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言极是,我确实有这打算,难道陛下不想趁机拿到长宁侯剩余的兵权?” 沈霁幽幽抛出一个诱饵,语气轻描淡写,却瞬间令萧晗光眯起眼睛,顷刻间打起精神。 对于沈霁此人,他但凡要达成的目的便没有得不到的,先前拿到姜岸的兵权已经算意外之喜,要是能够得到全部…… 思及此,萧晗光眼底划过一抹锋芒,“你有什么办法?” “那就要看陛下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沈霁勾唇浅笑,“毕竟只要所有兵权归于陛下,这天下尽在掌控。” 萧晗光贵为天子,自然不喜欢任何不稳妥之事,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势必要将所有东西成为囊中之物。 “好,你说,只要孤能做到的,定然可以。”萧晗光爬到这个位置,不止费劲多少气力,不可能让心血付诸东流。 沈霁这才慢悠悠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等到萧晗光一目十行看完,他唇畔的戏谑笑意丝毫未减。 “姜照的密信怎么会在你这里?”萧晗光睁大眼睛不可思议。 “对于任何觊觎我夫人之人,自然备着一手,否则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还有这种联系。” 沈霁指尖轻轻落在信纸上那处隐晦人名,瞳孔漆黑如墨,“一举除掉他们,机不可失。” 萧晗光望着密信中的这个人名,不知道此人居然生出这样心思。 只是—— 这封信会是真的么?还是沈霁的另一番谋算? 若是除了他,那不就…… 萧晗光未曾表态,陷入迟疑,沈霁早知他会这么想,不禁在心底低声轻叹。 他是真没那个心思做皇帝,一力扶持萧晗光继位也在他的筹划中,只可惜,萧晗光此人疑心太重,他不会相信任何人。
第六十章 绿帽(一更) 清风微凉, 吹起落地帷幔。 谢兰音低低轻咳了声,谢凝黛站起身将窗牖关好,望了眼放在茶几边上仅留下点点残渣的药碗, 禾眉蹙起:“怎么病这么多日,大夫开的药方吃了也不见好?” “已经好了。”谢兰音淡淡说着,披着一件月白绣花披风站起身来, “今日过来想说什么便说吧!” 闻言, 谢凝黛拧眉:“只是想来看看你罢了, 不然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你当真没有旁的心思?”谢兰音不愿相信。 她真是一朝被蛇咬, 再也不愿轻信旁人。 谢凝黛哑然失笑:“就算有旁的心思又如何,我又不会害你, 不然你以为沈霁那个睚眦必报之人会放我单独同你商谈?” 没等谢兰音回答, 她又自顾自往下说, “你可知那个试图带走你的黑铁骑下场如何?” 自从那日雪夜被沈霁带回来, 足足扣着十来日, 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再加上听琴、抱月二人也不知踪影听说是被沈霁关着,至于其它的事情,轻云、拢月嘴巴很硬, 根本不会说。 听到谢凝黛意有所指, 似乎话里有话, 谢兰音看向她, “什么意思?” “你听过点天灯吗?”她微微噙笑, 笑不达眼底, “把人的皮剥下来制成人皮灯笼, 那个人, 你猜猜是谁?” 联想到她先前的那句话,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冻得谢兰音后背渗凉。 醍醐灌顶,她顷刻间想到那个人倒下的刹那,似乎还有微弱一口气在,或许沈霁就是刻意留他一命,吊着这一口气活生生弄死。 “别说了,我不想听。”谢兰音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欲再言。 谢凝黛勾唇:“不过死个人,阿姐居然也能怕成这样,我看沈大人将这屋子围得水泄不通,阿姐若是想逃,恐怕难如登天。” “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或者想要说这些,那么我无话可说。” “阿姐真够心急的,那我就说一说吧,江柏舟闹得这桩事情沈霁不会轻易放过他,据我所知,他在江柏舟身边安插暗桩,恐怕要好好折麽一番。说起来,江柏舟好端端的一个天之骄子,怎么如今就落到这样的地步!当初你们二人没能成婚,真是一件幸事。” 二人之所以未能成婚,还不是因为沈霁的精心谋算。 谢兰音只要一想到沈霁当初是如何乔装恶人来到自己身边,温情脉脉,迫着她不得不留在他身边,心头抵触非常。 他俨然知道这一切真相,却冷眼旁观,看着她焦灼无比夜不能寐,只为逼迫她,转而再换另一种身份成为自己的救命恩人,让她的心渐渐失控,溺毙在温存之中,俯首将真心奉上。 恨,自然是有的。 她恨沈霁的精心谋算,不留余地;更恨自己太过蠢笨,未曾多想一窥究竟,当真着了他的道。 “时过境迁,再说那些事情又有什么意思。”谢兰音垂眸,长睫落在眼前,投下一片阴翳。 屋外传来一道脚步声,轻云轻叩房门,低声说道:“夫人,方老来了。” 二人立即噤声不语,方老扛着一个药箱踱步入内,见到谢凝黛也不打招呼,而是自顾自将药箱放下,开口:“夫人伸手,老夫要为你诊脉。” 这段时日调养,谢兰音风寒早已痊愈,也不知道沈霁是在担心什么,还要日日命方老过来。 把脉过后,方老捋了捋长须,“夫人这几日睡的可好?” 谢兰音眼底浮着淡淡青色,她睡得并不踏实,即便沈霁温声哄着,也总是在睡梦中惊醒。 