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音暗暗提防着他, 她可没有忘记姜照曾经两次都要带自己离开,显然,他不如表面上流露出来的那么简单。 “姜某去了边关数月,好歹也算旧相识一场,夫人怎么不问问我在那儿过得如何?”姜照一面为她引路一面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像在思索些什么。 谢兰音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薄唇紧抿:“抱歉,我不想和姜家人有过多联系。” 闻言,姜照眸光黯淡了瞬息,“如果你是因为婉初的事情而责备我,我未免太过冤枉。说起来婉ʟᴇxɪ初在做出决定之时我也劝过她多次,可惜她无法听进去,执迷不悟,眼下落到这样的地步只能说是她自己的造化!” “身为她的兄长,看到她身陷囹圄却无能为力,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 他说得振振有词,痛心疾首,可在谢兰音看来,他们二人不过是蛇鼠一窝。 临近宫阙,姜照依旧表露无辜,谢兰音冷冷讥讽道:“若你当真无辜,又怎会数次要将我劫走?姜照,你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此话一出,姜照瞳孔一震,深邃冷凝,直直落在她身上,犀利无比。 “你说我小人,沈霁又会好到哪里去?”他冷声嘲讽,“他可是禁锢过你,这样一个人受了伤你焦急成这副样子,莫不是喜欢他了?” 他可以容忍谢兰音不识情爱,甚至对江柏舟那样的人产生过心动之意,可换成沈霁,他着实容忍不了。 凭什么沈霁这样一个小人使出那样的手段能够得到她,他不过是做了相似之事甚至没有达成目的,却要惹的谢兰音憎恶非常避之不及,这一点都不公平! “你错了,你们两人,我谁都不喜欢!” 谢兰音冷冰冰抛下此句步入殿中,唯独剩下姜照一人站在殿前任凭朔风吹拂而过。 姜照眉宇紧皱,一身墨色衣袍几乎同漆黑眸色相融,直到最后嗤笑出声,转身离开。 殿中晕染着一股浓郁药味,几位太医守在此处互相商讨着药方单子,而沈霁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处裹着厚厚一层绷带。 他的唇瓣微干缺水,谢兰音先是倒了一杯这才走上前递了过去。 “你来了。”他的声音分外虚弱,颤着手要接,哪知刚一接过水杯便洒在地上。 难得见到他这副模样当真凄惨,到底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转身又倒了一杯,好心递到他唇边。 湿润水泽浸染着唇,喝了一小杯他总算觉得好多了,微微笑道:“多谢夫人。” 不必多问也知此次他伤得极重,恐怕还要在宫中静养一些时日,等到大夫开完药方交给弈棋几人,众人纷纷退了出去,谢兰音这才问他道:“宫中怎么会有刺客?” 由于先前和谢凝黛的谈话,她不得不怀疑这会不会是萧晗光布的局。 沈霁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声音低低:“刺客不是来行刺我的,是要刺杀陛下,我为陛下挡了一刀。” 当时沈霁和萧晗光距离很近,手边也没有任何兵器,一时防备不及,来不及多想就挡下这一刀。 至于刺客早就自尽身亡,根本查不出别的线索。 一听此事不是萧晗光所为,她下意识松了口气,可至于那个还未出现的幕后主使之人,她的心着实不能放松半刻。 “陛下呢?”她好奇追问。 “调查刺客去了,希望能从他的尸体上再找到别的一些线索。对了,谢凝黛那里如何?” 眼下,后宫之中诸事繁杂,有不少人想要揪出谢凝黛的错处。 这一次谢凝黛落水趁机除掉林美人一族不知得罪多少人,要是再来一次,也不知道她可否应对。 “她没什么大碍,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有孩子。” 要真的是身怀有孕之人落水恐怕孩子早就没了,一时间,谢兰音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我听说姜照被陛下从边关召回,想来兵权之事,陛下有别的打算。” 沈霁早从萧晗光先前的犹疑中猜出些许端倪,只是未料到最后萧晗光会选择将兵权交给姜照。 要真是这般,恐怕京城中的局势又要发生改变。 听到他提起姜照此人,谢兰音面色闪过些许不对,沈霁洞察力惊人,一眼便看穿,忍不住忖度:“你见过他?” “要不三郎你再喝点水?” 谢兰音绝口不提此事,转而端起杯盏。 沈霁笑容渐淡,“音音不要想着转移话题,你见了他,为何不同我说?” “难不成我见了每一个人都要和你说?”既然他不愿喝,谢兰音直接将杯盏搁在一旁,流露出些许恼意。 “音音冤枉我了,我只是想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并非责备你。” 他说得温情款款,迎上谢兰音清冷目光,晕染着温和春意。 谢兰音眉梢微抬,讥诮道:“这倒是巧了,他和你说过相似的话。” 她意有所指,不等沈霁回答,径自往下说:“他也觉得我冤枉了他,三郎,你且说说,我有冤枉过人吗?” 最后一句勾着颤颤尾音,等着他的反应,沈霁唇畔笑意微滞,“音音也变得伶牙俐齿了。” 若是他说冤枉,岂不是共情姜照,可若说没有,他自己何尝不是和姜照同一类人? “不是我伶牙俐齿,而是这些招式都是从三郎那儿学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样的事情,沈霁向来做的行云流水。 