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指着宜贵妃,愠恼的说着,“你扯谎,谁说他不会娶我的,永阳这样的他都同意,为何会不同意我?” “我是嫡公主,身份比她尊贵,我生的哪点不如她了?” 安远一边哭着一边喊着。 楚楚本是躺在那里,瞬时也来了气,小脸气鼓鼓的,什么叫她这样的? 她坐起身,见安远指着她母妃,她也指着安远,依然称她皇姐,“皇姐,你说什么呢,什么是我这样的?你不就是觉着身份比我尊贵。” 几人吵做一团,皇后眉头蹙起,站起身来怒道,“都闭嘴。” 瞬时之间,殿内又安静了下来,皇后怒视了眼宜贵妃,径直走出了月星殿。 安远冲楚楚冷哼了声,“我永远都是嫡公主。” 说完也气愤愤的离开了。 楚楚冲她耸了耸鼻尖,轻叹了声,倚在床榻上,宜贵妃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来捏了捏她白嫩的脸颊,她委屈的喊着,“母妃,你干嘛?” 宜贵妃恨铁不成钢的瞧着她,“谢晚亭那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嫁的人,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还非要想着陆慎呢。” 她心中暗哼了声,谁知道那些小姐们脑子里灌了多少浆糊,非得没事找罪受,天天捂着一个冰雕。 宜贵妃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模样说着,“我说以你的性子怎么就同意嫁了呢,合着你还想日后退婚呢?” 她垂下眼眸,不语,她确实是这么想的,这不就是母妃常跟她说的吗? 以退为进,识时务。 宜贵妃气的胸口起伏跌宕,一张美人面染了愠色,嗓音都放大了,“我告诉你,别想……就算你能将这门婚事给退了,你父皇也不会同意你嫁给陆慎,他现在已是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的过活着,你嫁给他,是要用你的公主嫁妆去养着他还是要跟着他喝西北风啊,你以为贫苦日子你能过得了吗,哪有那么多郎情妾意的,只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他已不能再考取功名,你养着他,他会觉着没自尊,你跟着她过苦日子那是屈尊纡贵。” “如今,谢晚亭已同意了这门婚事,反正陆慎是嫁不了的,不嫁给谢晚亭,你父皇也是要把你嫁给别的世家公子,你若是惹恼了你父皇,将你嫁去边远之地也是说不准的。” 宜贵妃劝解着她,先告诉她嫁给陆慎是绝对不可能的,又拿嫁去边远之地吓她,她这小公主哪是吃苦受罪的命,整日在皇宫里,她想要的一切都有,自然不觉得苦难日子有什么,那些琐碎日子离她太远,真让她过上几天那样的生活,她如何能受得了? 楚楚被宜贵妃说的愣了神,本来她心中已够烦闷的了,又闹了这么一出子,虽是知晓母妃说的话有理,可心中依然不愿放弃陆慎,只垂眸不语。 “也不是母妃吓唬你,你是个聪慧的,自己能想明白,身边不也有这样的人,母妃跟你说过一个远房姨母,当初非要跟着个穷书生去蜀地,把家里父母气出了病,结果呢,她有孕九月了还要去河边洗衣服,生完孩子后就开始忙活,落下一身的毛病,可没过几年,那个男人还不是嫌弃她身姿笨重,又纳了妾室。” “如今,只好又回到了扬州,投奔母家,那都成了整个整条街上茶余饭后的笑柄了,你也要学她一样?” 小公主怔怔的瞧着母妃,皓齿咬动着下唇,轻喃着,“不一样的……陆慎哥哥他待我很好。” “怎么不一样了?母妃告诉你,男人都一个样,陆家兴盛时,你们在一起作作诗,谈谈画,是很好,可陆慎是个心性傲的,日后他还有心思陪你作诗谈画吗?” 说完,宜贵妃见她似是听进了心里,趁热打铁的又说着,“你嫁去谢府,一样可以作诗谈画,谢晚亭的学识可不比陆慎差,时间久了,你会发现,跟谁作诗谈画都是一样的,无非是个习惯的事。” “这世上又不只有一见钟情,还有日久生情呢。” “可……可母妃,你看谢晚亭像是会与我谈诗作画的样子吗?” 宜贵妃心中欢喜,这已经跟着她的话在走了,再劝一劝,她那点心思就都不见了。 “母妃适才不是说了吗?那么多女子想嫁给他,他都一口回绝了,偏偏是你,他同意了,你嫁过去,他定会待你与旁人不同的。” 楚楚心中生疑,谢晚亭对她有意?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不想再听母妃在这里说个没完了。 “母妃,我知道了,我累了,想歇会。” 宜贵妃见她赶她走,轻敲了下她莹白的额头,瞧了她好一会,“歇着吧。” 宜贵妃行出殿外,心中依旧不安,她的女儿她是了解的,虽是话都听进去了,可难免不会去做傻事,她没有吃过什么苦,小女子家心里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她嘱咐秋嬷嬷,“看好公主,她若是要出宫,先来宜和殿通传。” “是,娘娘。” 宜贵妃径直去了武台殿。 楚楚在月星殿里一觉睡到申时,白苏早回了殿中,就在她床榻边上候着,只怕她一醒来就要问话,也着实被她给猜着了。 楚楚醒来后,看到白苏在,惺忪着雾蒙蒙的眸子就问“他如今住在哪?” “公主,陆公子就住在城南的小圆胡同里,那里有一处极简朴的院落,是杨家二小姐带陆公子去的,公主您就放心吧。” 楚楚应了声,原来杨清宛出来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在等着陆慎。 翌日一早,她就出了宫,去白苏说的城南小圆胡同处见陆慎,她自认她长这么大难得的早起都用在这几日了,可还是去晚了,院中无人,她在那里等了将近两个时辰,小圆胡同除了翠鸟啼鸣只剩一片静谧。 