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陌厉声冲李婆婆道,“闭嘴,她们是否清白用不着你来说。” 说话间,点点冰凉就落在身间,刺刺的,带着冷风。 人群中泛起一阵躁动,随即又不见。 谢晚亭走向一女子,并未去瞧她的面容,只是淡声道,“伸出你的手。” 女子手指微颤,迟疑片刻,缓缓伸出了有些褶皱的手,谢晚亭瞧了一眼,目光落在远处头发有些散乱的女子身上,七陌注意到他的目光,上前指着那女子道:“你,出来。” 话落,雨似乎下的又急了些,冷风吹来,又带起一片躁动,昏暗夜色中显露出澄蓝的光,刀剑拔出剑鞘的瞬间灼伤了眼,几乎是同时,除了前排之外的女子同时抽出手中利剑,向周围将她们看守在这里的金鳞卫杀去。 谢晚亭迅声吩咐道:“带这些女子离开。” 很明显,趁着夜色,立在前面的女子不过是掩饰,是真正在染坊做工的人,而后面站立之人,皆是群显口中所说培养的死士。 夜色昏沉,冷风瑟瑟,躁动声将雨声淹没,这里的人虽是金鳞卫的好几倍,却不足为敌,不过半个时辰,已被金鳞卫全部拿下。 金鳞卫是在战场厮杀过的人,个个皆是绝世奇才,是谢晚亭亲自挑选出来的。 谢晚亭手中剑落在李婆婆身前,在她即将吞药自尽前一剑拍在她背部将她藏于口中的药丸拍了出去,问:“其他人呢?” 李婆婆慌乱的神色瞧着他,战战兢兢了片刻,声音发哑的说着,“马……场……在马场。” 林氏染坊足有一个村子那般大,他让人查过,林氏染坊里的布、帛、衣产量极多,几乎整个江浙地区富贵人家用的都是林氏染坊里的布料,所以,这里不止百人做工。 盛怀秉向李婆婆说的方向瞧去,林氏染坊南门外是一处马场,也是林家买下的地建的,他问向李婆婆,“马场处有多少人?” “没,没多少人,差不多五十人左右。” 七陌带领其他金鳞卫守在染坊看守,谢晚亭与盛怀秉带了十来名金鳞卫去往马场。 马蹄声震震,响彻在漫漫黑夜。 从临安城前往城外马场的马蹄声同样响彻在暗暗黑夜,裴远用银针刺晕了看守他的狱卒,从狱中逃了出来,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楚楚和芳菲。 他的人去狱中告诉他谢晚亭已经去了城外染坊时,提了句芳菲小姐与公主午后一同去了城外马场学骑术,而天色已经暗了,还未回到奉国将军府。 裴远心中慌了,马场里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死士,楚楚与芳菲两个姑娘若是因着夜色暗了而在马场处的别苑住下,只有死路一条。 他骑上马,与带人拦在城门处的秦杨厮杀了许久,还是赶来了马场。 此时马场内一片寂静,只有谢晚亭与盛怀秉几人的马蹄声,暗暗寒夜里似乎四周掩藏着无数双幽灵般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几人,先是寂静,随后躁动,而后在雨夜掀起一阵阵波澜。 无数只利箭穿过雨水向硕大空旷的马场扫射而来,反应迅速的几人躲开层层箭林,在昏暗中凭习武之人天生的警觉睨着四周。 箭林似乎永不停歇。 一刻钟后,隐于黑暗中的影子一个个冒出来厮杀。 这些人不再是那些女子,而是训练有素的男子。 他明白裴远的话,若再继续查下去,他们会杀了他,只是他不明白裴远口中的“那个人”是谁,林家今日敢行此举,已经是在孤注一掷了。 今日杀了他,林家陪葬,可他们背后之人的秘密依旧会被隐藏,若是杀不了他,他们所有隐晦的事都会被拿出来见天光。 他们会奋力一击,绝不留情。 此时,马场东侧的别苑里,楚楚与芳菲待在房间内,安静的坐着,目光瞧着屋外暗黑的夜,一旁站着的护卫如两尊雕塑般立在那里。 “公主,您莫怕,属下定会竭尽所能护好您。” 楚楚瞧了眼说话之人,随她来临安的这两名侍卫虽比不得金鳞卫武功高强,却也是高手,她自是不怕的,只是心里终究是慌慌的。 今日她回到竹青院时,芳菲正好来寻她,说是要陪她去城外马场学骑术,她瞧着已是午后了,怕是天黑前赶不回来,芳菲与她说,马场处专门建了一处别苑,若是回不来可以在那里歇一宿,从前她与兰卿就常这么干。 二人就来了马场。 芳菲拉着她的手,声音低低的说着,“楚楚,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放心,那些人定是爹爹的人,没人会伤咱们的。” 芳菲一直觉着,在临安城无人敢伤奉国将军府的人。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云裳身影极快的进来又将门阖上,语气虽稳却带了丝急切:“公主,你在这好好待着,哪都不要去,大人也在这,他们现在被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人包围了,我得去帮他们。” 楚楚眸子澄亮,谢晚亭也在这? 她应着云裳,说:“你快去。” 说完,她又看向身旁的两名护卫,说:“你们也去,我在这里没事的。” 两名护卫皆是不语,也不动弹。 见楚楚瞧着他们,其中一人道,“公主,属下必须留在您身边护着您。” 楚楚便不再言语了,她身边的护卫都是父皇给安排的,眼下这种情况自是不会离开她半步。 云裳开门而出,不过片刻,门又被打开,却不是云裳了。 是一个男人,他的头上带着笠帽,只能瞧见他的下颚,虽是瞧不见他的眼睛,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冷冷的杀意。 两名护卫上前,二人合力对打他一人,不过十来招那两名护卫竟被打倒在地,不能动弹,楚楚与芳菲躲在房中一角,身子有些颤颤的瞧着这边的打斗。 楚楚努力让自己淡声问着,“你是谁,这里是林家马场,我们都是奉国将军府的人。” 这些话语对那男人似乎没有作用,好似那男人知道的比她们更清楚,正因为知道她们是谁才会来此。 男人冷冷的开了口,“裴远为了个女人将联络的佛珠拿给你赏玩,他罪不足惜,他想让那个女人开心,我就杀了你,让那女人恨他吧。” 作者有话说: 首辅大人,媳妇有危险了~