当对上谢兰音似笑非笑的那刻,他便知,今后不可能再轻易糊弄她了。 “嗯,是我错了。”沈霁干脆利落承认,“你不说,我不问。” 说了这么一通话,他的脸色愈发苍白,见他伤势太重,谢兰音也不想再同他争辩,好心替他掖好被子。 “睡吧。” 沈霁从被衾下伸出手牵住她的,弯唇,难得流露出片刻脆弱:“音音,别走。” “我守着你,不走。” 先前谢兰音生病的时候,沈霁也是在旁边守着等她入眠,如今沈霁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要她掉头就走,她也狠不下心来。 只能说情之一字,尝过一口,千般滋味在心头,难以言说。 最初被沈霁似水温柔所动,刚刚深陷没多久就看清他的真面目,可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 温柔和风将她裹挟,拉扯着溺毙河中,仅留下呼吸的空隙。 她还在防守,可不知到底还能守多久。 床榻上的人沉沉入睡,过了好一会儿,谢兰音才将柔荑慢慢抽出。 穿过山水屏风走到外殿,正好瞧见萧晗光缓步而来。 谢兰音施施然行礼,刻意压低声音:“陛下,他睡下了。” 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入殿中的萧晗光适时收回,面色划过一抹担忧之意:“若非为孤挡了那一刀,太傅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他的口吻中流露出对沈霁伤势的忧虑,谢兰音心惊肉跳,尤其想到他还对沈霁忌惮非常,如今这样的情状,可真会演戏。 谢兰音收起心头诧异,不敢出声,生怕露出端倪引起他察觉。 却听他悠然问了一句:“方才你从昭仪那儿过来?” 谢兰音轻轻颔首:“是的,不知陛下想问些什么?” 萧晗光使了个眼色,走到偏殿,谢兰音并未第一时间跟上前去,好在弈棋和黑风二人守在殿外,尤其是弈棋赶忙低声说了一句:“夫人放心,这里有我们守着,大人不会有事。” 如今宫中行差踏错便是坠落万丈深渊,沈霁还在养病,还是要小心为上。 跟着萧晗光入内,内侍沏了杯茶,谢兰音见他未饮,也不曾用。 见状,萧晗光疏朗一笑:“不必拘谨,孤只是想问沈夫人一些事情。” “对于昭仪,不知夫人了解多少,她平日可有什么喜欢的?”
第七十二章 侍寝(一更) 谢兰音做好了各种打算, 本以为他会询问沈霁相关之事,没想到最后居然绕到了谢凝黛的喜好上。 “凝黛她……” 谢兰音想了想,将谢凝黛喜欢的吃食说了一些, 等越说到后来越觉得有些不对。 萧晗光认真细听,见她逐渐沉吟,好奇追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她不过是觉得有些奇怪, 为何谢凝黛喜欢的这些吃食……竟和自己的口味一模一样? …… 宫婢端上各色吃食, 诱人佳肴不由引得人食指大动。 “娘娘。” 宫婢布好碗筷搀扶着谢凝黛坐下, 等她目光落在哪道菜上, 宫婢就顺着夹菜放到碗中。 “对了,沈夫人那里可送了晚膳?”谢凝黛吃了一口, 下意识开口问询。 宫婢哪里知道这个, 忐忑回答:“应当送了罢?娘娘您都还没用膳, 沈夫人那儿自然会有人挂心。” 此话方落, 却见谢凝黛倏然间变了脸色, 幽幽睨了她一眼,声音冷沉:“你说什么?” “婢、婢子是说——” 她不知道为何谢凝黛陡然生起怒意,吓得胆颤心惊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浑身抖若筛糠。 她可没忘记那个林美人的下场, 以及殿中换过大半的宫婢都去了何处。 伏低做小, 压弯脊背, 生怕昭仪娘娘降罪。 谢凝黛直接将筷子一甩, 寒声说道:“沈夫人是我阿姐, 你刚才说的算什么话!” 宫婢只听说这位娘娘和那位沈夫人异父异母哪会有什么感情?恐怕先前那番都是刻意伪装, 故而才抱怨了句。 要是她早知道昭仪娘娘对谢兰音的特殊对待, 给她再大的胆子, 也不敢这么说啊! 如今,宫婢懊恼万分,恨自己开口说话竟然不过嘴,越想越心伤。 好在最后谢凝黛没有找ʟᴇxɪ她麻烦,而是淡淡挥了挥手,让人将她带出去。 “娘、娘娘……饶命,饶命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泪珠盈睫。 谢凝黛抬手摁着眉心,神色颇不耐烦:“没要你的命,滚——” 真是越吵越头疼,索性眼不见为净。 又尝几口只觉索然无味,尤其心头挂念谢兰音,想必此时她还在守着沈霁。 沈霁此人真是好运道,竟也能得到谢兰音的照顾。 食指轻扣在桌案,眼底划过一抹深思,直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将她遽然惊觉。 “怎么不吃?” 桌上剩下的菜肴还有不少,显然谢凝黛根本没吃几口。 萧晗光就着她的筷箸直接夹起最靠近手边的一道菜,放入口中咀嚼:“味道尚可,还是你觉得大厨做的不喜欢?” 谢凝黛捂唇笑道:“陛下,那双筷妾身方才用过。” “那又如何?不过是借你的东西罢了,难不成爱妃这般小气?”萧晗光微微皱眉,“你要是介意,孤日后让人给你做双玉的,如何?” 萧晗光私库里的好东西不少,任凭谢凝黛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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