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那可能做的再多也是徒劳。 …… 再说齐瞻文自从上次宴请过谢揽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动作。 外头也没有传出一丁点齐瞻文被恐吓的消息。 只知道他称病好几日没去京畿司。 想来是齐瞻文丢不起这个人,不愿意声张。 冯嘉幼想他也不会猜到谢揽身上去,宴席上一众公子哥玩疯了之后得罪的人多了,齐瞻文身为举办者,被针对再正常不过。 如此,又过去一个多月。 到了六月里,两人新房院子里的纳凉架,已经爬满了绿意盎然的葡萄藤。 谢揽全身心都在忙着准备考核,只偶尔去大理寺点个卯。 崔少卿会容忍他,全是因为冯嘉幼从大理寺里拿回来不少疑案卷宗。 平日里,她坐在秋千上看卷宗,谢揽则躺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看书册。 如今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再需要借助冷水来逼迫自己冷静。 冯嘉幼倒是少了一些眼福,瞧不见他赤着上身的模样了。 这段日子里,廖贞贞的案子结了,隋瑛终于被释放出来。 从前隋瑛过来冯府从不需要通报,现在冯嘉幼屋里多个人,最不满的就是她。 每次见到谢揽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隋瑛拉着冯嘉幼出门玩儿,原本谢揽不同意,后来得知裴砚昭已经不再跟着沈时行,可见沈邱应该是做了什么,表示自己放弃了继续追查当年自家“大哥”身边的那位“小人”。 那“小人”最近应当不会再有所动作,谢揽也就慢慢放了手。 …… 比起他们的岁月静好,玄影司收录完今年的名单之后,上下都对谢揽的名字出现在名单里格外诧异。 玄影司在京城官职体系中自成一派,每三年招新,加内部考核一次。 先是道场比武,再是文考。 不设任何门槛,只要玄影司查的出你的来历,且认为你有资格。 但通常报名的都是玄影司内部人员,以及各都司内的大小武官。 很少有文官报名的。 虽说如今京中盛传,那几个赫赫有名的教头都在惊叹谢揽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进步神速。 “可再怎样神速,也不至于直接奔着千户官这个职位吧?”凌百户难以置信,询问裴砚昭。 裴砚昭即将升任玄影司下的北镇抚司镇抚一职,空出一个千户官的位置,“不过他本身是从七品的大理寺司直,确实有资格争这个千户官的职位。” 千户这官位虽是五品,但大魏重文轻武。 七品的文官见到六品的武官,基本都不必行礼。 凌涛只纳闷谢揽到底能在几个月内学成什么模样,裴砚昭想的就比较多了。 自从少寨主身份确认,被送去了威远道,裴砚昭早已经不再怀疑谢揽。 现在冯嘉幼摆这一出,又看到这名单上谢揽的名字,令他又生出了疑心。 裴砚昭忽然想到之前齐瞻文遇袭的事儿:“你帮我送个贴子去京畿司,交给齐瞻文。 …… 京城里无论官有多大,背后势力有多强,都会尽量避免与玄影司起冲突。 齐瞻文虽不想去,也不得不去赴裴砚昭的约。 这人虽无背景,目前也只是个千户官,但却是沈邱的义子。 他父亲说了,指不定便是下一任的玄影司指挥使,不能拉拢的话,也绝对不可得罪, 等到了酒楼雅间,齐瞻文刚坐下,裴砚昭就问:“听说齐副都统一个月多前曾在府上遇袭?” 齐瞻文心里打了个突,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那天晚上他昏迷许久,醒来之后发现腿弯处疼的厉害,起来一瞧全是血,裤裆处还扎着一柄刀,以为自己被阉了,又险些吓晕过去。 齐瞻文讪讪道:“果然瞒得过谁,也瞒不了你们玄影司啊。” 裴砚昭道:“不知那柄刀还在不在?” 他想分辨一下是不是之前冯府外,那贼人拿来抵挡他箭矢所持的刀。 齐瞻文叹气:“查不出什么,就是一柄最普通的刀,兵器铺子里随处可见。裴兄若要的话,稍后齐某派人送去给你。” “多谢。”裴砚昭提起酒壶帮他倒了杯酒。 “裴兄约我来只是为了索要那柄刀?”齐瞻文觉着还有其他事情,否则直接派人来取便是了。 这姓裴的可不是个没事儿爱应酬的人,他若去哪儿应酬,那里指定血流成河。 裴砚昭兀自喝自己的酒:“齐副统领遇袭那晚,曾在郊外庄上举办过宴席?” 齐瞻文回的利索:“约几个友人们聚一聚罢了。” 裴砚昭问得也直接:“大理寺谢司直何时也成了齐副统领的友人?” 他这一副审犯人的模样,令齐瞻文不爽。 但玄影司的职责便是监察百官,裴砚昭不知在查什么,若不配合,指不定将他请进黑牢里审。 饶他父亲是大都督,也不能擅闯黑牢,必须先去找沈邱,才能将他要回来。 齐瞻文解释:“谢司直之前帮我处置过一条疯犬,免我遭受弹劾……” 裴砚昭打断他:“裴某与这姓谢的有私仇,正准备对付他,若齐副统领与他私交甚好,那……” 齐瞻文一听,这可真是好事儿,都不用自己动手了:“裴兄请随意,只要留着他夫人,别的你想做什么齐某甚至可以帮你。” 裴砚昭沉默不语。 不必再看那柄刀了,定是他无疑。 不是十八寨的少寨主,那他到底什么来头? 