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抛起时稍微失重,冯嘉幼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重新落入他怀里后,抬头见他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她的情绪被感染,唇角也跟着上扬。 虽身处雨中,胸中却有阴霾一扫而空的明朗感。 但很快,冯嘉幼脑子里只剩下“沉甸甸”三个字。 连谢揽这种体格都说她很沉?隋瑛不是说她瘦了,怎么还会沉甸甸? …… 第二天冯嘉幼在房间里喝过药,出去吃早饭时,只浅浅吃了几口。 谢揽以为她没胃口,她说不合胃口。谢揽又问她想吃什么,她随口说药苦想吃果脯。 谢揽跑出去买了十几种回来。 客栈大堂里,云飞一众人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看的是目瞪口呆。 昨天谢揽对她发脾气时的态度,在他们眼里才是正常的。 今日这位,真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他们家少主。 隋瑛也是诧异:“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沈时行笑她没见识:“你不知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隋瑛又没成婚,她哪里知道,只赞叹:“我姐妹儿真有本事。” …… 一行人在这城里待了好几日,等冯嘉幼稍微养了养精神才重新出发,骑马换成了乘坐马车。 一旦乘上马车,这一路回去就像游玩。 而且玄影司也没派人来催。 谢揽曾经去过的地方多,途经之地哪里景美他一清二楚,一行人就这么边玩边走。 但是在路上时,谢揽得知了一个噩耗。李似修已从金陵出发,即将抵达京城。 虽说现在他不用再去管这人靠不靠得住,但也不知揣着什么心思,他吩咐云飞骑快马先回京城,盯着李似修的一举一动。 随后继续边玩边走,故意拖了整整一个月才回去。 归来当日京城大雨,仿佛在扫荡暑气,宣布着即将入秋。 等回到熟悉的冯府,谢揽沐浴过后坐在自己最讨厌的书案后,心中竟奇怪的生出一种踏实感。 他发现环境会影响人的心情。 在西北漠上他挺容易燥,来到京城,不,准确来说来到他与冯嘉幼这间处处雅致的婚房里,他极容易就能静下来。 侧边小窗下忽然有人悄声喊道:“少主。” 谢揽忍不住叹了口气:“云飞,你不走正门,躲在墙角干什么?你该不是潜进冯府来的吧?” 云飞还真是潜进来的,贴着小窗低声道:“属下听闻您到了京城,特意过来禀告您,关于那位姓李的大人……” 谢揽喊他:“过来正门,这里是我家中,你不要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穿着蓑衣的云飞只能从窗口绕来正门,尴尬道;“属下还不太习惯。” “慢慢习惯。”谢揽起身走过去门槛处,压低声音问,“那位李大人怎么样?” 云飞表情严肃:“以属下看,此人问题很大。” 谢揽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亮:“说说看?” 云飞正要说,谢揽瞧见冯嘉幼撑着伞拐进了垂花门,上次昏厥过后她的身体并没有异常,一路上看大夫也都说还好。 谢揽总觉得她的唇色仍有一些微微的紫,还需要再养养。 “你先等等。”谢揽示意云飞停下来。 冯嘉幼回府后先和管家聊了聊,这会儿回来瞧见云飞:“来说李大人的事儿?” 她往屋里去,谢揽拉住她:“你也一块儿听听,云飞说他这人问题不小。” “哦?”冯嘉幼倒真好奇。 “你说吧。”谢揽给云飞使个眼色。 云飞道:“这位李大人回来京城一个月,还没正式上任,除了在宅院里安置他从金陵带回来的花草,就是出门参加各种宴席。” 想起少主特意交代的几点,“他家中没有任何侍妾,每晚在书案前坐到子时,早上天不亮又起来看公文,闲暇去摆弄花草,日复一日几乎没有变化。” “出门在外则比较丰富,那些宴请他的官员中有想打压他的,请来各路高人,但李大人博古论今,根本无懈可击。” “也有使劲了浑身解数巴结他的,可钱财他不缺,听说他在金陵那几年以小博大,盘活无数商铺,家底极为丰厚。” “至于美人,似乎都知道他对美色不敢兴趣,有人请来京师第一名琴,想以才情打动他,结果一曲没弹完,便被他挑出几处错误,抢了琴弹给她听,声情并茂一番劝诫,那向来高傲的名琴哭着回去从良了……” 冯嘉幼坐在桌前托下巴听着,瞟了谢揽一眼。 谢揽诧异的询问云飞;“你不是说他问题很大?” “是。”云飞点头,“属下觉着这人也未免太优秀,难怪会被选为帝师,当你发现他一处优点,立刻又会发现这其实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行了你闭嘴吧。”