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主座,只见,主座上的黑袍男人约莫二十上下,正与军师对弈,指尖拈着一枚黑棋。 他肤色洁白,像玉又像雪,有一种介于冷暖之间的光泽。左手手腕戴着一串黑色佛珠,佛珠精光深邃,呈现出玉石般的珠光宝气,可见主人时时把玩,是珍爱之物。 正是临淄王。陛下第九子,褚妄。 三年前他获罪下狱,被陛下贬为庶民,流徙三千里,却在半路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逃去了蛮荒之地…… 今年开春,一支大军渡江南下。 昔日罪臣摇身一变成了叛军首领,纠结大军而反,剑指宛京。 陛下亲子,七殿下披挂上阵,痛斥临淄王悖逆之举,被其一刀斩于马下,血溅三尺,举世皆惊。 对待亲兄弟尚且如此,也叫人相信—— 宛京城中,已无故人。 “赶出去。” 男人目光未曾从棋局上离开,只冷漠地回了三个字,一把极为动听的嗓音,如春雪泠泠,敲冰戛玉。 士兵:“可那使者说……必须亲手将玉献上。” 原本立于临淄王身侧,静静观棋的副将扭过脸来,很感兴趣: “来者是男是女?” “护送之人是男子,献玉的使者却是个……女人。” “什么样的女人?” 士兵涨红了脸,嗫嚅道: “绝色美人。” …… 派一个绝色美人来送玉玺? 左右副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暧昧,莫非是殿下在宛京的红粉知己? 揣摩着,去看临淄王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男主,你小妈来啦。 三岁年龄差,小妈文学,女非男c,强制爱预警!! 前期男主对女主真的起过杀心,雷这一点的小天使慎入。女主外表看上去菟丝花般柔弱美艳的小妈,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帝国总裁秘书, 男主这个混账非要让她退休再就业TVT
第2章 、母后 男人五官俊美棱角分明,所有情绪都被尘封在那双狭长的凤眸之中,看不出半分。 而他对座的军师摁下一子,温声道: “既是故人,殿下何不见见?” 临淄王敲着棋子,似在思索下一步。 闻言侧眸,语气平淡无波: “本王的命令,不想重复第二遍。” 这是不见的意思。 小兵一悚,连忙退了出去。 卿柔枝等了不到一刻,人就过来了,却没了之前的殷勤,反倒恶声恶气: “殿下不见!玉留下,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请大人想想办法。” 卿柔枝褪下手镯,姿态放得极低。 士兵收了镯子,脸色这才缓和,“殿下正与军师下棋,没空见你们。娘子还是原路返回吧,再纠缠,没得把命丢了。” 卿柔枝为难:“玉玺是贵重之物,需得亲手奉上,妾才能安心。” 她请求:“可否容我等在此休整一晚?” “这……” 小兵正为难,见她又递来一块金饼,登时眉开眼笑。 “只有一晚。” 晚间气温极低,淮筝人没跟来,却给她备了紫铜手炉,双手便能捧住,走到树下,望着皑皑冰雪,还有不远处亮着光的营帐,卿柔枝叹气。 褚妄不肯见她。 那她要如何探他的口风? 愁眉不展之际,一名穿戴着铠甲的少年冲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你是坤宁宫的侍女?” 卿柔枝抬眼:“小将军是?” 少年与她对视,微微一怔,那小子倒不曾夸大,当真是位绝色美人。 他摸摸鼻子,“我是殿下的副将慕昭。你一再求见殿下,到底有何要事?” 美人低垂眼睑,语气哀伤,“实不相瞒,妾此次前来名为献玉,实则是代娘娘向殿下投诚。妾有娘娘亲笔书信一封,还请小将军过目。” 少年接过却不看,展颜笑道,“姐姐一路辛苦,那些粗人不懂怜香惜玉,竟连茶水也不给姐姐准备,真是该打!姐姐且随我来。” 说罢他领着卿柔枝笑嘻嘻往营帐里走,一路上遇到的士兵无不低头问候,而他压根不作理睬,颇为傲慢。 看来在军中的地位极高,深受褚妄信任。 安置好她后,那少年便头也不回地去了主帐。 “什么?你把人留下了?” 少年得意洋洋,反手将那封信拍在桌上,“若皇后肯与我们里应外合,行事定然方便许多。殿下的千秋大业,不就差一封名正言顺的皇诏了么?” 临淄王却是看都不看一眼,拿起佩剑便起身出去。 少年哑然,“殿下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有人笑他: “你这呆子。” 是临淄王的另一名副将,宋寻欢:“你道当初殿下为何被流放?还不是这位卿皇后吹的枕边风!” “这位继后啊,天生的祸水胚子,小小年纪就勾得今上神魂颠倒,破格纳她入宫,从才人坐上后位。” “若非卿老儿性子愚忠,一心拥戴太子蕴,这大越江山早就改姓了卿!” 说着,宋寻欢冷哼:“当初那杯毒酒,便是卿皇后亲自端给殿下的。” “什么?!” 少年的嘴巴半天合不上,竟是皇后害了殿下? 宋寻欢说是,“那侍女奉皇后之命前来,定是心怀不轨,想要对殿下不利——” “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眼珠一转,已有了计较。 * 临时搭建的营帐无法御寒,卿柔枝的指尖冻得惨白,实在坐不住,遂拢紧狐裘,对守在门口的青年说道: “二哥,我出去走走。” “莫要走远了。” 