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还有旁的事情,她总觉得沈霁看上去谦谦君子如玉,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还是说,年纪大了,老房子着火? 一口接着一口喝完血燕,谢兰音泡着温汤,将整个身子浸泡其中。 这里只有一处温汤,空荡的院子还有一棵寒梅树静静伫立。 寒梅花瓣洋洋洒洒伴着一股清寒香味坠落而下,有些落到温汤之中,谢兰音笑着抬手拈起一朵,放到唇边轻轻吹一口,任由花瓣越飘越远。 玩了好一会儿,只觉整个身子舒服极了,没有那么冷,她才从温汤中起身。 换好衣裳,沿着长廊走去,才刚走到拐角处,便听弈棋的声音传来。 “书房的东西毁了没?”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偏巧站在距离拐角不远的地方,身后隔着一堵墙,便以为无人会来。 另一人身着黑衣甲胄,神色恭敬,“属下已经在办,只是还需要几日时间。” 那处密道可是费时多年,哪能那么容易直接毁了?前前后后算下来,也要整整十日。 弈棋无可奈何轻声叹口气:“主子说夜长梦多,让你们抓紧,莫让夫人发现。” 那人连连颔首:“属下明白。” 话毕,那人转身离去,弈棋站在原地一会儿,也跟着走了。 殊不知,谢兰音浑身暖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冰冷,心头似是结着一层皑皑霜雪,沉重到几近喘不过气来。 不知怎么回到屋子,只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一双手被沈霁攥在手里,滚烫大掌传递着温热的暖意。 “怎么这么凉?不是说去温汤那里了么?” 沈霁有些担忧,尤其她刚刚泡过温汤,手竟然还这么冰。 被他握着的地方像是盘踞着一条毒蛇,粘腻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毒蛇咬破肌肤。 偏偏,这条披着纯善外皮里子极为可怖之人万分温柔朝着掌心呵气,替她暖手,而她头一遭没有感到任何温暖,双脚依旧冰冷如柱。 “我没事。” 她唇角勉强牵起一抹笑意,即便极力遮掩,可沈霁是谁,一眼便能洞穿她做出的伪装。 “我是你夫君,若是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他拥着她入怀,温热呼吸落在耳畔,大掌紧紧箍在她纤细腰前。 窗外一阵寒风吹,卷起树枝上的寒梅,将点点清香送入屋中。 “夫君?”谢兰音呢喃,从前觉得他分外温柔,可听了弈棋那番对话,只觉心头不是滋味。 他的书房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弈棋要那么说,还特意加了一句瞒着自己? 越想,谢兰音越觉得眼前似是一团看不清的浓雾,而她自己身处浓雾之中,被虚虚笼罩包裹,一旦试图踏出这片雾霭,窥见的真相或许会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禾眉没有因为沈霁的话得到半分舒展,沈霁不傻,渐渐察觉到不对。 “可是我惹恼了你?”他斟酌着字句温声细语。 谢兰音想要摇头否认,可到底无法辩驳,只能紧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见到她这副模样,沈霁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显然,她的怒意来自自己,不知道是他哪里做错了还是露出马脚,令她察觉。 思及此,深邃幽冷眸子微微眯起,几乎要融进黑暗之中,散发着深渊般的危险。 “让我猜猜看,是在恼怒今日之事?”他幽幽开口问询,声音轻描淡写,温柔中夹杂着点点试探冷戾,“还是别的事情?” 一片静默,只能听见细微的呼吸声。 “音音,你不说的话,我怎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所有危险情绪尽数收敛,面上换成温煦般的笑意和无奈,他这才迫着她回首,骨节分明的玉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四目相对。 他的眸似清泉温池晕染着浅浅暖意,对她的温存跃然在眼前,直至一滴莹莹泪珠滚落,坠在手心,也落到他心湖之中。 眸子倏然睁大,错愕望着她:“音音……” 抬手抚着她的泪痕擦拭,水珠成串般滚落而下,像是一颗颗细密珍珠不断砸落,疼得沈霁心脏发颤。 “不要哭,若是我哪里做错了跟我说便是,音音,我不喜欢你这样落泪。” 捧着她娇小的脸,宛若手中捧着珍宝,落泪的她梨花带雨,泣泪如珠,浇得他万分意动,俯首吻去泪痕。 咸涩滋味被他唇舌卷走,谢兰音哭得久了,声音哽塞,眼尾发红,“我们最开始本就是合作,如今这般,又算什么?” 她本不打算说这些,可这段时日的甜美与苦涩一并交织,精神紧绷着,到底,她还是没有按捺心头所想,将真心话问出。 沈霁的动作微微顿住,将手慢慢松开。 他想过种种,却从不知她心头所想居然是这个。 难以言喻的欣喜卷上心头,对比于谢兰音的落泪哭泣,他反倒勾唇笑出声来,“就不能日久生情?” 话毕,他抬手轻轻在她琼鼻处刮过。 泪水凝于眼睫,将落未落,谢兰音怔愣住:“你、你说什么?” “我心悦你,你看不出来?”沈霁勾唇,眼底溶满暖意,此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存在。 谢兰音薄唇紧抿,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脸色好转:“若是当初同你成婚的是旁人,不也可以日久生情?” 