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贱骨头吧。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宫里琼浆玉液无数,他却偏偏只好这一口。 来人把酒杯什么都准备好,倒好的时候,太子刚要端起,却被大太监拦住:“殿下——” 太子偏头,大太监却拿起银针试过了毒,才点头示意。 太子面无表情地喝了几杯,又习惯性地让人把酒封好。 美味不可多用,这一坛子酒,是他每当有高兴的事情,为百姓做了实事,受到父皇表彰的时候,才会等到夜深无人的时候,静静的品上一品,仿佛与知己分享。 大监显然也懂太子,封好了酒坛刚要告退,却被太子喊住:“等下。” 既然开了酒坛验毒,证明送酒之人不是沈若风,“今日的酒不是往日之人所赠?”味道的确是出自沈若风手笔,这一点他能肯定,既然不是冒名顶替的,那么就是送酒之人,出现了什么变故? 大监顿了顿,挥手示意下人都散去,这才凑到太子身边道:“是另外一个女子送来的,说是故人相赠。” 太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摸索花纹的食指停顿了下,点头道:“孤知晓了,退下吧。” 等来人都散去,又有东宫属官来寻他,他便又回到了议政厅,等再次忙完了,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他揉了揉眉心,却唤人取来了披风,跟亲随说要出去散散心。 只带了几个亲随就出了门。 这头刚一出府,就有那眼尖之人,跑到后院去给太子妃通风了。太子妃点头示意知道了,身边的嬷嬷欲言又止。 看了好几次太子妃,太子妃抬头:“嬷嬷有话要说?” “要不要奴才去找人除了这狐媚子……” “嬷嬷!”太子妃吓得跳了起来,尖声打断:“慎言。”说完,她四处看了下,先前服侍之人都在外间守着,这才略松了口气。 “ 嬷嬷,太子这么多年,对我不薄。”太子妃诚恳说道:“该有的敬重,子嗣我都有,左右他不会守着我一个,我做什么要跟其他人争风吃醋呢?” 太子妃把玩着手中的护甲:“他日,太子如登大宝,我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后宫的莺莺燕燕哪个也越不过我去,我儿女双全都已长大成人,我为何想不开,耽于情情爱爱,争风吃醋之事,非要去往太子眼里和心里扎钉子呢?” “是老奴想岔了,奴婢见您愁眉不展,以为你为之伤身……” “唉,我哪里是为着争风吃醋,我是心疼太子,如果真的撂不开,就纳进来,反而是好事。这个人吧,远远的望着,得不到手总是惦记着,可一旦得到手了,日日吃夜夜吃,时间长了,早晚也是会腻的。我倒是盼望着能纳进来,侧妃也罢,孺人也好,也越不过我去。” “只他宁愿远远看一眼,也不想委屈了她,是为何?” 嬷嬷大惊:“为何?” “嬷嬷显然已经猜到了……”太子妃看着自己的奶嬷嬷配合的样子,就想笑。 太子不想让她进府自然是不想委屈了她,如果非要纳进来,可能又怕她受委屈。 “太子何尝不是敬着我呢,当初成婚,他对我有过承诺,后院之事,全交于我。估计也是怕我醋了,寻她不是让她委屈吧。”太子妃感慨着:“那个妹子也是个痴情之人,这么多年也都没放下,至今云英未嫁。” “唉,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嬷嬷似乎也想到了许许多多痴情女子,也不再一口一个狐媚子地叫了。 “那女子本事也很大,经商很有一套,太子府这么多年的银子,她也没少送。”太子妃拍拍嬷嬷肩膀:“都是为了太子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唉,倒也是个奇女子。”嬷嬷感慨着又忍不住问:“可您说,她图什么呢?太子东宫她都进不来,将来她还打算谋求个妃位?” “只是希望他少一些掣肘,希望他过得好吧。”太子妃幽幽叹息着。 自古以来,太子落败都在于皇帝的猜忌,就算太子不急,拥护太子的属官也都急着飞黄腾达,恨不能没日没夜在家里烧香拜佛早点恭送圣上殡天。 皇帝太长寿,太能耗,对太子和依附太子之人都不算好事。 投入的越大,想要好的报酬也就多,太子俸银才多少,什么不需要银子? 她能多给太子一份银子,太子自然就少一些攀附之人,所付越大,图谋就越大。 她的一片良苦用心,纵使她不说,精明如太子又怎会不知,面上不说,恐怕心里更加放不下,更加敬重她。 唉,都是痴情的苦命人啊,太子妃摸索着护甲,只她一个人在这里兢兢业业地搞事业。 脑子里只装着情情爱爱,要不得啊。 第七十二章 狭路相逢 沈府别院 太子李泽到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繁星缀满了天空,草丛里的蛐蛐欢腾地叫着,沈府上下却是沉睡在一片安静之中。 一行人安静又快速地往沈若风房间走,前面的人给太子打着灯笼,太子快步走到了门前,刚要举手敲门,边上随侍先他一步,推开了门。 李泽瞥了他一眼,那人体贴说道:“沈小姐服了药,已经安睡了。”就算是敲门也没人应门不是。 太子踏门而入,身后之人都很有颜色地退下,李泽走到了床前,女子的闺房,他去得不少,可心里从来没这么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床幔,看到沈若风安静地睡着,他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沈若风的屋子里有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让人沉醉,李泽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脸,她瘦了。 