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在外面? 颜楚音浑身一僵,悄悄低下头。 赵霁看到颜楚音时没有一点儿惊讶,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有利用价值,沈稚秋绝对不会让他进来。 她讷讷喊了句“师兄”。 容妃没有起身相迎,用手托着下颌,语调懒散:“今天真是赶巧了,王爷进宫,颜姑娘也在这儿,你们两个又是师兄妹。” “九叔,你说巧不巧啊?” 赵霁坐下,颔首:“巧。” 女子便笑弯了眼睛,毫无诚意地道歉:“对不起啊九叔,我对你的师妹太怠慢了,宫里面只有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才好。” 他根本没有给予旁边任何视线,只是专注地盯着沈稚秋,贪婪地从她身上汲取养分。 赵霁敛目,平静道:“无碍,粗茶淡饭是一餐,玉盘珍馐也是一餐,于我而言没什么区别。” 他哪里会不清楚自己现在的作用就是气颜楚音?自然要好好发挥余热。 从前心高气傲的淮阴王最恨被人利用,现在却觉得能被她利用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至少说明自己还有价值,只要这种价值不消失,沈稚秋就会一直见他。 他早已别无所求,只求能够见到她而已。 颜楚音咬紧唇瓣,心中止不住的愤怒。 沈瑟瑟这个贱人,她把师兄当什么了?看到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她这样的折辱,颜楚音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赵霁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道:“这是庆春楼的包子,已经有些冷了,你赏给宫人吃吧。” 沈稚秋娇声娇气地说:“九叔是为宫女买的?” “不是。”在她面前他就像毛头小子般,总容易手足无措。沈稚秋的语气太过亲昵,赵霁心软成一团棉花,哪怕明知她在做戏,依然心动万分。 “是为你买的。” “是吗?妾身可是很挑剔的。”她微微展颜,“如果不是你亲自排队买来,我可没有兴趣品尝。” 颜楚音忍无可忍:“师兄日理万机,娘娘这个要求有点太过分了…” 赵霁打断她:“给你买的每样东西都是我亲自购入。” 颜楚音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眼睛缓缓睁大。 这真的是师兄吗?他怎么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浪费时间? 以前无论找他做什么都说没工夫,颜楚音一度认为在师兄心里没有什么比政务更加重要。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会改变,只是不会为了自己改变。 她心底冷得发颤。 能让师兄做到这种程度,他到底有多喜欢沈瑟瑟? 两人那么多年没见,为什么还是藕断丝连?那自己这么多年的陪伴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 沈稚秋抿了口菜羹,想着颜楚音现在的表情,笑意无法掩饰地流露出来。 恨吗?痛吗? 不够,还不够! 她搁了碗,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对了九叔,先前我们说的事,明年初春如何?” 咣当—— 赵霁的手僵在半空中,勺子从他掌心滑落。 有一瞬间他甚至感觉不到灵魂在支配身体,尾椎骨阵阵的麻,血液直冲天灵盖。 他怕自己一张嘴便是语无伦次的话,万种情绪汇于心头,最后汇成一个字—— “好。” 无人知晓这样简单的一个字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欢喜。 淮阴王半生戎马,位极人臣,但滔天权势、万人敬仰,都比不上现在的心情分毫。 他要成亲了,和他的一生所爱。 回府后谁都能看出王爷非常高兴,他放下手中一切杂务,亲自准备嫁衣,置办成亲需要的所有东西。 虽然他没有任何表露,可大家不是瞎子,很清楚王爷有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从此以后王府里每个人都在掰着手指等待春天的消息。 贺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止不住摇头。 再三思索下,他偷偷将消息递了出去。几日后。 “王爷,韩大人来了。” 韩惜铮在门前拱手问安。 “本王记得没有叫你过来。”赵霁把嫁衣的图稿压在书下,抬头看他,语气很淡。 换做往常,韩惜铮不可能在自己尊敬的王爷面前放肆,但此时情况特殊,他顾不得那么多礼节,未经允许便大步走进来。 “王爷,真的如他们所说,您要与容妃娘娘成亲?” 赵霁表情不变:“是。” 见他这么平静地承认,韩惜铮不由一怔。 “虽然没想过大肆宣扬,但既然你问上门来,本王也并不准备否认。” “我的确要与容妃成亲,就在明年春日。” 他望着对方,眸子如鹰般凌厉:“所以你今天来,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忽略掉心里隐隐的痛楚,韩惜铮撩开衣摆,跪下,郑重其事地说。 “王爷,就算您责怪沉舟无礼,我也一定要说。” “你们不能在一起!沈稚秋是皇帝的妃子,而您是大庆的王爷,要是让世人知道你们有这层关系,您多年辛劳都会付之东流啊!” 韩惜铮以赵霁为榜样,很清楚这些年他为了大庆朝牺牲了多少。 淮阴王是肱股之臣,理当流芳百世,绝不能在男女之事上留下污名! 赵霁翻开书卷,没叫他起来,只说:“如果你是来祝福我们,本王随时欢迎。但如果你是想劝服本王,大可不必费心,直接离开王府。” “王爷!” 