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梢蹙起,难道那里有古怪? 前方传来侍卫交谈声:“里面什么情形?” “谁知道。” “咱都在这守好几个时辰了,到底何时能回城, 庆春楼的影姐还等着我呢。” “就你能, 头儿没发话只能等着了。” “欸, 我看太医都来了。” “嘘, 别乱说。” 说着, 二人朝里侧移了移。 苏暮雪还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奈何离得远有些听不清,隐约她只听道:“不行了,吐血,命不久矣。” 苏暮雪不知侍卫口中说的不行了吐血命不久矣指的是何人,她给明玉使了眼色,两人绕路去了后门。 没想到,后门也有人守着。 苏暮雪疑惑更甚,到底守得是何人? 皇家别苑地处郊外,原本是个风光秀丽之处,只是自从那年身为八皇子的萧安辰被关到这里后,便越发萧条起来。 三年光景,风光秀丽不复存在,只剩枯枝烂叶,守门的从之前几十人还剩下不足十人,且都是老者。 后来萧安辰离开后,他也未命人修缮,他把这里视为不能言说的耻辱之地,当年遭受的不公,都是从这里开始。 被帝王厌弃的地方总归不可能会好,是以,这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破败下去。 苏暮雪透过枯萎的树枝看到了守门人,和前门守卫穿的衣服一样,也是禁卫军。 她双眉拧起一个不详的预感冒出头,难道…… 忽地,有猎犬狂吠声从院里传来,然后是训斥声,苏暮雪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心蓦地一颤。 周嵩? 怎么会是他?! 周嵩是和萧安辰一起来的,萧安辰听了周嵩的话后,当即扔掉笔,眼神犀利着只吐出一个字:“救!” 然后便有太医匆匆跟着萧安辰一起出了宫,因不想让其他人知晓,太医还是乔装打扮过的。 苏铭伤情远比侍卫说的严重,吐了很多血后开始昏迷,一直在说胡话,小姐将军的叫着。 周嵩本以为帝王会发怒,没成想,萧安辰非但没怒,还命太医一定要医好苏铭。 周嵩有些看不懂帝王的心思了,打伤人的是他,执意要救的也是他,救不活要太医提头来见的也是他。 帝王心思如此难猜,周嵩也犯难了。 萧安辰端坐在正厅里,手边是刚备好的茶水,氤氲热气涓涓而上,映得帝王那张脸也不甚清晰。 没人知晓帝王在想什么,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帝王心情很不好,随行的人不免后退了些许。 不知谁后退的时候踩到了吹进殿内的枯枝,咔哧一声传来,打破了寂静的四周。 “咚。”内侍屈膝跪地上,“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萧安辰阴恻恻看过去,黑眸比外面的天色还沉,瞳仁里带着杀意,沉声道:“拖出去。” 小太监被禁卫军拖走,庭院里传来板子的声音,小太监身板弱,不经打,起初还能哭爹喊娘,后面没了声音。 周嵩听着燥舌,便出来训斥,没训斥两声,人昏死过去。 风把血腥味吹散的到处都是,角落里有两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人高的猎犬,猎犬闻到血腥味不断狂吠,头撞到笼子嗡嗡响。 单是想象一下被猎犬嘶哑的画面便让人吓得不行,有内侍吓得双腿抖了起来。 太医从内殿走出,“陛下。” 萧安辰冷声道:“讲。” “血是止住了,”太医欲言又止。 “然后呢?”萧安辰冷白指尖放在了杯盏外侧,被茶水浸过的杯子都透着滚烫热意,他手指贴上,不消片刻,成了红色。 “至于能不能活,要看他造化了。”太医摸着额头上的汗渍道。 “刘铮,”萧安辰冷哼一声,“他若是不能活,你——” “砰”杯盏被萧安辰挥到了地上,“就如同这杯盏一样。” 刘铮:“……” 刘铮吞咽下口水,“陛下放心,臣臣就是拼了老命也会救活他。” “如此,甚好。”萧安辰指尖叩击着桌子,眸色犀利嗜血,看一眼直叫人胆颤心惊。 周嵩看着这幕,算是明白了,说到底陛下还是舍不得苏铭死,倒不是苏铭还有多大的利用价值,只是,只是苏铭是皇后在意的人,陛下也算是爱屋及乌了。 虽人是他亲手伤的,但也是他命人救的。 周嵩轻叹。 …… 前后门都走不得,苏暮雪想起那年萧安辰身体不适,她为了给萧安辰买药,是钻的狗洞。 苏暮雪寻到那个狗洞,唇角露出笑意,她给了明玉一个眼色,蹲下钻了进去。 明玉刚要进来,苏暮雪出声制止,“明玉你等在外面,若我有任何不测,你赶快跑。” “不行,奴婢不能扔下小姐不管。”明玉红着眼睛道。 苏暮雪知晓她是个实诚姑娘,又换了另一番说辞,“那你等在外面,若我有危险,你想办法进城去找晏州,要他救我。” “好,奴婢在外面守着。”明玉这才安生等了下来。 苏暮雪对别苑布局很熟悉,避开禁卫军后进了沿着长廊朝偏殿走去,偏殿旁就是先皇妃住过的寝殿,她想进去一探究竟。 主殿灯火通明,似是还能听到说话声,偏殿漆黑一片,静谧的可怕。 苏暮雪悄悄推开了偏殿大门,只留着一人能穿过的缝隙,侧身进来后,便把大门关上。 这是她第一次来偏殿,对里面的陈设并不清楚,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上了前方的椅子。 椅子挪动发出吱呀声。 四周过于清净,声音骤然响起,苏暮雪也被吓了一跳,她弯腰按住椅子,防止它再发出声音。 声音消弭,苏暮雪继续前行,太过黑暗,实在看不清路,她只能摸索着,靴尖不知踢上了何物,传来砰的一声清响,砸出一片尘埃。 