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让国舅英雄救美名扬庆州的被唤作芙蓉的女子,如果她没认错,正是她娘亲的贴身婢女,夏荷。 芙蓉,夏荷,都是荷花。人也都是一个人。国舅就连起名字都如此省事! 沈芳在看到芙蓉的正脸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急怒攻心,直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她怎么了?”魏婴问。 谢瑾瑜:“可能是中暑了。” 沈芳迷迷糊糊睁眼,就看到两个人附身在她头顶叽叽喳喳。 如若是往常,她定是要跳起来,一人给他一个暴打。 可她直勾勾地等着马车顶棚的花纹,眼睛也不眨一下,面无表情。 魏婴:“她不会是——撞邪了吧?” 谢瑾瑜:“去你的,不能想点好事?” 谢瑾瑜伸手在沈芳眼前晃了下,丝毫没有回应,他不由得有点慌,心里却在想,他们没发生什么事啊,就算是不小心窥探到了太子哥哥的隐私。 太子哥哥现在都好好的,没事人的样子,当然,也可能是心中难过没表现出来,可沈芳为什么失落啊? 难不成——她喜欢太子哥哥? 也不是不可能,虽然太子哥哥长相有些老成持重,可太子毕竟是太子,无数女人做梦都想嫁给他…… 谢瑾瑜不知为何,想到沈芳可能心仪太子,心里居然有了一些不舒服。 于是他说:“你和太子哥哥是不可能的,太子哥哥已经有了太子妃,还有太子良娣,良媛,承徽……数十人呐,他儿子岁数都比我大了,你们是不可能哒!” 沈芳听他说得热闹,数着良媛六人分别是谁,还说道奉仪二十四人呐,掰手指掰了半天都记不起来都是谁……一时间没跟得上他思路,只是转动着眼珠,木然地看着谢瑾瑜嘴巴开合。等到声音传入她耳,她才反应过来,他把她想成什么了?!! 魏婴也惊呆了,张着嘴吧用你居然是肖想太子的表情看着她。 沈芳无奈地闭上了双眼,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暴跳起来,抓起边上的靠枕对着谢瑾瑜就是一通的暴打! “我让你承徽,我让你奉仪,我让你良娣……”她咬牙切齿地说着,手下不停:“你满脑子都装得什么,话本子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吧!” 谢瑾瑜一边喊着救命啊,一边躲闪着,还一边哈哈大笑。 马车外的护卫听到救命本来是要提刀上前,侧耳一听,原来是人家小孩子玩耍,又收回刀,眼观鼻鼻观心。 谢瑾瑜看了魏婴一眼,终于把她招魂回来了! 闹得累了,谢瑾瑜乖乖认输求饶,并自愿奉献上珍藏的话本子若干,沈芳一边挑选着翻看着,一边让谢瑾瑜捶着腿,魏婴也讨好似的帮忙捶左腿,这要是侯夫人掀帘子看到还不得惊掉了下巴! 第四十一章 惊变 马车厢里时不时地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侍卫回去禀报侯夫人,侯夫人甚是欣慰。 沈芳神色如常,和谢瑾瑜和魏婴打打闹闹,好像之前丢了魂的人不是她一样。 所谓的成长,就是在不知不觉间,苦,自己吞,乐,才能与别人享。 这一日大伙在路上歇息,沈芳跟谢瑾瑜说要去方便,一个人远离了他们,居然是朝着国舅的家眷这过来了。 还没等她靠近马车,就被马车护卫给拦住了。 “侯夫人让我来给夫人送绢花。”沈芳举着手上的托盘,侍卫翻看了下,没发现什么,又看到她的确是在队伍里,面孔也是熟面孔,寒着脸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通禀……” 沈芳露出孩童的天真无邪笑:“好嘞!” 她刚才看到国舅去了太子那里,才特意赶过来。 她这么做其实很冒险,可为了确认母亲的下落,她悬着心,不得不冒险过来。 “你过去吧。”侍卫放行了,就看到马车掀起了帘子,车里名曰芙蓉的娘子,穿金戴银,衣饰华丽,姣好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诧异:她和侯夫人没什么交集,为何侯夫人会特意派人过来寻她送她东西? 趁着她冥思苦想的时候,沈芳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跑到她面前,笑道:“这位姐姐长得可真俊,怪不得侯夫人特意让我过来!” 芙蓉看清面前笑得天真烂漫的孩子的样子,脸色刷地白了,只见她唇角发抖,“小、小……”被沈芳打断:“夫人,小的是侯夫人身边的小芳。” “啊……”芙蓉无意识地重复了下,方才点头:“这、这位……小,小芳,你、你近上前来,我跟你说说话。” 沈芳心下松了一口气,忙走过来,芙蓉对身边伺候的女婢说:“你们先去车下散散心,让我跟这个小女孩说几句话。” “是。”两名侍女听命,顺从地下了马车,给沈芳腾来了地。 沈芳进来,刚放下帘子,就见芙蓉满脸的泪水,扑通跪地,一个劲儿地给她扣头:“小姐,我有罪啊,我对不起你……” 随着她的话音落地,沈芳只觉得胸口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艰难,一股凉气顺着脊柱冲上了脑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紧紧握拳,指甲抠进肉里,才能忍住不发狂:“你给我仔细地说清楚了!” “奴婢还有邱阳跟随夫人准备去投奔沈家,老爷说,已经偷偷跟沈家打好了招呼,我们出了庆州不用北上,一路南下去南方,朝廷的手不会伸得那么长……”夏荷边哭边说,被沈芳不耐烦打断:“说重点,我娘现在在哪里?” 沈家南方的确有不少的产业,她爹这么安排并没有错。