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安远只觉自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窒息了,父皇给永阳和谢晚亭赐了婚? 怎么可能,她曾求母后去找父皇言说她心仪谢晚亭,父皇只是说了句谢晚亭不愿被赐婚,她便……她便也不想着做强人所难之事,想着只要让谢晚亭喜欢她,自然而然就水到渠成嫁给他了,可……可现在竟给他和永阳赐婚。 她心中这般想着,满是委屈,一把夺过刘公公手中的圣旨,“刘公公,你不能去,我先去找父皇。” 刘公公猛地一惊,圣旨就这样被夺走了? 他慌乱的说着,“公主,陛下让老奴去传旨时那可是着急的紧,您就把圣旨还给老奴吧。” 刘公公说的是实话,这圣旨要拟定,是要耗费些时间的,奈何宜贵妃在武帝面前催得紧,硬是磨的武帝给司礼局下了命令,只要求快,不用太多讲究,这不,才一会功夫,司礼局的人就将圣旨拟定好了。 可安远不理会他,拿着圣旨就向武台殿行去,刘公公只好跟在她身后,这……他也不能在公主手里抢圣旨不是。 安远来到武台殿时,宜贵妃已经离开了,武帝也正准备去理政殿批阅奏折,正巧碰上满脸委屈的安远,武帝只是瞧了她一眼,神色凝重,“这是要做什么啊?耷拉着脸还怒气冲冲的,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说完,他才注意到安远手中的圣旨,刘公公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武帝瞬时怒气于面,“安远,这可是圣旨,你要做什么啊?啊?” 安远被武帝抬起的声调给惊得差点落泪,她委屈道,“父皇,您明明知道我心仪谢首辅已久,您却……却还给他和永阳赐婚。” “什么?”武帝不禁皱紧了眉,不解的瞧着安远,她心仪谢晚亭已久? 随后他冷哼了声,喘息声变得粗重,他竟是不知道安远心仪谢晚亭,若是知道,定不会给谢晚亭与楚楚赐婚,楚楚可是一点都不愿嫁。 只是,此事已经应允了宜贵妃,自也是反悔不得,况且如今司礼局的那帮人定是都传开了,整个上京都好奇着谢晚亭会娶谁为妻呢。 武帝怒气消散了些,目光中透出温和,拉住安远的手宽慰道,“你何时心仪他的?父皇怎么不知道,也没听你母后提起过。” 安远瞬时气的胸膛一起一伏的,“父皇,母后跟您提起过,想让您赐婚,您不愿,怎得就忘了?” 武帝沉思了片刻,着实想不起来皇后何时跟他说过了,许是当初说的时候他正在忙,没有仔细听,随口应付过去了。 “安远,这上京城里德才兼备的男子多的是,父皇再给你选一个就是。” “不行。”安远怨恼的说着,脸颊气的红红的。 武帝被她的话再次激怒,“如今圣旨已拟好,没有回旋的余地,朕对你们已够宽容了,又不让你们和亲,又让你们自己去挑心仪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随后武帝看了眼安远的贴身嬷嬷,“带公主回殿中去。” 说完,武帝大步行去。 刘公公面色难看,左右为难的看着安远,小心翼翼的说着,“公……公主,圣旨给老奴吧。” 安远眼角有泪落下,冷哼了声,将手中的圣旨直接扔了出去。 刘公公只好疾步去捡了起来,再次向谢府上行去。 …… 楚楚回到殿中,太医给她瞧了瞧,说是她太困了,加上沁了寒,心中燥热郁郁,给她开了些药,便退下了。 秋嬷嬷煎好了药,欲将她喊起来,喝了药再睡下,宜贵妃坐在床榻旁,手掌轻轻落在她额头上,好在没有发热,她示意秋嬷嬷先下去,等她睡醒了再用药。 宫中的人都瞒着她陆家之事,她向来心思敏捷,发觉到不对,就让月星殿的人去打探,弄得一夜未睡,又跪在武台殿下那么久,是累着了。 平日里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下榻。 宜贵妃给她掖了掖被角,摸着她的手依旧有些寒凉,她就坐在那里给她暖着,直到温热了些,才走出内殿,将月星殿的人都吩咐了番,回了自己殿中。 楚楚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月星殿外被夕阳染了一片红光,她睁开迷蒙的双眸,慵懒的翻了下身子,向窗边望去,只觉一阵暖光入眼,灿鸿惊绝,不忍挪开目光,此时被褥里暖暖的,她的身子也暖暖的,窗外似乎也极为温暖。 她望着窗外怔了许久,觉得眼睛有些酸酸的,才收回眼眸,轻唤了声,“白苏、紫芍。” 白苏紫芍都是她的贴身宫女,此时白苏正在外殿给刚从司花局抱来的兰花洒着水,听到她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木壶,急忙走过来,“公主,您醒了。” 白苏挂起床帐,给她在身后放了迎枕,扶她坐起身子,楚楚问她,“陆慎可是被放了?” 白苏露出笑意,“公主,知道您忧心着这事,奴婢们操心着呢,陆二公子他人没事,只不过……现在还在大牢里。” 她稳了稳心神,轻出了口气,“那……那也就是,陆家其他的人都已被处决了?” 白苏见她面色虽是好了些,却依旧沉闷,轻应了声,随即将话题转开,“公主,您睡了这么久,醒来定是饿了,奴婢去吩咐小厨房做您爱喝的桂花粥。” “白苏,给我梳洗吧,我要去大理寺狱。” 白苏满眼担忧的看着她,“公主,陆公子他人没事,您得顾好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如今陆家其他人都被处决,只他一人独活着,他肯定很痛苦,她想去瞧瞧他,陪他待一会。 