她在意的是这一点。 沈霁哑然失笑,他本以为音音格外聪明,为何还会钻这样的牛角尖? 他蓄谋这么久,就是为了夺得她的心,只是这些,他统统不能说出口。 “若是我真愿意成婚,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孑然一身,音音,不是什么人都能同我合作,想要我用婚姻作为代价,也要合我心意才是。” 沈霁说得滴水不漏,幽幽叹息着,“我本以为呢能早早明白我的心意,看来,还是为夫做的不够。” 说完此话,他牵起她的柔荑,低下头,在掌心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就像露水吻上繁花,心尖儿发颤,飘在空中,迟迟落不到地面。 “身子可还冷?” 将话说开,沈霁心情极好,一直柔声哄着她。 谢兰音依旧觉得冷了些,沈霁勾唇牵着她一并朝着温汤而去。 半途,谢兰音回过神来,“我已经泡过,回屋缓缓就好。” “说起来上一回不小心看到音音泡在温汤里,常言道礼尚往来,音音觉得呢?” 还未等沈霁说完,他便自顾自解下外袍。 身侧就是温汤,谢兰音心惊了瞬,立即背过身去,面色羞赧:“你在做什么!” “礼尚往来。”沈霁说得一本正经,“我可不能叫音音吃亏。” 话毕,耳边传来入水声。 谢兰音惶恐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这是什么礼尚往来,分明是蹬鼻子上脸吧?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她可不敢久留,意识到不对赶紧就想跑,可沈霁的动作比她ʟᴇxɪ还要快,从后拽住她的手一扯,任由其落在温汤里,落在他怀中。
第五十六章 寒梅(一更) 浑身湿漉漉一片, 衣料紧贴,身后是片温热胸膛。 “音音怎么这么不小心?” 沈霁搀扶着她,薄唇附在耳廓低声轻语。 喷吐热气落下, 将如玉耳珠沾染上一层绯色,谢兰音满面羞愤:“哪里是我不小心,分明是你故意!” 沈霁佯作无辜:“音音当真冤枉我, 我怎是那种人?” 随着话音轻飘飘落下, 手指漫不经心搭在衣襟系带, 缓缓朝外一抽。 “既然音音这么说, 那我可要做实这个罪名。” 最后一句尾音飘荡开去,如玉肌肤赛雪, 凝脂若水。 男人眼神暗沉了瞬, 微微眯起, 遽然, 整个人潜入温池, 消失得无影无踪。 …… 旷野无垠雪原,风声凛冽彻骨,冻的人瑟瑟发寒。 抬首眺望,却见遥遥矗立的雪峰山顶晶莹剔透, 万丈苍穹青光耀耀流泻而下, 仿若为其妆点着琉璃般的光。 不远千里跋涉之人, 一路历经坎坷, 披荆斩棘前行, 虔诚, 俯首。 颤抖的唇吻上莹莹白雪之地, 唇角沾染雪水浑然不在意, 依旧匍匐行径, 觊觎着那片朦胧琥珀光,朝圣而往。 风声止息,夜色渐浓,屋中琉璃灯盏熄灭。 榻上人睡的香甜,脸颊泛红,身侧之人起身为其细心盖上被衾,随意扯过斗篷朝外走去。 逡黑夜色,男人视力极好,指尖轻擦过唇角,仿若上面依旧残留着女子的香露,意味深长回味了番,直至来到院外面上笑意才尽数收敛,消失殆尽。 黑风和弈棋二人恭敬跪在眼前,二人肩上落着不少雪花,显然等候良久。 “大人。” 知道谢兰音还在屋中休息,不敢高声,只能刻意压低声音。 “今日之事可调查清楚?”沈霁漫不经心垂眸睨了一眼面前二人。 黑风立即打了个寒颤,正色回答:“茶馆中人已经处理好,不过应当不是别有用心之人,显然是桩意外。” 闻言,沈霁眉梢一抬,眸中划过一抹冷冽寒光。 “我本以为是什么人不长眼睛故意这么说,你却告诉我是意外?”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显然并不相信,黑风浑身一凛,立即反应过来:“大人指的是,这件事并非意外,可是——” 黑风还想说什么,沈霁视线轻轻划过,立即让他把剩下的话下意识咽回去。 “此事你亲自去查,不许告诉任何人,可听清楚了?”沈霁冷冷一笑,“上次内鬼刚刚揪出来,这么快又出来一个,真是找死。”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看来又有新的行动,沈霁不可能坐以待毙,自然要率先出手。 交代完黑风,剩下的只有弈棋。 “今日你们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乍然听到沈霁问这句,弈棋诧异抬眸,一脸不解:“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她今日情绪不对,定然发现什么。” 说到此处,沈霁眸光一沉,转而犀利看向弈棋,“说吧,今日可有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她听到。” 沈霁目光锐利如电,骇得弈棋整个人惊颤了瞬,紧跟着大脑一片混沌,恍恍惚惚神思起来。 只是今日发生的事情、说过的话太多,哪里还记得具体的? 弈棋挠了挠后脑勺,突然叫他想,自然想不起来。 沈霁也不指望他现在给出答案,毕竟这只是他的怀疑。 “先回去,这几日叫所有人闭紧嘴,不该说的咽回肚子。” 二人战战兢兢如数应下,沈霁裹挟着一身风雪而回,就在快要踏入房门的刹那倏然眉目一沉,随后步子一转,从一旁树上折下一支寒梅枝。 屋中暖意氤氲,寒梅枝被他送入细长白瓷颈瓶,才刚解下外袍放到架子,便听身后榻上传来一道柔婉声音:“这么晚了,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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