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两家之后,她看着天色即将变黑, 她侧身假装四处看着,看到墙角消失的人影,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她从容又淡定走到马车前,低声跟车夫说:“咱们被人跟踪了。” 车夫大惊失色,沈芳却示意他稍安勿躁:“咱俩分头行动,你驾车先兜一圈去悦来客栈,我脱身之后定会回府,你就说我临时被病人绊住了脚……” 车夫点头之后,沈芳便假装去首饰店。 京城这个地方,多年前她被人掳走过,那次她侥幸逃脱了,还将某个王爷得罪不清,她后来每次来京城都有点悬着心。 生怕被人发现,不过人海茫茫,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沈芳本来想让车夫带她回沈家别院,可她又怕给外祖家惹祸,还是分开行动得好。 可惜,她小瞧了某人的偏执,一个活着能让下人给自己哭丧的王爷,头脑里进的水,不能说是江河大海,也够养几尾鱼了。 她只进了首饰铺,掌柜的看她衣着尚可,态度不算热络,沈芳本来也没有买首饰的打算,可还是一眼看好了一个银饰,她拿在手里把玩了下,眼里地喜欢毫不掩饰。 就在这时,身侧忽然一个阴影笼罩了下来:“好看?” 那人一别多年,五官早已有了变化,一身的贵气却还是压不住。 有的人,生来就带有贵气,周围人哄着供着,肆意妄为习惯了,不让他高高在上他都不会。 沈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来他了。 她神色不变把首饰递还给掌柜的,“东西是很好,我再看看。”说着,想要出门,却看到店里无论是前门还是后门都有人把守着。 她往外走的步子一顿,又转身回来:“我还是想要再看看这个首饰,心里还是喜欢。” 王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里非常愉悦,猫捉老鼠是什么样,一下就把老鼠碾死有什么意思,要慢慢地捉弄,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玩。 “掌柜的,这个银饰是什么工艺?”沈芳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听掌柜的讲解,心里却在想,一击得手的把握有多大。 她刚要把手放到袖子里,就看到对方抬手,“啪”地一下,把佩剑放到了柜台上。 沈芳把袖子里的峨眉刺又塞了回去,她今天临时出来帮表姐办事,身上并没有带太多的麻药。 人又打不过,就算把他麻倒了,门口的这几个高手,她打不过。 掌柜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了一盏茶的功夫,无论这个银饰多好,卖点也是有夸完的时候,他最后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盏茶。 室内安静了下来。 沈芳不说话,那个王爷也不说话。 掌柜再蠢,也觉得不对。他不着痕迹地瞄了下贵人的脸色,不敢多话。 天子脚下,走卒商贩都有眼色,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还是知晓的,忙让跑腿的给上茶。 那王爷就那么站在沈芳的身侧,高昂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沈芳,眼神里狂傲地啊,似乎是再说,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 沈芳不经意地又瞄了下门口,看到一架华丽马车缓缓经过,她灵机一动:“——三皇子殿下!” 王爷一愣,匆忙转头,哪有人,嗤笑道:“三哥?就算是大哥来了,你今天也休想全须全尾走出去!” 沈芳本来是想趁他回头之时拿住他,刚要上前,就听到门外响起地脚步声,三皇子李莱和娜仁图雅去过神医谷几次,沈芳和娜仁图雅说过几句话,她听得出他们的脚步声。 “五弟,你怎么在这里。”李莱挽着娜仁图雅进了店。 沈芳看着慢慢进来夫妻俩,得意地冲着脸色转阴的人扬起了眉毛,一转脸就跟娜仁图雅打起了招呼,脸上笑得无比真诚:“王爷,王妃,真巧呀。” 第七十三章 阴魂不散 三皇子李莱和娜仁图雅成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两人几年前生了对龙凤胎,三皇子后院干净,别说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真真正正做到专宠妻子一人。 男人,哪怕是泥腿子出身,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不抛弃糟糠整个三妻四妾的都少,李莱身居高位,洁身自好,为了曦朝,属实是牺牲良多。 京城的高门女眷虽然暗地里说娜仁图雅善妒,可实际上,心里又特别的羡慕人家。 这样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啊,如果有得选,谁愿意和别人共享相公呢。 虽都说妾室只是个玩意,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的,想到自家夫君晚上也是要和别的女人敦伦,搂着别的女人亲热,又怎么会不在意。 娜仁图雅这些年日子显然过得很好,气色红润,眼神晶亮。 她望向李莱的眼神,满满都是爱意。 之前三皇子曾带三皇子妃来神医谷调理身子,所以神医谷算是三皇子他们夫妻的恩人,沈芳看到他俩来了,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沈芳,你怎么在这?”娜仁图雅笑着问。 “出来随便逛逛,也没有什么特别符合心意的,这就先回去了。”说着,她给他们行礼,大摇大摆地就走到了门口,门口的侍卫想要拦,又看向自家王爷一眼。 李莱问:“五弟为何在此?” 被李莱唤作五弟的王爷,正是皇后所出的五皇子,被宁帝称为混不吝的李祯。 李桢懒洋洋给兄嫂见礼,百无聊赖地说道:“无聊,我随意转转。” 李莱和娜仁图雅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多嘴问,一个王爷为何到首饰铺子转。 