赵霁打断他:“难道你说的这些本王不明白?” 他自嘲一笑:“明知前路坎坷,本王仍然义无反顾。沉舟知我,更应懂我的选择。” “我不在乎后人如何评价,口诛笔伐也好,肆意辱骂也罢。那是太久太远的事了。” 赵霁看着韩惜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一万年太久,这次,赵霁只争朝夕。”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有些累了,摆了摆手:“回去吧,希望我与她大婚的时候,能在宴席中见到你。” 韩惜铮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他浑浑噩噩起身,回头望眼赵霁。 看到记忆中那个如松如雪、无所不能的郎君倚在桌边,满目寂寥,突然便失去了劝说的心思。 他告诉自己:算了。 这个人你无法劝服,永远不能。 因为对他来说,生命的乐趣早就不是金钱、地位、名誉,而是沈稚秋。 唯有在她身边,赵霁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第79章 皇宫内再无容妃 初雪前, 苏雪青来了趟灵犀宫。 “你要去冀州?” 苏雪青点头:“皇上下诏要严查贪污一事,我奉命前去巡查。” “听说那边现在乱得很,你自己多加小心。”沈稚秋给她倒了杯热茶, 苏将军接过,暖了暖手。 “冀州这么危险, 恐怕不是皇上主动要你去的吧?” 以她对赵问的了解, 那孙子极其护短, 根本不舍得让他的心上人去外面冒险, 多半是苏将军自己强烈要求。 果然。 “嗯, 皇上本来想让别人去,我不放心,特地请旨担任此职。”苏雪青叹气, “朝中现在都是陈氏党羽,如何分得清谁是人谁是鬼。” 沈稚秋一听便知她还在怪皇帝, 劝道:“你也别生皇上的气, 他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陈家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必须保住陈家。” 雪青苦笑:“我明白这个道理,身为臣子我的职责是效忠圣上,哪里敢怪罪圣上。” “那作为苏雪青,你又是什么想法?” 她怔了下, 没想到容妃会忽然发问。 苏将军从小被教导忠义礼智信,从不轻易撒谎。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她沉默片刻, 然后缓缓摇头:“稚秋,我早年在西北征战, 受了好几次箭伤。箭头淬毒,如今旧毒难清, 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人,怎么做他的皇后,又该如何母仪天下?” 苏家嫡女绝非蠢笨之人,赵问对她的偏爱显而易见,她再迟钝也能窥见一二。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她看得出来,赵问是有野心的人,他不会甘心做一辈子傀儡。将来他必将名留青史,成为大庆朝人人爱戴的明君。 自己残缺之身,根本无法久伴君侧,他值得更好、更合适的人陪伴。 沈稚秋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从来不是独属于男子,苏将军,百姓会记住你。” 她也会。 想起即将到来的分离,沈稚秋心底愀然。这次会面两人尚是朋友,下次,便只能兵戎相见了。 容妃举杯:“以茶代酒,这杯敬大庆的女将军。” 苏雪青抬手回礼:“敬吾之挚友,沈稚秋。” 寒风乍起,枫叶满阶,万物收藏,寒冬已悄无声息到来。 “啊。” 女子张大嘴巴,让对方喂东西给自己吃。 她一边嚼着松子,一边忍不住抱怨:“小煞星,你动作怎么这么慢,就不能剥快点吗?” 桑落手忙脚乱地剥开松子,对她的挑剔深感无语:“我已经很快了,你怎么像个地主老爷似的。” 女子声音抬高:“你说什么?! “没什么。” “撒谎,欺负我耳朵不好,找着机会偷偷骂我是不是。” 沈稚秋撇嘴:“好好好,不剥就算了,我还不稀罕呢,我找别人给我剥…唔。” 桑落把一堆松子塞在她的嘴里,闷闷地说:“我可以的,大不了再练练。” 他又补了句:“连鱼刺我都能学会挑,更别说这个,你再给我点时间,一定能行。” 沈稚秋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忍不住噗的笑出来:“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是开玩笑而已。” 说完她从手中分出点松子放喂到他嘴边:“对不起啦,姐姐也不是那么坏的人,怎么把自己说得像地里小白菜一样可怜。” 桑落抿住嘴唇:“我不喜零嘴,你自己吃。” “哎呀~”她拖长尾音,“我们家城主大人辛苦了,求求你吃点吧。你不吃的话,姐姐我良心难安啊,你就忍心看着我自责?” 女子常年用香膏擦手,指尖有股淡淡的清香味,他脸唰的一下蹿红。 “奇怪,怎么这么烫。”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脸,沈稚秋惊叫了声,“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 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桑落已经习以为常。他淡定地把脸转向一旁,道:“是你的手太冷,摸什么都觉得烫。” “是吗?”沈稚秋狐疑地碰了下自己脸蛋,小声嘟囔,“没有啊?我的脸就很正常嘛。” “那可能是我的体温比常人要高,你知道的,我常年习武,内力深厚…” “停!怎么还找机会夸上自己了?”沈稚秋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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