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褚玄云走远,虞乔卿深呼一口气,拍打自己的双颊。 方才只是给了自己小恩小惠,她就得意忘形,还是不够沉稳。 不过既然能找到玄光山,想必白伏的死期也不远了。 思及此,虞乔卿的手扣住木桌边缘,眼底划过势在必得。 前脚刚走的褚玄云回到自己的洞府,树木隐蔽,凉风刺骨,他刚踏入院落中,忍不住蹙起眉头,“谁!” 曹扬怀从角落中走出来,她双手环胸,嘴里叼了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杂草,上下打量褚玄云,纳闷道:“方才听云罗说你去了小师妹那里,不应该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啊。” 一提到虞乔卿,褚玄云不可避免想到少年那张阴鸷黢黑的眸子,没由来感到心烦,连带着语气都不客气起来,“你不在床榻上躺着,跑到外面来作甚?好了伤疤就忘了痛吗?” 曹扬怀朝后退了退,双臂交叠,似是试探道:“不对劲啊你今日,往日不都是笑眯眯的吗?怎么啦?在小师妹那里吃瘪了?” 这里的小师妹,自然指的是虞乔卿。 被说中心思的褚玄云捏了捏挂在身侧的长剑,清凌凌的目光扫了一眼曹扬怀,见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揉了揉眉心,“不说这个了,白伏那日有什么动静?” 提到正事,曹扬怀一扫方才吊儿郎当的样子,捋了捋扎在头顶利落的高马尾,“没有,派出去监视白伏的人也没了动静,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提到这个,她也烦躁起来,那么多精兵卫全都有来无回,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心情都不会好。 褚玄云沉默着,颔首示意自己已经知晓,兀自进了屋内。 曹扬怀一脸莫名地望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膀。 * 虞乔卿在飞花阁修炼多日,如今她的修为进步飞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加上云聆时不时找她来切磋,以及褚玄云各种丹药送过来,说是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这几日就要动身前往玄光山,回想起上次去玄光山,恰好适合谢听之相认。 不知道谢听之怎么样了。 虞乔卿猛然收拢思绪,淡淡地看向干练的飞花阁道袍,针脚细密,在昏暗的光线下还能够看到流畅的白色纹路。她在手中掂量几下,整理好衣装,拿起架子上的佩剑别在腰间,走到院落的时候,褚玄云恰好赶到。 “不用着急,想想看有什么东西落下的?”尽管其他的几个人在飞船上等候,褚玄云依旧不紧不慢的模样,虞乔卿的手浑身摸索片刻,确定东西都带齐了,冲他腼腆一笑。 鲜少见她这样呆萌,像是初生的小兽,褚玄云只觉得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人轻轻碰了碰,低低笑了声,才在前面带路。 如今的虞乔卿,倒是和几个月前截然不同,收敛了锋芒,也不会恣意妄为。 好,也不好。 想到这里,褚玄云的脚步慢下了,可以等待身后的虞乔卿追上来,直到身边传来轻柔并裹挟着淡香的风,才扬了扬嘴角。 今日天气不错,天空澄澈如洗,万里无云,耳边若隐若现欢快的鸟兽叫声。虞乔卿远远就看到庞大的船体悬浮在半空中,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船上的小姑娘探出一个脑袋,老远就冲着虞乔卿挥了挥手。 是云聆。 等到两人上船后,云罗才催动术法,船体两边的木浆挥开浓稠的云,虞乔卿倚靠在扶手前,眼见着飞花阁在自己的目光下缩成一个小点。 “放轻松些,马上就要见到你的亲人,你应当高兴才是。”褚玄云拍了拍虞乔卿的肩膀,随后又极为克制地收回来,只是心中思绪万千。 在提到“亲人”时,虞乔卿单薄的身子僵硬一瞬,又恢复如常。 说来惭愧,以谢听之的身份,实在谈不上是她的亲人。想到之前对他的种种,虞乔卿一时间百感交集。 云雾被飞船破开,周围的景象看不清晰,早晨的风带着微凉的清爽,不知过了多久,日光透开照射在甲板上,玄光山的轮廓也显现在眼前。 云聆小孩子心性,见到这样的景象自然兴奋,“终于到了,我差点睡过去了。” 虞乔卿的手死死捏着扶手,想到少年那张坚毅果决的侧脸,不由得紧张起来。 上一次见到谢听之,他拯救自己于水火,自己还没有正式谢过他,加上在左相府的时候,谢听之已经救了两回。 自己实在是不应该冷眼对他。 虞乔卿的脸色略有些好转,前些日子听说要来到玄光山,顺便将消息告知谢听之,不知为何,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心也跟着提起来了。 褚玄云操纵飞船向下沉,船上的云聆云罗以及其他的几位小师弟纷纷调动体内的灵力,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虞乔卿也装模作样起来,手也探向怀里的传音令。 谢听之,你究竟在做什么呢?