手伸了过去,却不妨她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脸正好朝着床外,月光下,她的样子比月光还要皎洁。 他伸出食指细细描绘了她的轮廓,又收手从自己额头到鼻尖,也描绘了下轮廓。 做完了,才觉得自己幼稚,深更半夜,闯人深闺,他贪婪地看了下熟睡的沈若风,这么孟浪的事情,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终究还是,关心则乱啊。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眉头轻微蹙起,似乎做梦都在思索着。 这些年她的确是在商海打下了丰厚的家底,虽然他也不露痕迹偷偷帮她处理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绊脚石。 可多余的,他并没有为她做什么,她的经商天赋,着实是让人刮目相看。 虽然他是她的靠山,可她却从来没有像其他攀附之人打着太子府的旗号谋取私利。 其实他不介意她打着他的旗号,他愿意庇护着她,让她衣食无忧,免于奔波。可他知道,她还是不一样的。 当太子府的账目上,忽然出现了她的化名,他微微一愣。 他贵为太子,不需要女人养他。让谋士把钱给退了回去,可后来又几次出现了别的化名。 他的处境,她懂。 她的良苦用心,他懂。 东宫看起来,每日都是花团锦簇,实则却是烈火烹油,这些年来,随着父皇年岁的增大,猜忌也愈发深重。 李泽每说一句话,办一件事,都要细细考量,仔细深思。 太子做得年头越长,就越煎熬,也就越危险。 李泽叹了口气,不知道睡梦中的姑娘,究竟为何愁眉不展,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快乐呢? 让他进东宫,困于后院,她不会快乐,可放了她自由了,希望她天高云阔,好好活着。 她似乎也过得并不快活。 太子轻叹一口气,弯腰上前忍不住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就在此刻,万万没想到,沈若风睁开了眼…… 李泽心中一惊,一个没站住,仓皇后退,坐倒在地。 沈若风却是眸中无波无澜,看着太子缓缓笑了,又阖上了眼。 居然是做梦。 太子屁股摔得生疼,心中却苦笑,忽地想到庆州那次,他也是因着想着她,没留意脚下,结果绊倒在地,摔了个鼻青脸肿。 他挣扎着起身,又看了沉睡的女子一眼,这才蹒跚着走了出去。尾骨似乎是摔着了。 太子出门,几乎是一瘸一拐出了沈府,随侍之人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太子这似乎,龙羊精神,颇为激烈啊。 也不知何等绝色,能让他这般费力,出来都腿软了。另一随侍摇头眨眼,太子之事,莫问。 太子出了沈府,轻声吩咐道:“给孤查,何人下得毒,如何下得毒,意欲何为,细细给孤查出来!” 手下头皮发麻,应声称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芳帮表姐办好了事,出了当铺,坐上了马车往回走。 路上忽然嘴馋,想要看看临街有什么值得买的零嘴,回去孝敬师傅。 她刚掀开窗帘,偏巧和一行人交错而过。 一刹那间,她和一个俊面小郎君四目相对,她视线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的那个招牌——吴氏糕点,忍不住微微一笑。 在她脑海中,自动蹦出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吉祥果…… 她家的月豆糕也好吃,师父却偏爱她家做出来的马蹄糕。 其实不是沈芳吹,马蹄糕她也会做,荸荠粉、糖水、地瓜粉混合,然后上锅蒸一下。晾凉了,就成半透明的了,再切成块。 她做得马蹄糕,爽韧香甜、入口即化。 只可惜,沈芳没耐心,每次想好给师父和秦洛做吃的,心血来潮就做了一次,做完了收拾厨房的时候,就犯懒了。 嫌弃麻烦,还不如外头直接买了方便。 几乎每种吃食,能让她重新再做的时候都不多。 她吞了口口水,心想,虽然吴氏糕点的马蹄糕,没有她做得好吃,但是,也还很值得吃! 沈芳眼看着吴氏糕点离着自己马车越来越近,忙对车夫道:“停车。我要去前面的吴氏糕点买点吃的。” 不得不说,祸从口出。 此时,她对即将要遇到的危险浑然不知。 街头上,原本缓慢前行的高头大马,此刻静静站立,马儿时不时地打个响鼻,似乎有些不耐主人为何不让走了。 而马上坐着身着红色斗篷,金冠束发的玉面郎君,薄唇微勾:“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面容和煦,说的话却阴冷无比:“来人,跟着那辆马车,里头的那人,本王有用!” 身边的随侍立马点头:“是!” 有的人从小眼高于顶,就从没受过挫折,冷不丁摔一个跟头,就记得死死的。 刚才他驾马和马车错过,那人掀开帘子的微笑,和数年前的情景一模一样,他死都忘不了! 沈芳踏入吴氏买了一堆的糕点,心情正好,店里的人很多,挨挨挤挤的,可见她家的糕点有多受青睐。 沈芳排了一阵的队,买到了好多种糕点,几乎全是她爱吃的。终于心满意足,便回到了马车上,又四处转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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