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安果真安排了一处宅子给她住,而且里边的东西一应俱全,就连新奶娘也找好了,还是两位。 这日还不到晚间,江瓷月就将小豆包交给了三位奶娘们,这些日她实在是困乏得厉害,现在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外边的澜音准备回相府找大人报信,她准备离开时青衔却拉住了她,“澜音,你不觉得方才我们来的路有些眼熟吗?” 澜音自然是一头雾水。 青衔朝着左边的墙指了指,小声道:“教你条捷径,从那翻过去,那便是咱们相府了。” 他就说嘛,大人怎么可能放心把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人放太远呢,定然得是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的。 除了澜音这种天生无方位感应的,便是欺负江姑娘这种对京中道路地形不熟的。 澜音将信将疑走到那面墙下,踏步上去之后,惊奇地发现相府果真就是在隔壁,只是之间隔了一条小巷而已。 她当即便直接跃了过去,看得在下边的青衔大惊失色往那边追去,“不是!你真走这捷径啊!” 当相府没人了啊!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府上的人也没谁是澜音的对手,又晃悠悠折返了回去。 相府内。 裴砚安坐在太师椅上,饮着手中的浓茶,不停翻看着手中一堆残破的信纸,“就找到这些?” 于镜涟忍不住揉了揉眼眶,“安府上能找到的都在这了,那安谨川现在还没开口,怕是还想着他家老爷子能出面保他。” 这安谨川便是安玉珊同母所出的二哥,原在宫中任职右署侍郎,现已查明此次带有疫病的物件便是由他带进宫中的。 而将他缉拿后,又顺藤摸瓜找出了不少他私下与长公主联络的信件,但大多数都被烧毁了。但至少确定了当初宫宴的那场动乱,定是有他的通风报信,所以长公主才会提前逃离。 “弑君的罪名,安老太爷要如何保?”裴砚安想到他的妹妹,“劳烦于大人将明日一并将安府的三小姐也请去你那处吧,许多账可以一起算了。” 于镜涟不知道安玉珊到底做过什么,所以有些犹豫,“大人,这样会不会太......毕竟安家也是名门大家,去年的秋闱不少学子都是安家的门下弟子。” “陛下需要的是能用且不伤手的刀刃,安家此次若是没落了,自然还会有别家,溧州河氏、凉州闵氏,这些都只是稍逊于青阳安氏,我只是为了方便才挑中了最为显眼的安氏罢了。” 于镜涟听着这些话眉梢轻扬,能将利用的二字说得这般坦荡的人,世上也不多。 两人正说着话,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短促的打斗声,还没等他们二人出去看个究竟,澜音已经来到了门口。 裴砚安眼中突然生出些笑意,见到澜音那便是江瓷月到了。 “太晚了,澜音,送于大人出去吧。” 于镜涟瞧着裴砚安匆匆离去的模样,摇着头道,“澜音啊,你家大人这步调,我瞧着像是去看姑娘的。”
第92章 改变 等裴砚安到了隔壁的宅院, 却被告知江瓷月已然歇下了。 裴砚安站在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干燥修长的手指虚虚放在上方,最终也没有推下去。 他始终还记得那日自己翻窗进入时江瓷月哭得那般隐忍难过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是在轻视于她。 若是今日他再不请擅入,那便是又落了错。 裴砚安瞧见右侧的窗半开着,夜间寒凉,他走过去想将其关上。却不曾想透过窗瞧见了半倚在榻上的江瓷月。 屋内清冷安静,但燃着炭火盆倒不算太冷。只见她枕着手静静趴在塌上, 双眼紧闭, 红润的嘴唇微张。身上只简单披着一件大氅却难掩其下窈窕的身段,裙摆有些微微凌乱, 一双脚缩在下方不见踪影。 裴砚安眉心一拧, 哪有人歇息是这般模样歇息的。 他推开窗户,微微探身,本想直接喊醒她,但指尖一顿转而悄然落在她精巧的鼻尖上。 这睡颜倒是和云舒一模一样,明明是当阿娘的人了, 眉眼却还似孩子一般。 当他的指尖滑落在她眉梢之时, 江瓷月眼睫微微一动,徐徐睁开了眼, 还伸手将一直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一把攥住了。 她视线渐渐聚焦,眯着眼看清窗外那人清冷如玉的模样,“.......你怎么在这?” 松松懒懒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鼻音, 听起来像是猫儿在撒娇一般。 裴砚安不动声色反握住她的手, “我本只是想来关窗的,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江瓷月大概是刚睡醒,眼中满满的都是柔软之意, 和从前相差无几。 看得裴砚安心中有些的躁动不已。 她单手揉了揉眼,缓缓坐起身,睡眼惺忪瞧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时吓醒了两分。 裴砚安配合她松开手,瞧着她将手缩进衣袖中。 江瓷月软着声回答,“我怕小豆包今晚会认地方然后闹腾一整夜,所以想着先歇会儿,等会儿再请奶娘将她带过来。” 这里不似之前在阿婆家时地方较小,屋内还有小厢房,奶娘可以住在里边。 裴砚安也曾带过一晚孩子,知道其中的辛苦,“晚间我留下帮帮你?” “不用了。”江瓷月摇摇头拒绝他,“现在是几时了?” 裴砚安:“应该快戌时了。” 他们是酉时三刻到的,那距离她睡下也并未过了多长时间。江瓷月突然问他,“相府离这里很近吗?”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快便赶了过来。 裴砚安垂眼掩去一丝心虚,“嗯,距离尚可,我不放心你们离得太远。