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范僇背后有人。 徐梵梨道:“你今日叫我来就是因为这事?那我可告诉王公子我不会收手。” 范僇是刑部尚书,往上就是三省最高长官,比他官高一级的人在朝堂上也是屈指可数,会是他们中的谁呢。 她勾唇:“就算山庄证据被毁,你又焉知我没有留后手呢?” 王过果然脸色难看道:“人是你劫走的?” 她敏锐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人? 若是单讲这件事的话只可能是指--她低头掩饰眼中的惊异,有人提前把老嬷嬷救下了。 也就是说证据还没被毁。 徐梵梨心中喜悦,沉静道:“嗯,人是我劫走的,我早料到范大人动作有这么快。” “不对,既然人在你手里,你为何不去面圣,却是任由此事演变成欺君之罪,还嫁给了奚凌年。” 王公子眯着眼,打量着徐梵梨的神情,徐梵梨用杯盖沾了沾茶杯边缘的茶水,笑道:“我要是交了,真凶不就只有范大人一人。” “我竟不知楚小姐胃口能有如此之大,”王公子失笑,下一秒冷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徐梵梨道:“我想与范大人身后之人见面,条件我来跟他谈,若条件合适我便把手中人证与之交换,再也不提此事,王公子可能办到?” 王公子哈哈大笑:“你倒是有胆识,不过我又如何知道人真的在你手里亦或者是你在诓骗我。” 他突然站起身,一步步向徐梵梨,徐梵梨冷声道:“王公子可以试试,要不我明日就去面圣?” 王公子脸色一变,阴冷地盯着楚湘宁:“楚小姐若是锋芒太盛可不是件好事,不如交出人大家彼此放过,奚凌年并不心悦你难道还会护你?你知道他那日为何要害我落马……” 他恰到好处戛然而止,以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过来,暧昧地笑了两声:“楚小姐你这夫君可是个深情种啊,只是呢,这深情不在你头上王某甚是惋惜。” 在外面还有小狐狸精啊。 徐梵梨一听:“还请王公子仔细说说?” 她走了一会神,茶杯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叮当的脆响,并没有闷厚的感觉。 只是这湖心亭立在湖面中央,下面都是泥土,这声音哪来的? 两人皆是一惊。 下边有人。 王过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看来这个偷听的人和王过不是一伙的,徐梵梨回到岸上再次看见奚凌年时,心情有些复杂。 奚凌年倚在树边,见徐梵梨过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挺准时没有死在酒楼里。 徐梵梨都做好把他一个人丢到那独自回府的准备了。 奚凌年也没说什么,他两相视无言正准备登上马车,那边王过也上岸了。 他看见奚凌年整个人都阴沉了很多,咬牙切齿道:“奚凌年!” 奚凌年眉梢一挑,一脸不耐烦地看向他。 这时天色也渐晚,冬日盛开的藕花在一旁幽幽发着光,在黑得很快的天幕下很明显。 这一眼,杀意浮现,徐梵梨就算觉得奚凌年有时候很讨厌自己,但也从未见过他露出过这般的眼神。 她越来越好奇,能让奚凌年不惜得罪太傅也要废了他腿的女子,究竟是怎样一番的面容。 奚凌年不像是好色之徒。 王过视若无睹,挑衅道:“这不是小侯爷吗?我刚刚与你夫人相谈甚欢。” 奚凌年站在两人中间,正好挡住了徐梵梨的视线。 她微垂眼眸只看见奚凌年宽大的后背,在越浓的夜色下挺拔,脊梁似巨龙一样支起衣服,突出一条很清晰的脊线。 徐梵梨不知不觉抓紧他背后的衣服,猛然回想起了她跳桥那天。 汹涌河水灌入鼻腔掠过体内空气,她心如死灰缓缓闭上眼。 可再次睁开眼,她趴在一名少年的脊背上,因着是浸了河水的缘故,他里衣全湿,勾勒出习武之人完美的轮廓线。 她那时觉得很冷,抓住他就像抓住一个很暖的手炉,可从小长在山庄爹不疼娘不爱哪用过手炉啊。 她当时觉得这感觉很奇异,永远无法忘记他的背影,恍惚间一切又重叠。 真是瞎了眼了,徐梵梨重重地换了口气,她怎么总把奚凌年看成他。 她懊恼不已,面前的少年人身形却是一僵,他瞥眼看徐梵梨秀气的脸,眼角莹莹有泪,在黑夜中很是明显。 奚凌年冷笑:“你就想说这个?” 他突然拉住徐梵梨手,将整个人护在身后,徐梵梨鬓发被风吹动,抬头撞见他越来越重的杀意,这手抽回也不是不抽回也不是,肌肤相碰心里头有些痒痒的。 “我瞧着王公子另一条腿很利落的,若是再不安分,它就不利落了。”奚凌年低笑道。 “你——”王公子气得脸色通红,呵呵冷笑就要说什么。 可奚凌年已经将徐梵梨带上马车,徐梵梨上来做的一件事就是抽回手也很是恼火,她刚刚真的是给足了他情面。 偏偏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没心大到和王过一唱一和来落他脸面。 随着马的一声嘶鸣,车向前行驶,王公子突然喊到:“三天之后,赏花宴。” 太后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届时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 徐梵梨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必然是会上能与背后之人相见,故作生气:“小侯爷不瞧瞧你惹出的祸端,我不管发生什么现实是王公子腿说断就断,你就没有想过太傅一家会如何针对侯府吗?”
