些歪瓜裂枣?” “反正你们也知道我喜新厌旧,这都多久前的事了, 早没了念想,根本不值得你们如此关注。” “是吗?”德妃疑惑得很, “可你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呀,人家都到你眼边了,难道你能忍住不出手?” 她对薛文婉了解得很,这么多年都没心动,好不容易遇到个合眼缘的,绝不会轻易放过。 陆寰苦口婆心地说:“你这种情况,遇到个满意的男子不容易,眼光不要太高,不如直接把他拿下,又不吃亏。”她小声道,“趁他现在年轻,体力还不错,多多享受。年纪再大些恐怕就不行了。” 听了她这话,周遭笑作一团,全然没了正形。 “寰姐姐!”薛文婉满脸错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啦?天呐,都是沈稚秋的错,怪她平时给你们讲些淫诗艳曲,竟将端庄的德妃娘娘教得…” 算了,不提也罢。 能不能把之前那个知书达理、温柔体贴的寰姐姐还给她! 许闲庭见不得她装正经,嗤笑了声:“薛文婉怎么这么迂腐,食色性也,这事儿多正常?谁回了家不脱衣服上榻,从前没发现你如此古板,今日开了眼界。” 惠嫔眨眼:“这回我赞同闲庭,趁着咱们年轻就是要多享受,等我遇到喜欢的人,我一定夜夜笙歌,叫他下不来床。” 袁佳云赶紧捂住耳朵:“啊啊,羞死我了,我可没听见。” 许闲庭捧腹大笑:“对对对,佳云还是小孩子,快把耳朵捂起来。” 又是好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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