第67章 协助(77-79) 昏暗的山洞里, 寒冷的湿气滋生的毒虫在地面上缓慢爬行,没一会儿便找到松软的泥泞钻进去,空气中酝酿着腥气和常年陈旧的霉味。 少年紧咬牙关, 整个人躺倒在地上, 胸口的衣衫被抓得险些撕碎, 额头前沁满细密的汗珠,喉咙发出痛苦的呻-吟。 黑气环绕, 凝聚成一个诡谲的鬼脸, 一脸兴奋地看着谢听之, 言语间幸灾乐祸, “看看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没有半分曾经的模样,你觉得长姐还会高看你一眼吗?” “阴暗, 丑陋,恶毒……若是让她知道, 恐怕恨不得此生不能与你相认……”黑气怂恿着, 专门朝着谢听之心口最软的肉刺去。 “闭嘴!”受够了邪气的冷嘲热讽, 谢听之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惜体内横冲直撞的邪气不允许,逼得他不得不跪坐在地上。 见到此景,邪气放肆嘲笑起来,转眼幻化成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影子, 兜帽内黢黑一片,看不清面容。 它踱着步子走到少年面前,见往日俊秀的脸庞上血管凸起, 辨不清是人是鬼,蹲下身子轻蔑道:“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还想取得女人的欢心,醒醒吧!” “早点接受现实,突破九阶,也不至于受这样的气,开弓没有回头箭……” 谢听之紧咬牙关,不让痛苦的声音泄露,飞速捉住地面上的长剑对邪气刺去,不曾想金属直挺挺从黑袍穿过,徒留眼前朦胧的烟雾。 “谢听之,既然你选择修炼邪术,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我日日吸收你的恶念作为养料,也如愿以偿让你见到虞乔卿,怎么,如今你想反悔?” “放弃邪术,除非剔除仙骨,那可是会死人的!”想到这里,邪气桀桀一笑,故作惶恐,嘴脸惹人生厌,“你死了,可就见不到长姐了……” “怕你不成?”知晓长剑对邪气无用,谢听之主动站起来,将其收入剑鞘中,一双眼眸漠然冷冽,披散的墨发黏在带着血痕的脸颊上,不复从前的偏偏少年郎,更带有邪魅的美感。 纠缠谢听之这么些时日,邪气自然知道他的软肋,哈哈大笑,“你死了?那你的长姐谁来保护?” “褚玄云吗?像那种好苗子确实不错,可惜你怎么笃定他日后不会修炼无情道,抛弃虞乔卿?” 阴冷的声音如吐着信子的毒蛇,诱惑着谢听之,直到回音荡尽,血落入双眸染红视线,像地狱走出来的修罗,“你以为说这些就能让我乖乖任你摆布?” 邪气“啧”一声,很是苦恼道:“虞乔卿最近在找一种邪术,你应当是知道的。” “催心术,也算间接害得她家破人亡,若是她知道……”后面的话邪气没有继续说下去,果然见眼前的少年身形不稳,浑身颤抖。 这是谢听之最怕的事情。 如果让长姐知道自己堕入魔道,她会怎么看自己? 谢听之知道这是邪气的危言耸听,但一想到虞乔卿看向自己那厌恶嫌弃的视线,甚至比之前在左相府还要看轻自己…… 他不要! 见自己说的一番话奏效,邪气干脆又加了一把火,从黑气中掏出一个法器,“这个总该眼熟吧?” “你!”看到传音令,谢听之坐不住了,想要上去抢夺,无奈邪气无形,游走灵活,加上谢听之的修为在他之下,高下立见。 难怪这几日的传音令灵力黯淡,原来是邪气做了手脚。 一想到虞乔卿用传音令联络时,自己没有丝毫反应,谢听之慌张又忐忑,这种情绪占据上风,也让向来沉着冷静的他自乱阵脚。 偏偏邪气就是利用人的负面情绪来为自己供给源源不断的魔气,在谢听之失去理智的时候趁虚而入,果然见少年不堪重负,像是受到重击般倒在地上,只有一双手无力摸索着。 “给我,求你了,给我……”谢听之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伸手想要去触碰传音令,穿过邪气的本体后捉空,身体失衡又跌倒在地。 “谢听之,你这样窝囊,虞乔卿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她只会觉得你是累赘,你只会拖她的后腿。” “一旦放弃修炼,你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邪气的话语萦绕在谢听之的耳边,他忍不住抱头,等到再次张开双眼时,只觉得眼底腥红一片。 少年的怨念,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 “来,卿卿,小心些……”云聆伸出一只手,虞乔卿搭着她的胳膊借力跳下飞船,环顾四周后,褚玄云紧随其后。 玄光山和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广阔的演武场四围伫立着直插云霄的石柱,游龙脚踏祥云盘虬其上,偶尔看到路过的小弟子投来好奇的目光,又匆匆忙忙挪开。 负责接待的人正是宿宣手下的入门大弟子池雪羽,由于是熟人,虞乔卿冲着她点了点头,后者颔首示意,算是应下了,面上看不出喜怒。 一行人跟在她的身后前往议事堂,褚玄云有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不深不浅走在虞乔卿前面,当她脚程慢的时候还会停下来等。云聆倒是活泼许多,叽叽喳喳围在池雪羽的周围像是小麻雀般。 “雪羽姐今日怎么有郁郁寡欢的?莫非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云聆小孩子气,娇小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更显得身旁的池雪羽纤细玲珑。 闻言,虞乔卿掀起眼睫,打量着池雪羽的后背。 不得不说,像池雪羽这样修炼到一定境界,通身的气派和旁人都有不同,遗世独立得和褚玄云站在一起也显得登对。 听闻此话,池雪羽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硬着,斜睨身后的虞乔卿一眼,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就属你的话最多,这几日不见,可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前些天接受宿宣对她的谆谆教诲,池雪羽铭记在心,修行之人不必将儿女情长时时刻刻挂念在心上,提升修为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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