她挥舞着手,待尘埃落下后,借着倾泻进来的银白月光看清了地上的东西。 是灵牌。 苏暮雪弯腰捡钱,用袖子擦拭干净牌位上的尘土,细细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征愣住。 这这这是淑妃的灵牌?! 淑妃乃当今陛下生母,死在陛下入皇家别苑次年,因触怒了陛下,死后不能入皇陵。 关于淑妃之事,萧安辰从未提起过,这些还是苏暮雪偶然听来的,至于其中具体缘由,她也尚不知。 可是,淑妃灵牌为何会在此? 为何会随意丢弃??! 苏暮雪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萧安辰,莫不是他放到这里的,她又仔细看了看,这里除了灵牌没有任何贡品,想来,萧安辰是恨之入骨了。 不然,他怎么任生母得不到安息。 苏暮雪把灵牌放到原处,继续朝里走去,风吹动着布帘,虚晃间她好像听到了呓语声。 她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前行,顺手拿起来地上的一根棍子。苏暮雪虽说没正式习武,但常年看着苏家军操练也是懂些防身术的。 不然,那年她怎么有胆量陪同萧安辰入这皇家别苑。想到萧安辰她心情骤然变得不好。 每一幕回忆都透着不快,让人心生酸楚。她轻甩了下头,让自己不要想,抬手谨慎地撩起了布帘。 “咚。”有人倒在她面前。 苏暮雪举起棍子要打,倏然发现,倒在地上的那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浅,像是没有一样。 她俯身去看,光线太暗,她试着挪了挪,这才看清地上躺着的人那张脸。 一张她想忘都不能忘记的脸。 一张在梦里都会和她紧紧纠缠的脸。 剑眉星目,五官棱角分明,是萧安辰!! 看着萧安辰那张脸,苏暮雪脸色越发不好起来,心也跟着抽了下,不其然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寒冬腊月里,他明知她畏寒,依然让她在雪里苦等数个时辰,她手指冻僵,他执意要她抄写经文。 明玉明霞为她求情因此挨了板子。 那夜,他依然不肯放过来,把她困在身下折腾了许久,云雨之后,他心满意足离开。 她暗自神伤,哭红了眼眸。 次日他命周嵩送来汤药,起初她以为他是关心她,后来才知晓,那是让她不能痊愈的汤药。 他就想要她病恹恹的呆在他身侧,哪里都不许去。 汤药入腹,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弱,他未曾心疼半分,还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派人在暗处盯着她,她不能有任何不妥之处,但凡有,他必不能饶。 苏暮雪想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思绪回笼后,她愤愤凝视着萧安辰,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再攥紧,冷笑声就这么从她口中溢出。 “萧安辰没想到你也会落魄如此?”她冷哼,“真是报应不爽。” 苏暮雪还有要紧的事要做,不想和萧安辰纠缠,她抬脚越过他,打算继续朝里走。 前脚刚迈过,后脚猛然被人抱住,她回看,方才还躺在地上昏睡的人,此时眼眸大睁,死死盯着她。 “阿雪,阿雪是你吗?” 苏暮雪抬手摸了下脸上的黑色面纱,还在,她长吁一口气,不言不语,用力拔腿,怎奈男人力道大,无论她如何用力,总是不能抽出来。 “阿雪是你对不对?”萧安辰声音听着很轻快,“阿雪你回来找我了是不是?” 苏暮雪心道:不是。 萧安辰脸贴着她腿又道:“你也舍不得我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雪怎么可能舍得丢下我。” 苏暮雪心道:疯子。 “我没疯,我真的没疯。”萧安辰眼角渐渐湿漉起来,“我只是太想阿雪了。” 他仰头看着苏暮雪,眸底哪还有一丝犀利,“我真的是太想阿雪了。” 苏暮雪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再次用力抽了抽,这次刚抽出一些,又被萧安辰扯了回去,“不行,我不让你走。” 苏暮雪把声音压低,像是男人的声音,“放手!” “不放,”萧安辰像是没听出她声音的异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死也不放。” “我不是你的阿雪,快放手。”苏暮雪握着棍子的手紧了紧,她心说,若是他还不松手,那她…… 苏暮雪手中的棍子慢慢举起,墙壁上映出一道浓重的影,影子高高抬起后,又朝下落去。 她挥打的毫不留情,可惜,在碰触上他的那刻,他身子偏了一下,棍子在地上砸出声响,萧安辰依旧没放开她。 “阿雪,你别气了,你跟我回宫好不好?” 回宫? 苏暮雪冷哼,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那个地方。 绝不! 苏暮雪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一拔,腿从他手中挣脱出,她快速朝前跑去。 萧安辰反扑过来,指尖只碰触到了她的鞋子,“阿雪,你别走,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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