可既然表姐都出现在这了,肯定是没遇到娘亲才回来庆州找,一定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头。 “我们刚出了营城,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灾民,夫人……夫人她实在是不忍心,说人群中尚且有跟你一般大的孩童,实在是太可怜了,她心里怜悯,停下了马车要给他们粮食……” 沈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娘她不谙世事,你们为何不阻拦她!” “拦了,我们真的百般劝了夫人,尤其是邱阳,他说他武功再高,对方要是人多,齐齐攻来,他也双拳难敌四手,可——” “可我娘没听。”沈芳闭上了双眼,眼泪姗姗落下。 她娘真的是空有一身的美貌,她娘自幼生长在沈家,从小娇养着长大,外祖父不曾让她吃过苦,嫁给爹之后,爹就算自己吃糠咽菜也得要让娘亲过得衣食无忧。 沈芳曾经撞破过他爹收钱,营城首富王亨给她爹送钱的时候,她正在书房外,想要给爹看她新画的蚂蚱,却不想正看到他爹伸手接过银票。等王亨走后,她爹久久地坐着,不发一言。旁边的师爷劝慰他,说他就算是用了些非常手段,可一片拳拳爱民之意,并没掺假。 她还记得他爹苦笑着说:“你看到哪个清官,会琢磨着钻律法的漏洞,又见到那个名垂青史的封疆大吏会伸手于民?”他的官名显然沾染了瑕疵。 她当时忍不住替他爹心疼,无他,她娘亲实在是很会花钱,她娘置衣,会一下买了各种颜色所有布料,全部买全,等裁好了衣服,有的还没等上身,又忽然没了兴致,不穿了。 她娘饮茶,会花几两银子买一个挑茶壶盖的挑勾,又名茶匙。还一下买好几个!买回来的时候,还美美地让方九城和沈芳看,沈芳至今还记得她爹胡子动了动,然后问道:“娘子,这个功用,为夫用铁丝给你弯一个,或者我用细小树枝给你削一个,再或者用手给你拿壶盖,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这个勾起来的不是壶盖,是惬意。” “……” 所以她娘不通俗物一片天真,跟她外祖父和她爹无条件地宠爱,不无关系。 也不知是幸事还是祸事。 思绪又被夏荷拉回了现实:“我见实在是劝不动夫人,又怕夫人遭遇危险,于是我就多留了个心眼,把夫人马车里备用的衣服换上了,这样万一有个什么事情,邱阳也能带着她跑,我还能引走一部分坏人……” “后来果然夫人刚停了马车,施舍了几个孩子粮食,就见周围密密麻麻地围起来人,居然要把我们拉下马车……” “邱阳二话不说揣掉了几个意欲登车的灾民,快速驾马准备离开,可身后是密密麻麻的追赶着的难民,前路也有埋伏,还有绊马索,甚至有的难民手中还有弓箭…… 邱阳见情况紧急就在一个拗口带着夫人跳了马车,由我架着马车吸引他们的注意……” “最后我架着马车冲到了悬崖,不得不停车,跳下了马车,又被灾民团团围住,我本欲自尽,却正巧遇到了国舅,被他所救,我连忙磕头求他救夫人,国舅答应了,派人去寻了,后来属下回来说,并没有看到夫人和邱阳的身影,我们走失了……奴婢对不起夫人,对不起小姐……”夏荷断断续续地说完,继续磕着头,被沈芳拦下。 “不怪你,我娘执意如此,别说你们,就算我和我爹在场也拦不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沈芳心里痛得直抽疼,可她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 芙蓉也好,夏荷也罢,这个丫鬟做得已经很好了。任谁在哪个场合也未必能有她做得好,她是个忠心的丫头。 “你既然跟了国舅,就好好得过日子吧。” 夏荷欲言又止:“奴婢并不是国舅的妾室,只是配合国舅敛财的权宜之计而已,国舅说到了京郊就放我走,奴婢想要寻得夫人的下落……” “你觉得,我娘她……她还能侥幸活下来嘛?”沈芳呼吸困难,这句话她斟酌了半天才艰难问出。 “会的。邱阳会保护好夫人的,他说过的,等一切过去,会回来娶我的,我都能活得好好的,夫人也一样!”夏荷坚定地说着。 原本沈芳想到娘亲可能遇到的恐怖遭遇,心头发寒,不敢深想。 可夏荷笃定的态度又给了她一丝的支持。 连夏荷都坚信娘会好好的,自己又怎么能轻易地放弃呢。 娘一定会没事的。 于是她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多谢你了,我来的时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也要多保重。” “会的。小姐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夏荷说着,又从袖口里掏出来银票:“这是奴婢的一点心意,还望小姐笑纳。” 沈芳一把推了回去:“不用,你好好收着,不过你的卖身契,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去官府补办,给你消了奴籍,还你自由,你如果到了京城落脚,京城沈家在京郊有个悦来客栈,那是我表姐开的,你去那里留下住处,等我回到京城定会去寻你。” “好的,奴婢知道了。”夏荷见小姐不怪罪她,明显是松了口气,心弦一松。 沈芳便也不便多留,告辞离开。 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一步了,好在有邱阳在娘亲身边,要是娘单独自己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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