若是要睡便去床上睡吧,反正云舒现在还没——” 他话还未说完,一屋之隔的屋子里便隐隐约约传来啼哭的声音。 屋内的江瓷月没有他那般好的耳力,但瞧他突然顿住的模样,她转身半跪在塌上,双手扶在窗框上,神色紧张地探着头往外看,“是不是小豆包醒来了?” 裴砚安轻叹一声,扶着她的肩膀将人“送”回去,“我过去将她给你抱过来。”他视线落在她穿着单薄足袜的足上,“你先去将鞋穿好。” 江瓷月瞧着他,轻轻应了声好。她低着头穿鞋的时候,炭火盆中的突然传出“噼啪”的响声。 她突然想到方才裴砚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我本只是想来关窗的。 她心头突然一软,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真的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裴砚安很快便将孩子抱了过来,刚推门进来便是小豆包震天响的哭声,就连裴砚安抱着哄都没用。 直到江瓷月接过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 “我那日走后,她有没有不乖?”裴砚安试图从江瓷月手中接过孩子,往常都很容易的事今日却有些行不通。 小豆包今天似乎只想黏着阿娘。 “她没有不乖。”江瓷月这个当阿娘的自然不会说一句孩子的不好,“大概是才到了一个新地方又见了生人,所以才会这般。” 等小豆包睡着后,裴砚安帮着她将孩子放到床上。 “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江瓷月闻言看他一眼,“什么事?” 裴砚安:“当初你离开,我压着没有处理安玉珊的事,便是想等你回来后再处理。” 在他说出这话后,江瓷月却没有看他,也没有动。心想着他怎就笃定自己会回来呢,若是她永远不回来,那他便永远不处理吗? “那裴大人你想如何处理她呢?” “将她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依法严办。当初给我们下蛊之人一直在我这儿,她说是安玉珊逼迫她给我们下蛊,还有□□一事,在此事暴露之后,她还让身边的婢女将透露我们出城消息的知情者杀害。安家当初将那婢女推出当所有事的替死鬼,我将人留下了。” 这些话听得江瓷月手脚有些发凉,她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些事,那位安小姐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当初她还对你说了什么,可不可以同我说说?”裴砚安问。 江瓷月抿着嘴,脸上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说你们之间情深义重,我不过是你的情蛊发作才会喜欢的。” 那些更难听的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裴砚安面色不虞,“都是一派胡言。”他顿了一下,“给我们下蛊的人说过,我们身上的蛊不曾唤醒过。” 江瓷月不想与他再说这个,她想到另外一件事有些奇怪,“那个给我们下蛊的人,她为何突然......背叛安小姐?” “这得多亏安家另一个小姐,我们算得上是渔翁得利。” 江瓷月瞪大了眼,“另一个小姐?” --- 安府内。 内厅中,安老太爷由着人扶着在太师椅上坐下,安玉珊站在他的面前朝他行礼。 “见过祖父。” 安老太爷本就是花甲之年,苍苍两鬓已然花白,他朝着扶他的人挥了挥手。 侍从离去后将门也关上了,屋内只剩下祖孙二人。 安老太爷瞧着这位孙女,浑浊的眼珠微微滑动,“你可知我现在为何喊你过来?” 安玉珊脸上也多了几分憔悴,“玉珊不知。” “你可知当初我为何带你你们三人来京中?”安老太爷问她。 安玉珊有些不耐地移开眼,“大哥是下一代安氏族长自然不能离开,二哥想做官,我有婚约在身,至于四妹妹......是怕她时日无多想来京中寻医治她吧。” “你次兄自小便不爱看那些四书五经,生在偏向往那虎将之风,我纵容他却不过问他,此事是我之错。” 安玉珊心中突然有些不安,“祖父,可是二哥出什么事了?” 自她不能离开这京中,她相当于就被软禁在这宅院之中。对外边的事根本无从得知,安玉兰也不会那般好心事事来告诉她,她只会时不时阴阳怪气两句,她便不准这人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了。 听完她的话后,安老太爷叹息一声,他这个孙女说她愚笨倒也不至于,但那点聪慧却永远放在别处。 “我纵你二哥去做官,却不过问,是我之错啊。”他缓缓起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走向安玉珊,“我且问你,你是不是也知道并掺和进长公主那些事里了?” 安玉珊眼眸中透着一丝不安,“没有!当初是长公主找上我的,我只不过是同她见了几回面,我们各取所需罢了,她到底在做些什么我从来不知!” 她突然反应过来,“您是说二哥与长公主......他疯了不成,他是不是想害死我们安氏!这下我更加不能离开京中了。祖父,祖父你快想想办法,裴砚安那边不肯让我们走,二哥又出事了,裴砚安若是旧事重翻,那我定然......” 安玉珊压下慌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初裴家来退婚,祖父为何直接答应了,绿离伍女那些人的话根本不足以畏惧,更何况伍女还是安玉兰的人,我们大可以说那是安玉兰处心积虑的陷害。若我身上还有婚约,那裴砚安如何敢这般待我们!就算是二哥出事,裴砚安看在是我二哥的份上也不会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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