她这般想着,眼圈泛了红,陆慎或许会怨她,怨她让他活了下来。 “我身子没事。” 白苏又劝慰着,“陆公子遭了变故,怕是此时不想见任何人,待到……”白苏说着,在心里盘算着,“待到明日或后日,公主再去看他。” 白苏是被秋嬷嬷叮嘱了几句,如今武帝的圣旨已经下了,公主现在是首辅大人未过门的夫人,再去牢中瞧陆公子,算是怎么回事? 若只是普通世家那倒还好,可……可那是首辅大人,这桩婚事如今已是在上京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人盯着呢。 好在,是公主嫁给谢首辅,但凡换成别的个小姐,估摸着背地里都要被人骂的去寺庙祈福去了。 楚楚听到白苏的话情绪暗沉下来,垂下眼眸,乌黑长睫时不时的颤动着,她现在去见陆慎也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安好,也并不知道要与他说些什么。 “白苏,你去牢中瞧瞧他……带着伤药,想必在里面受了不少罪。” 白苏应着,“奴婢这就去。” 白苏离开后,她说她要沐浴,紫芍给她准备好了热水,她将整个人沉在浴桶里,飘散着的水雾将她环绕,隐着如玉的肌肤,一张小脸因着心思沉闷多了些伤怀的清冷之感,她闭眸沉思了片刻,轻声问着,“紫芍,我父皇的赐婚旨意可拟定好了?” 紫芍没有白苏心思细腻,秋嬷嬷虽是交代她,若是公主问起这些事就打迷糊给绕过去,她觉得公主要嫁给谢首辅已是事实,如何能绕过去?就算绕过去了,公主早晚也会知道的。 紫芍一边给她沐发一边回着,“公主,圣旨早就拟好了,如今上京城里都传开了。” “传开了?”她听清了紫芍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再问上一句。 “是啊,公主。” 她身子微微颤了下,漾起阵阵水波,都传开了? 她是想着只要陆慎还活着,日后她会与谢晚亭退婚的,如今都传开了…… 本也就是会被传开的。 紫芍又继续道,“公主,上京城里的人都说您有福气呢,能嫁给谢首辅,这上京城里谁人不知谢首辅的脾性,日后定不会沾花惹草,又文韬武略样样拔尖的。” 听到这些话,小公主不禁想着,等到她跟谢晚亭退婚时,怕不是所有人都要骂她脑子有毛病了吧,估计更会被传的沸沸扬扬,说不准还会添油加醋传的污秽不堪呢。 毕竟,她与陆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之事也是人尽皆知的。 就算谢晚亭再是出尘不染人人仰望,奈何感情之事强求不得,不心仪就是不心仪。 …… 白苏从大牢处回来,并没有直接进殿内,而是在外面沉了会心,待想好了说辞才走进来,楚楚正在殿内焦急的等着她呢,看到她回来,急切的问着她,“他可还好?” “公主,陆公子好着呢,就是些皮外伤,您别再挂心了。” 她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似要落下,又漂浮不定,“他……他可说什么了?” 白苏垂着眼眸,咽了咽口水,“陆公子说……让奴婢告知公主,那地牢里阴冷,又满是虫蚁,让公主不用去看他。” 其实,陆慎的原话是,告知公主殿下,不用再记挂着罪臣,也不必再派人来。 楚楚眼神涣散,整个人泄了气般,紫芍上前扶着她坐在软椅上,殿内安静了好大一会,她像是在自喃,“既然饶了他性命,为何还不放他出大理寺狱……” 呢喃了片刻,她突然想要去武台殿,却又止住了步子,父皇说会饶他一条命自是会饶的,她现在再去武台殿着实不妥。 她抬眸望了眼窗外的天色,已是皎月如盘,柔光四散,怔了许久,她有些无力的声音说着,“我歇下了。” 秋嬷嬷给紫芍使了个眼色,紫芍急忙端起桌上的汤药,适才白苏没有回来,她不愿意喝药,现在知道陆公子无事了,应是可以喝药了。 紫芍将汤药端过来,她确实没有在言语,连汤勺都不用,直接凑着碗沿一口给喝了个干净。 翌日一早,她用了碗红豆粥就出了宫,去大理寺狱见陆慎。 晨起的长安街上虽是清冷,却也有来来往往的行人,从前,她从未如此早的出过宫门,如今透着车帘瞧着清冷的街道,一家家铺子里忙活着的人,四处飘散过来的早饭香气,突然觉得很是新奇,怔看了许久,直到马车行至上京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大理寺狱。 狱门前的守卫看到白苏手中的令牌后,恭敬行礼,让开了路。 楚楚刚踏进地牢,还未走上几步,只听得前方有窸窣的脚步声,待走至转角处,正与向外而出的人迎面而对,对面的女子瞧见是她,脸色瞬时暗了下来,淡声行着礼,“见过公主殿下。” 楚楚应了声,就要继续向前行去。 那女子又开了口,“公主这是要去看我表哥?” 女子一袭鹅黄色刺绣罗裙向楚楚走近了几步,语气虽是压制着,却也极为不满,一双圆眼直直的瞧着楚楚,“公主都是要嫁给谢首辅的人了,还来瞧我表哥做什么?” 女子知晓自己这般言语属实无礼,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说上几句,陆家才刚落难,她永阳公主转头就要嫁给谢首辅了,亏她表哥这些年待她那么好,从前谁若是敢说永阳公主一句不好,表哥都是费尽口舌的去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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