第7章 她实在无法理解奚凌年,就算脑子一根筋被刺激到了就不能背地里下手吗? 蠢,真的太蠢了,现在京城人人都拿这件事说事。 “夫人既然这么关心太傅,想必对朝堂之事也很有兴趣了。” 奚凌年丢给她一本册子,徐梵梨一看是朝廷命官的名册,上边详细标注了大大小小的事,这常临候府与太傅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敌对的。 死对头互找茬是吧? 常临候府多年未参与朝廷纷争,如今看来也是表面上罢了,可一个纨绔能怎样呢?天真以为斗太傅就是打断他儿子的腿可真叫人啼笑皆非,也不掂量掂量斤斤几两以为谁都能搅动风云。 玩死自己可以,别把她连累了。 掩饰住眼中情绪,徐梵梨翻到官位在范僇之上的人时,手就被按住了。 她侧头看见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睫毛轻轻一眨,就与他那双黑沉的眼眸对上,他眼中闪过几分顽劣,低声道:“听说你那日敲鼓,可这京城的水一碰就能淹死人,你觉得到时候背后的人会保住你,还是弃车保帅?” 这问题成立的前提是她得有个靠山。 徐梵梨认真道:“若我害怕,谁来敲下登闻鼓?秦蛾关那些将士不就白死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除蛀虫家国真能安宁吗。” 她望着她,眼瞳中映出点点月光,还不忘从奚凌年手下抽出册子:“我所做的事并不是为了我一人。” 马车内很安静只有一点微弱的烛光,这么一动作烛光晃动,奚凌年罕见地收回手,重新打脸少女柔和的脸庞。 她穿着袄裙专注地盯着眼前的册子,从车帘泄进的一点冷风将鼻尖吹得有些凉,她立即缩着脖子,小脸埋在毛茸茸的披肩上,很像只小狐狸。 他罕见走了一会神,心中有点烦躁。 奚凌年鬼使神差地问:“那你觉得凌子虚怎样?” 徐梵梨听见这名身子猛然一抖,这一刹那的异样很快就被奚凌年察觉到了。 她匆匆记住册子内的信息,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犹豫了一会,装作极其生疏道:“永安将军凌子虚?他……还挺好的。” 旁边的少年突然来了兴趣,从盘子中拿了快糕点扔给窗外乞讨的孩童,有意无意道:“你都没见过他几面,就知道他品德好坏了?万一他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实背地里也是不学无术的纨绔。” 徐梵梨背地里给他翻了个白眼,笑道:“这世上的人不是所有人都和我和夫君一样……”纨绔。 亏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不知怎得,徐梵梨觉得奚凌年这一路上表情都很怪。 回想起册子里的人,这次的赏花宴他们也多半是携家眷出来的。范僇之上的人究竟是这里面的谁呢? 带着这个疑惑,她赏花宴当天一直观察着重点怀疑对象,范僇上头六部尚书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剩下的也都根本分辨不出来。 这走神自然引起了奚凌年的注意,他指节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提醒道:“等下老实点。” 这是怕她再敲一次登闻鼓? 徐梵梨瞅着他,觉得有些好玩,奚凌年平时带着面具也就算了,面圣也戴着。 她怎么从没听说奚凌年以前是带着面具呢。 徐梵梨疑惑越深,印象里喜欢戴面具的只有凌子虚,因为他说他容貌丑陋怕惊扰了旁人,可她知道,面具下是多么一张好看的脸。 她瞪了奚凌年一眼,起身去找裴夏玄,后者正和狐朋狗友勾肩搭背而来,看见徐梵梨下意识想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楚湘宁,你过来干嘛?” 旁边的人一见徐梵梨,对了个眼色下去。 徐梵梨便也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奚凌年以前也戴面具?” 裴夏玄打开扇子:“我是不会说的,你少给我套话,你问我不如自己去问你夫君,不是吧,成婚这么久你都没问过?” 徐梵梨很不喜欢听人说成婚这个词,可一时也噎住了,以前确实对奚凌年不怎么上心,对他为何遮遮掩掩没多大兴趣,现在却这样问难道不就显得很关心他? 这时皇上皇后来了,徐梵梨也意识到该回座位了,可转身之际裴夏玄叫住她。 徐梵梨听他说道:“每年赏花宴不是会选花郎还有花娘吗?然后奖品不是有那什么破花冠……嗯对对对,就是这破烂玩意,我家小妹天天眼馋年龄又不够参加,你给我选一个选上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奚哥,在这偷偷打听……” 裴夏玄沉思了一会,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梵梨:“哦,我懂了,楚大小姐又……” 你懂什么,徐梵梨按耐住拿银针戳死他的冲动,掐了他一把:“你怎么不自己上?” 这地方选什么花郎花娘就是公子小姐们比拼才艺,好取悦太后皇上,徐梵梨无心于这个只想快点与王过身后那人见面,也不知他们安排在哪? 若是一场鸿门宴,她也已经准备好了,就怕他们反悔。 裴夏玄抬着下巴对那一众公子哥努努嘴,那边正是南岳书院的学生,满目的书卷气息,似对山对水都能侃侃成诗。 徐梵梨沉默了一会:“行,赢了你能告诉我奚凌年为何要打断王过的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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