齐瞻文见他不语,却险些将手中酒杯捏碎:“裴兄,你不会也想要他夫人吧?” 裴砚昭悠悠转眸看向他:“还有谁想要他夫人?” 齐瞻文当然不会将薛绽供出来:“裴兄这话问的,自从冯阁老去世,京城里想要冯嘉幼的多了去了,先前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三个,只可惜都没那胆量去和你们玄影司的沈公子作对。” 这全是实话。 齐瞻文此刻有些头痛,若将她留给薛绽可能会得罪裴砚昭啊:“叫我说,还是想法子将冯嘉幼充入教坊司算了,谁都不用争。” “我对这等残花败柳没有兴趣。”裴砚昭起身离开。 前脚走出酒楼,后脚便被沈邱派来的人叫住。 裴砚昭回玄影司见沈邱:“义父,大理寺那位谢司直……” “你不必管他。”沈邱正是找他谈一谈此事,“谢揽来考咱们玄影司,让他考便是。” 裴砚昭见沈邱似乎面露笑意,不由收紧神色:“义父知道他的来历?” “我何止知道他的来历。”沈邱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还非常清楚他的实力。” 裴砚昭正想追问。 沈邱扬手制止:“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不要再去查他的身份。若是不服,稍后武道场上你可以亲自考他。” 裴砚昭知道他说一不二,问也无用,抱拳道:“孩儿明白了,只要义父信得过他即可。” …… 过了几日的某个夜晚,齐瞻文睡觉时,倏地察觉危险再次逼近! 他将要挣扎醒来,只觉得脖颈一痛,又被人打晕了。 这次醒来后,虽已有心理准备,仍是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他另一条大腿也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流了满床的血。 而裤裆处再被扎了一柄刀! 上一次齐瞻文怕被数落,没敢告诉他父亲,此番既愤怒又惊惧,朝着冲进来的护卫怒吼:“你们这群废物!去请我爹!去把大都督给我找来!” * “大都督齐封显露本领是从哪一桩事?” 今日是玄影司的招新的日子,冯嘉幼边帮谢揽穿衣,便随意考他。 谢揽展开双臂随她摆弄:“齐家祖上本是大魏的开国良将,逐渐凋零的只余下几脉旁支,其中一支便是齐封。南疆王叛乱时,齐封在辽东都司任职。” 当时,齐封有个妹夫在御史台当言官,姓陆,状元郎出身,和冯孝安是同科。 但与冯孝安出身贵族,又在官场混的八面玲珑不同。 状元郎是寒门子弟,性子刚正不阿,四处得罪人。 进御史台当言官,倒是非常适合他。 后来因为南疆那场败仗,这状元郎竟连自己恩师的儿子都不放过,一口气弹劾了几十人,没多久便被调离京城,去往荆北某处当县令。 那会儿世道正乱,路途中遇到山匪,与他夫人双双被害。 “齐封得知此事,只带了手下十余人,从辽东赶往荆北,肃清了当地所有匪徒。并且还镇压了途径此地的、近上万人的起义军。” 朝廷见他竟有此实力,便命他为先锋再次攻打南疆,获得了对战南疆王的首次大捷。 南疆能够平定,齐封居功至伟,没几年便爬上了大都督的位置。 “我还挺欣赏他的。”是谢揽看了他的履历也要赞一声英雄的程度,“可惜,竟然生出齐瞻文那种儿子。” 一提起齐瞻文,谢揽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冯嘉幼绕去背后帮他整理腰带:“辅政大臣贺义翀的老师是谁?” 谢揽有些痒,随着她的手,直挺的脊背稍稍侧弯:“你问的这些人物,全是如今朝廷里最炙手可热的权臣,玄影司怎么会考?” “你以为玄影司会出多难的题?先武考,再文试,已经刷下去大部分会读书的了。”不等谢揽质问,冯嘉幼先答,“只是有些通过武考的人玄影司并不想要,就会刻意刁难。” 谢揽点了点头,继续回答。 冯嘉幼挑出几个简单的,又挑几个生僻的,谢揽不说解释的多详细,起码能扯出个大概。 “差不多了。”冯嘉幼绕来他面前对他笑,“你肯定没问题的。” “我早告诉过你,只要我想学,没多少是我学不会的。”谢揽挑了挑眉。 他说得骄傲,这三四个月比他练了三四年武还要辛苦。 往后余生恐怕也就只够勇气拼这一次考试。 “那咱们出发吧。”冯嘉幼并未换男装,只准备戴个帷帽。 今日也算是京城内的一场盛会,堪比武举,武道场对外开放,定是人山人海的。 “你真要一起去?”谢揽可以想象出武道场有多乱。 “当然要去,我得看着你,不然被人捉走了怎么办?”冯嘉幼拿起他的苗刀,招呼他出发。 谢揽追上去问:“捉走?” 冯嘉幼和他一起上了马车:“你从前只是有个蜀中才子的名声,可这京中最不缺的就是才子,走几步都能遇到一个,何况又只是个举人。今日你武道场一战成名,京城中多方势力都会盯上你。” 再加上他的气度容貌,又会被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姐惦记。 当年裴砚昭就是在玄影司的武道场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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