第55章 雨夜(二) 楚楚是怕了的,这男人身上透着狠戾,好似下一瞬他手中的剑就能刺穿她的胸膛,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试图厉声回着他的话:“你敢,你若杀了我,我父皇定会不惜一切找到你,将你碎尸万段的。” 她极少说狠话,说起来倒也有些唬人。 那男人冷笑了声,死在他剑下的人无数,他还不曾怕过谁,一个公主还敢威胁他了。 男人扬起手中的剑,‘嘭通’一声,却落在了地上。 “飞潜,你疯了。” 来人慌乱的喘着粗气,身上的衣物已被雨水打湿,满脸湿漉漉的,疯了一般的冲飞潜大吼,“上面的人是让将谢晚亭给杀了,不是让你来害她们的。” 飞潜往裴远身上啐了口唾液,冷弃的瞧了眼他,厉声喝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裴远心里是畏惧飞潜的,这么多年来,飞潜是他见过武功最强,招数最狠又心思歹毒之人,纵然他武功已属高手,可却不是他的对手。 可他知道与飞潜示弱根本没用,飞潜要杀的人是不会放过的。 裴远以猛豹之速抬起手中的剑就向飞潜刺去,既然打不过他,只能先下手为强,飞潜没料到裴远竟敢杀他,被裴远的剑划破了手臂。 飞潜与裴远打斗了不到一刻钟,裴远就被他打倒在地,起不来身,飞潜手中的剑又指向靠在墙边的两位姑娘,他满是戾气冲裴远冷声说着,“我只杀一人来解气,看在你们林家这些年尽心尽力的份上,你来选,留谁杀谁。” 裴远按住胸口的伤,喘着粗气怒瞪着飞潜,“你放过她们,我死。” 飞潜冷哼了声,很是不在意,说着:“你的命我不在乎,你若再不说,我可要两个都杀了。” 楚楚瞪着飞潜,她还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嗓音带怒说着:“你杀了我吧,我不怕你。” 芳菲扯住楚楚的手,说:“楚楚,我也不怕,你是公主,生来尊贵,既然这个恶心的男人要杀,就让他杀我。” 裴远自是知道她们两个这般言说只会更惹恼飞潜,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的有情有义,再说下去,她们两个都会死在飞潜剑下,裴远厉声道,“飞潜,留公主的命,你不能杀她,她若死了,贵妃娘娘定会发怒,陛下也不会放过你的。” “裴远舅舅。”楚楚下意识喊着他。 芳菲只是有些怔愣,并无怨恨之意,这些年在奉国将军府裴远叔叔待她是极好的,有时候甚至比爹爹待她还要好,她是知晓的。 他选择楚楚,她不怪他。 飞潜向来是个性子利落的人,裴远的话刚落,他手中的剑就已向芳菲刺来,随着刀剑入体的轻微动响,有血液喷涌而出,染湿了衣衫。 裴远终究不舍得让飞潜杀了她们任何一个人,这两个姑娘都是他要护着的,他让飞潜留公主的命,是因为他不想让贵妃恨他,他得护好她的女儿。 那是她在上京安稳生活的倚仗。 而芳菲,是他的女儿,他可以对不起她,却不可以对不起楚楚。 可他也是舍不得芳菲的,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飞潜一剑刺穿了裴远的胸膛,芳菲只觉着飞潜手中的剑刺向她的瞬间有重重的力量挡在她身前,替她挡过了这一剑。 “裴远叔叔。” 飞潜冲裴远冷哼了声,只觉自己手臂处被裴远划破的地方隐隐发痒,裴远这个情种竟是敢给他下毒,听得院中有脚步声传来,飞潜从窗口处破窗而出。 盛怀秉与云裳赶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云裳慌了下神,这里怎么会……她疾步上前,“公主,你没事吧?” 楚楚急切的摇头,神色凝重,面色惨白看向云裳:“药——快救裴远舅舅。” 她几乎是发着颤说的。 盛怀秉从怀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来到裴远身边,手却停在了半空,裴远中的这一剑已救不回来,他收回了手。 瞧见裴远身旁的芳菲耳后落着血,他急忙上前扶住将要昏迷的她,芳菲因着适才裴远的奋力一扑,脑袋撞上了身旁的木榻,磕伤了。 楚楚也注意到了,她对盛怀秉说着,“怀秉哥哥,你带她走,我有云裳在呢。” 盛怀秉应了声,带芳菲离去。 裴远扯住楚楚的手,极力让自己蓄力,喘着粗气冲她挤出一丝笑意,“楚楚,你也快走,不要管我,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与贵妃相遇就是在城外的此处,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林,他们在抓同一个人,却是各怀心思,他将那人放走,送去了上京,贵妃恨极了他,他就让她打的浑身是伤,可明明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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