只好回了宫里。 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她便确定是陆慎在故意躲着她了。 可他为何不愿意见她呢,至少在他悲痛时,她是想陪在他身边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跟她说清楚,非要躲着她,让她每天跑一趟,始终见不到人吗? 这一日,她回到宫中时,宜贵妃正在月星殿的贵妃榻上翻看着画册子等她回来,楚楚见母妃满眼笑意,兴奋的嘴都合不拢,她随口问着,“母妃,可是父皇又送你什么稀罕的玩意了?” 宜贵妃起身将她拉至身前坐下,笑声道,“你父皇已经定下了你与谢首辅的婚期,母妃是在为你高兴。” “嗯?……婚期,这么快……就定了?”她有些懵懵的,这才刚赐婚,怎么着也得一年半载后才完婚吧。 “嗯,定了。” 早就前几日,她就去了武帝殿中说了婚期之事,本以为武帝会不允这么快赐下婚期,可恰巧那日她去武台殿时奉阳候也在。 奉阳候去见武帝所说之事也是想让武帝尽快赐下婚期,武帝就允了。 她是为着安远心仪谢晚亭,楚楚又不愿嫁,怕再生变动,奉阳候想必是怕他谢家绝后,来为他儿子请旨定下婚期。 楚楚急忙问着,“什么时候?” “钦天监给占的吉日,五月初二。” 她在心中捉摸着,五月初二?“只有一月不到?” 作者有话说: 下章小公主要跟陆慎私奔被拒被首辅大人瞧见社死名场面安排上~
第6章 宜贵妃继续笑声道,“你放心,宫中这些日子只忙着你的婚事,不会亏待你的。” 她坐在那里,不觉间脸色已是煞白,柔嫩的小手不停的摆弄着裙摆上的红梅,眼泪似是决堤的洪流般,啪嗒啪嗒的泪水就落下来了,宜贵妃猜到她会有脾气,倒是没料到这眼泪说来就来了。 想是她这几日出宫都没见到陆慎,受了委屈,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纤薄的背,“好了……快别哭了。” 她窝在宜贵妃怀中,一时间慌了心神,不知怎么办才好,原本想着去见了陆慎,表明她的心意,那样,她的心里就有了落脚石,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让她怎么去做都是可以的,可现在……陆慎根本就不愿意见她…… 她连去与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眼眸里透亮的小珠子倔强的掉落着渐渐变成了哭泣,越哭越委屈,直到泣不成声,身子怵怵的发着颤,过了许久,啜泣声变小了些,“母妃,陆慎他不见我……他知道我要嫁人了,解释的机会他都不给我。” 宜贵妃轻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楚楚与陆慎之间她是知道的,有次楚楚养的几只小兔子被野猫给咬死了,半夜里哭个没完没了,许是陆慎碰上了在宫里当值的护卫知晓了此事,虽是宫门已经闭了,却用尽办法偷偷来到宫里见她,直到看着她不再抹眼泪才离去。 若是没有陆家的事,她与陆慎也是一段佳话。 可惜,一朝变动,却是再也容不得他们在一起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求而不得的事多了去了,人生事哪有事事如意的,不过都是苦中作乐罢了。 一如她,苦中作乐这么些年,若是当初留在临安,不知又是过得哪番光景? 楚楚在宜贵妃怀中哭的直到没了泪,小脸红如樱桃似的,暗哑的嗓音问着,“母妃,我能不能不嫁啊?我与谢晚亭都没见过几次面,我不喜欢他。” “怎么没见过,你忘了?小时候你常常跟在他身后,让他带你放风筝呢。” “有吗?” “有,那个时候你还小,估计是都忘了。” …… 春日渐暖,片片炫丽,小公主一连好几日都去小圆胡同寻陆慎,错乱着时间去,依然没见到过他,她一时气急,给陆慎留了封书信,里面说了许多冲动的话,第二日,陆慎依旧躲开她。 不过,陆慎也给她留了书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公主殿下忘了罪臣吧。 她将陆慎给她留的信撕得个粉碎,接下来的好些日子,都没再去找过他,整日在月星殿里待着,偶尔会作作画,看会书,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双手托腮望着远山含翠,目露哀愁,白苏给她端来她最爱的桂花酥酪,她只尝了口就又放下了。 白苏心知平日里小公主哪是这么个性子,常常拉着她们说个不停,那嘴里的话就像滚珠子一般都不带停的,只怕她会被闷坏了。 还好公主与首辅大人的大婚赶得急,宫里尚衣局的嬷嬷在殿中忙活了大半日,司礼局的嬷嬷又待了两日,总算是有人在这殿中热闹着。 楚楚这几日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稻草人,被人摆弄来摆弄去的,着实没意思的紧,还累的不行。 无趣且烦心的日子被来回忙碌着倒过得极快,眼瞅着就要到她与谢晚亭的大婚之日,她只觉得恍恍惚惚像是在做梦,可是却又总醒不过来,这些日子她夜里总是睡不安稳,脑袋都是懵懵的。 殿内安神香的气息沁入鼻尖,她双手托腮坐在那里已有一个时辰,直到外面天色渐暗,夕阳留下最后一抹红光,她突然立起身,边向殿外行去边说着,“白苏,与我出宫一趟,秋嬷嬷,不要去宜和殿与我母妃说,本公主一会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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