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月这才手忙脚乱打开那回帖,在看到确切的回复后如释重负一般。 如云也追了出来,想让江瓷月回去继续将这发髻梳完。 江瓷月也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气色并不好,马上要见郡主,她也不想是以这样一幅病气的模样视人。 待她梳妆完,换好衣服,外边传来了声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她回头便看见一声红衣的谢子楹踏入屋内,不知怎的,她那一瞬眼眶就有些发热。 谢子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瓷月面前,瞧着她那瘦了一圈的脸,眉头紧锁,“怎么了这是,相府不给饭吃的吗?” 江瓷月看向一边的如云,“如云,我想和郡主说说话。” 如云悄然退下,还替她们关上了门。 谢子楹就是再眼拙,也能看出现在的江瓷月不对劲,她想问的话太多,但看着面前的江瓷月此刻竟有些不敢惊扰。 “这几日发生什么了?”短短几日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江瓷月今日上了浅淡的妆容,但眼中那些细碎的难过还是掩不住,她勉力一笑,声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郡主当日在别院时同我说的话,可还算数?” 谢子楹猛然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发生什么了?”她记性好得很,自然是记得别院那日自己对江瓷月说的话。 “莫不是裴大人要娶妻了,想要弃了你?” 江瓷月听到这话,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怎么你们都知道,他要娶妻的?” 谢子楹听到这话一愣,讷讷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你不知道吗?” 江瓷月微微摇头,“我初来乍到,对此没有太多了解,是我太轻信了。”她微微停顿后继续说,“是我以为他会娶我。” “等等、等等。”谢子楹听得糊涂,也想不明白,更是顾不上原先要问她的那些话,“我此刻乱得很,你、你与裴大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娶不娶的? 江瓷月在郡主来前便已经想清楚了,她既然要郡主的帮忙,很多事便不能瞒着她,但是她也答应了裴砚安,会替他保密那日的事,故而她只能挑着些真话来说。 “我与裴大人,并不是大家眼中的关系,我们起先不过是互相帮助,后来是因缘巧合下才在一起的。”江瓷月怔然看着别处,眸光潋滟,“从前我不知他有婚约,现下知晓了,我自然是要离开。” 谢子楹兀自睁大眼,一时难以消化这其中的信息,她起身来回走了两步,突然停在她面前,面色肃然,“所以,你并不是裴大人的妾室?” 江瓷月摇头。 谢子楹出神许久,“那、那你们......” 那为何江瓷月又说自己知道了裴砚安的婚约后才要离开?难道裴砚安没有婚约的话她便不会离开吗? 不对不对,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谢子楹摸索着寻了位置坐下,脑海中快速整理着信息,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说辞,“你的意思是,你与裴大人从前......是准备谈婚论嫁的两情相悦?” “嗯。”江瓷月敛下眼,“是他骗了我,我不知道他有婚约在身,我以为他会娶我的。” “这!”谢子楹想拍桌而起,但又怕引起太大动静,毕竟是在相府,“我爹爹早说裴砚安这人狡猾,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这般无耻。这种人不值得,你走了便是,还留在这做什么?!” “我走不了。”江瓷月泪光连连,语气中带着些疲惫,“我就是因为走不了,所以才想请郡主帮帮我。” 谢子楹一咬牙,“帮!我定然会帮你!” “真的吗?”江瓷月充满希翼的目光追随着她。 “自然,我说到便做到,再难我也会帮。”话虽这么说,但谢子楹其实心中也没有多少底气,毕竟这可是在裴砚安手下夺人,但她又气不过江瓷月被这般对待。 江瓷月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意。 “那你离开相府后,有想过去哪吗?”谢子楹问她。 江瓷月想了想,回答,“吞州,我家在吞州,我阿娘还有东西在那。” 谢子楹听她提起自己的家和阿娘,连忙顺着话往下问。 “从前一直不曾有机会问你,你家在吞州,那你为何会来此,你阿爹阿娘可还尚在?” 江瓷月听她一连问了好些问题,一一回答了她,“我阿爹阿娘都已不在人世,我是被继母送嫁至此的,在逃嫁路上我遇见了裴大人,是他帮了我一把。” 谢子楹听着她的回答,每说一句,她的心便沉了一分,沉默一许后才问她,“可否问问你阿娘的名字?” 阿娘的名字?江瓷月困惑地看向她,“为何问这个?” 谢子楹不知该如何开口,转而拿了当初那张字为借口,“我身边有人见到了你写的字,觉得那自己同自己认识的旧人颇为相似,故而想问问你。” 江瓷月不疑有他,乖乖告诉她,“我阿娘姓谢,阿爹以前喜欢唤她素素。” 谢子楹再次猛然站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眼眶微红的她上前一把拉住江瓷月,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你、你阿娘叫谢素?”她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些不敢确定的滞涩。 --- 聿翎院内,裴砚安正同人议完事,将人送走后,他回到书案前垂眸打开一卷文书,动作到一半又停住。 “郡主可是来了?” 因着青玉不在,青衔又暂时回到大人身边,此时正在边上候着。 “是,半个时辰前来的。”青衔犹豫了一下,“大人要去看看嘛?” 裴砚安继续安静摊开那卷文书,没有回答。 青衔微微耸肩也不再说些什么。 “青衔。”裴砚安突然再次出声,“当初我们改道凌州,除你我之外,还有一人必然知晓。” 当时只顾着查自己身边是否有人泄密,却忽略了那个让他该道的源头。 青衔脑子转得很快,“大人是说那个给您写信之人?!那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人到底想做什么,他和林长史之间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人我交给于廷尉了,你去协助他审讯,想办法让他开口。” 青衔知晓大人所说的那人便是前两日给府上送菜的菜农,也是给大人送信之人。 他连忙沉声道:“是。” 在青衔准备跨出聿翎院时,恰好看到好几日不曾看到的青玉归来。 “哥?你回来啦!”青衔惊喜道。 青玉点头应答,“嗯,大人在书房吗?” 青衔这才发现他哥后边还跟着一个一 身朴素打扮的少女,满头青丝只用一支木簪绾住,身上还背着一只蓝色的斜挎小包。 少女笑盈盈朝着青衔摇摇手,看起来活泼极了。 “这位是杜郎中的师侄。”青玉解释。 “噢。”青衔朝那位少女点点头,“大人正在书房,我还有事要出门,哥回见。” 齐烟看着青衔离去的背影,上前凑到青玉面前,“刚刚那是你弟弟?” “是,齐姑娘这边请。”青玉引人走向书房。 齐烟撇撇嘴,几日相处下来,这个叫青玉的侍卫对她的态度依旧是这般疏离有度,他那位弟弟看着倒是比无趣的他要讨喜得多。 待她跟着走进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站在窗边面容冷隽的男子,倏尔抬眼看向自己,她甚至被看得有一瞬紧张。 “大人,这位便是杜郎中的师侄,齐烟姑娘。” 齐烟惯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习惯,只能学着青玉有模有样行了个礼。 “齐姑娘不必多礼,想来青玉已经同你说过我寻你的原因,还烦你能请解惑。” 齐烟也不客气,直起身来到桌前,从自己的包中掏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好,“蛊毒这东西我确实因为好奇钻研过,但我们这边对它们的记载实在有限,更别说是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中蛊者了,所以——” 她转身看向裴砚安耸耸肩,“这种事情是打不了包票的,我也只能勉力一试,而且在这试的过程中,我希望你能尊重我身为一个医者的判断,不要干扰我。倘若你认同这些,那我们便继续。” 裴砚安微微颔首,“好。” 齐烟轻快拍了个手,“爽快,那我们就开始吧,先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中情蛊,劳烦大人将手伸出来。” 裴砚安依言上前将袖子卷起,露出修长骨干的手掌。 而齐烟也已经点燃了自己携带的药烛,一股淡淡的药香发散出,她先将银针在一瓶药汁中蘸了蘸,随后放在烛火上炙烤了一会。 她顺便开口解释,“依着寻常的把脉是很难察觉出是否中蛊的,我曾见书上见过一古法,可以以血验之,我这银针上涂了西南独有的情花液,它的闻起来颇有些像薄荷的味道,那些情蛊的蛊虫都是由这花孕育出来的,所以对这味道都极为敏感,尤其是子蛊。” 轻微的刺痛从手腕中传来,皮肤上瞬间冒出一粒殷红的血珠。 下一瞬裴砚安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变得有些烦躁不安。 “噫!”齐烟迅速收针退后两步,拿起桌上早早备好的一罐药膏递给一边的青玉,“快给你家大人涂在攒竹穴和天冲穴。” 青玉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将这淡青色的药膏帮大人涂上齐烟所说的穴位上。 说来也神奇,这药膏涂抹开后,裴砚安身上的不适渐渐消散。 齐烟煞有其事地看着裴砚安,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看来是真有情蛊啊。” 她终于见到活的中蛊者了。 这话落在裴砚安耳中,他的脸色却是一变,“这情蛊有何作用?” 齐烟擦干净自己的银针,“嗐,自古以来这情蛊还能有什么作用,无非就是阴阳合/欢束缚痴缠的手段。一般这情蛊分有子母蛊,子蛊呢会不顾一切被母蛊吸引,只要分别种入二人体内,结果亦是相同的。看大人身上的这个,似乎像是子蛊,倒不知母蛊在何处?” 青玉发觉大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齐姑娘,你可有办法将这蛊解了?” “有啊,我看的书中有个非常简单又迅捷的办法。” 裴延安看向她,“是什么?” 齐烟:“杀了她,杀了母蛊携带者,那么你体内的子蛊自然就会死去。” “绝无可能!”裴砚安一字一顿说道。 齐烟点点头赞同,“不如让我先看看母蛊携带者吧,关于情蛊我大多数也是在书上看的多,我也得见见人先,至少确定那人是与你同蛊的。” 裴砚安沉默半晌,“晚些时候再带你去见她,这段时间还烦请齐姑娘住在府上。青玉,带齐姑娘先去休息。” 青玉温声应下。 等青玉安排好人住下,再次回来之时,发现裴砚安负手而立在廊下,他默默走过去站在大人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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