有道是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太子李泽宽厚,三皇子李莱稳重,五皇子李桢,让人猜不透。 皇后的幼子,自然是格外受到偏疼。因此所有皇子里,他性子最为乖张,就算是在宁帝面前,他也能口无遮拦,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哥哥,表面上他听从了,实际上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没人知道。 皇家的兄弟就是这样,面子上一片和睦,就算是一母同胞,背地里也不得不时刻提防。 沈芳被拦,回身得意地看了一眼五皇子。李桢懒懒挥手,手下让出了一条路,沈芳径自离去。 她出了门,心里却并没放心,这个五皇子实在是可怕,尤其是心眼真真是比针别都小,这么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记恨这么久。 沈芳觉察到身后有人盯梢,脑中思索着怎么能甩掉他,身后之人轻功显然也了得,不在她之下。 她七拐八绕,就走到了八大胡同。 她心生一计,就往窑子门口走,门口揽客的窑姐见她是女子,自然不会纠缠她。 可她身后的尾巴就不同了,眼看着他被两个人拉住,撒娇。 沈芳再不迟疑,提气便往右侧胡同钻去,然后足下一点,翻进了一座民宅院子里。 她这一系列动作非常迅速,她贴在墙根底下,竖耳倾听,明显听到一墙之隔人的脚步声。 那个人似乎犹豫了片刻,脚步往别的方向走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外面完全没声音,沈芳这才发现自己进了一个废弃的院子,似乎曾经还着了火。 京城寸土寸金,这样的宅子在东城,离着皇宫也不算很远,基本上能住在这的人,非富即贵。 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荒凉。除非是让人忌讳的凶宅。 沈芳不怕什么凶宅不凶宅的。她行医多年,见惯了生死,她其实不怕死人。 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却心中有鬼的人。 她在院子里走了走,刚想离开,就又听到了脚步声。 奇怪,大晚上谁会来这里? 沈芳下意识地找了个偏僻地方藏好,那人一身黑衣笼罩,在夜色中很是伤感。 外头的风不时吹过,院子里的枯枝落叶卷起,显得院子更加的荒凉。 那人静静伫立着,不发一言。 沈芳借着月色,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眼熟,似乎是见过,究竟是在哪见过,她却一时没能想起来。 算了,左右也不关她的事,她就是此刻有点内急,出来了这么久,被各种事绊住,一拖就这么久,她想要方便了。 原本她是想等那人走了再说,可那人就如同墓碑一样,死气沉沉地伫立在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沈芳正想着要不自己先偷偷溜走,却又听到不远处枯枝声。 “什么人?”那人忽然开口。 “是老奴。”不知何时,院子里有人静静地打着灯笼靠近:“少爷,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今日是家人的忌日。” 那个老人背已经深深驼下去,每走一步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一般,行走的姿势极为怪异。 沈芳待那人靠近,灯笼下,老人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刀疤,狰狞恐怖。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人应该向前看,老爷和夫人在天之灵,也会希望少爷您能好好地活着。” “好好活着?”那人忍不住讽刺笑道:“我亲眼目睹了满门被屠,娘亲死不瞑目,奶娘把我藏到了地窖中,要不是我和东哥那日顽皮换了衣服,东哥也不会……因我而死……” “东哥不会怪你,老奴也不曾怪过你,这一切都是命,天恩难测,雷霆雨露俱是皇恩……” “您就不恨吗?” “怎么会不恨,我恨啊,老奴实力不济,恨又有什么用,我已是半截入了土。苟延残喘之人……” 沈芳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却道倒霉,今天真的是运气背到了家,她不是故意偷听,又憋得慌。 显然外面的是忠仆和旧主叙旧,里面似乎还牵连了满门被屠的冤案。 她这个时候出去,时机不对啊,赶巧一只猫咪经过,她蹲下,捡起一颗石头,朝着相反方向砸去,“什么人?” 再两人朝着石头落地的声音奔去的时候,她快速往另外方向跑去,只要翻过了这道墙,就可以出去了。 身后却忽然掌风袭来,沈芳心里哀叹,这人的轻功不错。 不得已,她侧身躲过那人的一击,她回神又跟那人动起手来,刚走了几步,才发现此人的路数很熟悉。 她交过手! 电光火石之间,她也忽然想到此人是谁了,原来他就是表姐身边的跟班,那个叫重生的人。 怪不得,要叫重生,还欲盖弥彰地说是众生。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沈芳心中暗暗叫苦,她今天出门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师父就该着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人过来,那人动作缓了下,沈芳连忙趁着这个功夫翻墙跑出。 那人没再追来。 沈芳脚下不停,心里暗道倒霉,她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解手,她刚要从胡同窜出,却看到灯火阑珊处,一人身披大红斗篷,好整以暇地坐在马上。 是那个王爷!真是阴魂不散呐。 沈芳本以为他该走了,可谁知他得知手下跟丢了,也没放弃,而是赌她就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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