听到这句问话,她扯开一抹凉薄的笑意,讥讽道:“不妨同他说说,若是他愿去书房歇息,或许我能睡得更好。” 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她屡屡失眠有什么可奇怪的。 方老额角青筋一抽,将话咽回肚子里去。 他怎么敢说,那个人可是沈霁啊!但凡在脑海里想一想,便知这种事情说出来只会触霉头,要想好好活下去,千万别惹活阎王。 只是,倒地出于医者仁心,方老开好安神汤药后,还是苦口婆心说了一句:“夫人心底郁结过重,凡事多想开些,否则于命数有损。” 此话一落,空气瞬间凝滞。 谢兰音错愕抬眸,一旁的轻云早就被此话惊得瞠目结舌,至于谢凝黛眼波微动,一缕寒意泄漏无疑:“可别乱说话,阿姐的身子好着呢!” 她看向方老目光冰冷如霜,暗含着点点警告之意。 方老早就见惯各种人的嘴脸,不慎在乎摆摆手转身便走。 总归他言尽于此,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情。 一直等到回宫的路上,谢凝黛始终神思不宁,萧晗光也在想着沈霁所说的事情,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禁好奇问道:“怎么从沈家出来就这副样子!平日里你不是最心心念念你那位阿姐,吵着闹着要来看她,怎么,她给你脸色看还是给气受了?” 萧晗光显然幸灾乐祸,毕竟当初带她回宫乃至于后来册立昭仪,不过是觉得她很是有趣,想要找些乐子玩玩,权当看好戏罢了! “陛下私库好东西不少,应当不会吝啬送妾身一些东西吧?”谢凝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话锋一转,说起了旁事。 萧晗光目光一顿,“想要什么自己去取,近日,大臣们又在催子嗣。” 他倒是分外大方,而提到朝中政事眼底厉色尽显,划过一抹锋锐寒芒。 谢凝黛从来都不看重这个昭仪位置,说起来两人不过是一场合作,别看她是摆在明面上的宠妃,实际上每回萧晗光来宫中还不是一个睡在榻上一个打着地铺。 当然,很不幸,每一次打地铺的都是她,毕竟萧晗光这样的真龙天子怎么可能委屈自己睡在地上? 一提起这件事情谢凝黛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最讨厌睡地板,偏偏萧晗光提出这样一句话,岂不是这几日又要过来她宫里头? 心底这般想着,恨的咬牙切齿,想着逍遥日子又这么没了!与此同时迅速调整好脸上表情,柔声开口说道:“要是陛下愿意,妾身赶明儿就怀一个。” 听着这句话,萧晗光脸色变得颇为古怪,他碰都没碰一下她,她要怎么怀?难不成要给自己戴绿帽?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萧晗光总觉得心底格外不舒坦,尤其想到谢凝黛会和别的男人翻云覆雨,脸色沉冷得仿若滴墨。 谢凝黛浑然不知他心里的想法,自顾自往下说:“记得上一回陛下说过有位卢美人是朝中大臣之女,屡屡在御花园要同陛下碰面,不若妾身佯作怀孕,届时落了胎推到她头上可好?” 她不懂为何这些女人一个两个都眼巴巴盯着萧晗光,都想睡他,或许是为了权势,也或许为了一颗真心。 她不相信这些,偶尔也会觉得这些女人太过可怜,被扣在这重重宫墙,不过是家族同权势博弈的牺牲品罢了。 “你要怎么怀?”冷不防,萧晗光追问,“要是宫中有哪个护卫看得上眼的,你……”当真要睡他? 最后那句还未说完,谢凝黛眼前一亮,笑眯眯看向萧晗光,ʟᴇxɪ其中的熠熠光芒叫他很不自在。 “陛下此话当真?”她的表情雀跃欢喜。 萧晗光心底晦暗如墨,如同翻涌的大海浪潮,一重暗过一重,面上表情不改,“自然。” ——个屁! 他压根就不是这样想的!为何要把这两个字说出来! 双手落在腿边紧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努力克制着心头还未脱笼的猛兽。 “既然如此,陛下身边那位暗影就很不错,今晚能否麻烦陛下将他送来?” 她问得小心翼翼,笑得宛若狐狸般勾人魅惑,浑然不知萧晗光几乎要被她这句话气得吐血,恨不得把那个叫暗影的护卫拉出去剁尸! “孤知道了,尚有要事,你先回宫。” 话毕,随着马车停在殿前,萧晗光着实不愿再忍直接下了车,苦苦压抑着,直到回到殿中才一挥手,直接打碎摆放在紫檀木方桌上的天青色白釉瓷瓶。 “哗啦”一声格外刺耳,碎片落了一地,他怒不可遏,寒声道:“去把暗影喊进来!” 内侍不敢吭声,生怕陛下怒火降到自己身上,赶忙出去。 暗影不苟言笑,毕恭毕敬跪在萧晗光面前:“陛下。” 他本以为萧晗光有重要事情吩咐,谁知等他进来萧晗光足足看了他半晌,饶是他再如何淡然此刻也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素来听闻陛下后宫美人虽多,可都是摆设,那么多女人一个都没睡,如今叫他进来看了这么长时间,莫不是—— 突如其来后背发寒,尤其身子某处地方更是隐约泛疼,若是真有龙阳之好,他哪有脸面继续苟活? 时间静默许久,气氛沉重到叫人昏厥,半晌,方听见萧晗光幽幽问了一句:“你觉得昭仪娘娘如何?” 昭仪娘娘? 暗影顿时打起精神,福至心灵,对,陛下应当不是龙阳之好,他不是对昭仪娘娘千娇万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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