卿斐思嘱咐。 毕竟他们身在敌人的包围圈中,一不小心就有丧命的可能。 卿柔枝点头。 没走多远,密林深处忽有异声传来,似刀剑相击,借助面前二人合抱粗的大树隐藏身形,她悄悄探头。 夜色茫茫之中,一名身量极高的男子背对着她站立。 披肩长发垂泄而下,在月光中呈现出黑色丝绸一般华丽的光泽。 他脚边倒着一个气绝身亡的刺客,辨认后,卿柔枝大吃一惊。 竟是她的随行侍从之一! 定是奉了父亲的命令。 卿柔枝望着男人背影,暗暗忖度。 父亲不信她会乖乖听话,是以让死士混进随行队伍,伺机刺杀,以助她一臂之力。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就是娘娘所谓的投诚?” 一只修如梅骨的手从刺客的喉咙上拔出带血的长剑,转身准确无误地朝她走来。 竟是一早就清楚她躲在暗处窥伺! 月光之下,男人的身形轮廓逐渐清晰。 只见他黑发黑衣,长身玉立。 相貌清新俊逸,肌肤欺霜赛雪。 走动时,鬓发两侧垂下的长长穗子微微晃动,金质玉相,飘逸至极。 他用左手握剑,修长光洁的手腕上空无一物。 一照面就被拆穿了身份,卿柔枝有些答不上话。 好在四周并无人,否则大越皇后现身敌营,不知会引起多大的骚动。 整理好表情,卿柔枝仪态万方,冲他一礼: “九殿下……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阴暗的牢房,她看着他饮下那杯掺了毒的酒。 青年半边肩膀陷于庞然阴影,身形陡峭孤绝。 反正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 褚妄生得不像陛下,五官深刻冷艳,有一种十足男子气概的漂亮。 脸上溅到的血渍还未擦去,眉间薄薄一层绯红,眼睑处亦是微红。 一双眼瞳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看来时仍旧带着少年般蛊惑人心的纯真感,很容易让人忘记他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卿柔枝动了动脚步向他靠近,谁知此处是个小型陡坡,又有积雪,不可避免地脚底打滑,好在被他伸手虚扶了一把。 他体温极低,不再如少时那般滚烫,而是冰冷如寒霜,死人一般让她狠狠一颤。 收回指尖,褚妄脸色冷淡: “此地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请回吧。” 这个回,自然指的是回宫,“回去之后,娘娘最好多劝劝令尊,莫再做无谓的挣扎。否则,本王不介意往生死簿上添名。” 他眸底血色闪过,是她熟知的褚妄,冷漠的语气底下藏着无边的残忍和嗜血。 “临淄王,”总算接受他已脱胎换骨这一点,她有点艰难地说,“三年前,你无诏杀害朝廷重臣,触怒陛下。陛下将你夺权下狱逐出宛京,永不召回。你心中怨恨陛下,连带着也怨恨本宫,是也不是?” 褚妄平静听她说完,眉眼间掠过一丝厌烦,“娘娘不必拿话激我。” 他看出她想试探他对当年一事的态度,便毫不留情地点破,半点不留脸面。 卿柔枝只觉棘手。 三年的时光让对方变得陌生,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她感到浓重的不安,攥住手心,她垂眼轻声:“良禽择木而栖,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管你是否相信,刺客之事,与我无关。” “今夜,献玉是真心,投诚也是真心。” 她感到他冰冷的眸光缓慢落到身上。 他道: “在娘娘心里,太子蕴才是大越正统,不是吗?” 提醒着她这个事实,男人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只那笑意半分不达眼底。 “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咬了咬唇,饱满嫣红的唇瓣啮出一道痕迹,“正不正统,全由胜利者书写。” 他因为吃惊而微笑了一下:“三年不见,娘娘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打量着她,似是随口说道,“这一次,娘娘不站在父皇和皇兄那一边了?” “实不相瞒,陛下病重,命不久矣。太子在青州失踪,亦不能护我,”卿柔枝半真半假地说,面容凄婉,眼尾湿红。 “我还年轻,总要为将来打算。” 褚妄不置可否,他垂着眼眸缓缓擦拭着长剑上的鲜血,“是娘娘自己要来,还是卿汝贤让你来?” 直呼国丈之名,没有半分敬意。 卿柔枝的视线落在他白皙的指尖,“是我自己要来。” 他动作一顿。 擦拭干净的长剑被他缓缓插回剑鞘。 一道阴影蓦地笼罩下来,他突然的靠近让她措手不及,有些招架不住。 男人眉眼冷淡,呼出的气息也是冰冷的:“我还以为,娘娘会很有骨气,就如卿大人一般铁骨铮铮,宁死不事反贼。” 卿柔枝心口一紧,避开了他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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