谢揽纳闷云飞在寨子里挺聪明的,怎么来个京城成了个傻子? “对了少主还有一点。”云飞想起来。 “什么?”谢揽没好气。 云飞道:“李大人自从来京城只主动宴请过一人,大理寺的崔少卿,并且宴请过两次。” 这下冯嘉幼蹙了蹙眉,不知他两次找崔少卿,是冲着她还是冲着谢揽。 她在刚知道李似修要回京时,就有些担心谢揽的身份会被他查出来。 正思虑,管家撑着伞拿了张帖子来:“姑爷,金陵那位李大人派了人过来,说仰慕您乃大魏百年来大理寺转玄影司第一人,想约您今晚于望仙楼一聚。” 谢揽瞥向管家手里的帖子。 好一个李似修,自己前脚刚到京城,后脚帖子就来了。还是如此暴雨天,摆鸿门宴也不是这样摆的。 “不去。”谢揽吩咐管家去推掉,“就说我舟车劳顿累得很,改日再约。” 凭什么他约就得冒雨去赴宴,给他脸了。 管家迟疑着道:“李大人那边还说,您此时与其在家中听手下道听途说,不如亲自见他一面。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亦然。”
第42章 再瞧她现如今这幅模样,他几乎快要认不出来了。. 谢揽听了此话倏地看向云飞。 云飞也是愣住,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发现的。 “你去应一声,我会准时到。”话说到这份上,谢揽再不去就像怕他似的。 “是。”管家匆匆离开。 谢揽往内室走,去换衣服。 冯嘉幼跟了进去, 默默帮他系腰带。 谢揽举着手臂只觉得尴尬, 本想喊她来听李似修的短处, 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冯嘉幼笑起来:“夫君,从这些能看出什么来?除了你之外, 多少人暗中盯着他, 他怎么可能会让你们挑出他的错处?” 谢揽“哦?”了一声:“你说他是装出来的?” “那倒是没有必要装,也装不出来。”冯嘉幼帮他穿好腰带, 又去取配饰,“但他真正的品性为人, 从这些根本无法体现,全藏在他每晚看的书册、以及他早晨查阅的那些公文里。” 谢揽蹙了蹙眉, 不是特别理解。 “等你正式接手玄影司的职务, 卷入更高一层的权力旋涡, 慢慢就会明白的。” 将他打扮好, 冯嘉幼的手掌在他前襟处压了压, 叮嘱道,“见他时莫要只顾着拈酸吃醋, 你必须清楚, 他可能是你我的生死大敌。” “你是说他会查出我的身份?”谢揽原本会担心,但谢临溪思虑的如此周全, 如今还真不怕, “不过他不是对你有情, 总不会害你吧?” 冯嘉幼可没有他这样乐观, 等谢揽出了门,她也出门前往大理寺。 今日是初一,大理寺晚上有例会,崔少卿一般会忙到子时才回府。 她离开京城许久,崔少卿那边应该积攒了不少卷宗, 她冒雨去取,也是想从崔少卿处打探一下,李似修宴请他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 谢揽乘坐马车去往望仙楼,路上都在想冯嘉幼叮嘱他的那些话。 他发现自己与冯嘉幼的思维不太一样,他在这拈酸吃醋的功夫,冯嘉幼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李似修了。 马车摇晃了下,车夫在前道:“姑爷,这条路前边好像出了是什么事儿,围观的人太多,咱们得换一条走,可能会迟到。” 谢揽之前说过自己会准时到,撩开车帘子看一眼,前方人头躜动,雨伞叠着雨伞,果然堵的水泄不通。 京城人真是闲得慌,大雨天撑着伞也要挤在一起看热闹。 “那换条路走吧。” “好嘞。” 等谢揽抵达望仙楼时,迟到了估摸一刻钟左右。 他刚撩开帘子出去车厢,已有人为他撑伞,还有人躬身在马车边放下垫脚凳。 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废物。 但这就是京城官宦贵族的生活方式,谢揽既决定留下,就必须适应。 他穿着冯嘉幼特意挑的锦绣华服,踩着垫脚凳下了马车,气度雍容的站到望仙楼门口时,立刻便引来楼上楼下众多目光,猜度着他的身份。 “谢千户?”掌柜慌忙迎了上来,“李大人定的雅间在二楼,但他人还没到。” “他还没到?”谢揽在心里记下了,这人不守时。 刚记好,背后有人喊:“谢千户?” 一名少年绕来他面前躬身拱手,“谢千户,我家大人路上遭遇了一些意外,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他派小的过来道歉,让您白跑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改日定当登门致歉。” “李大人遭遇了什么意外?”谢揽想起刚才街道被堵的事儿,难道和李似修有关? 那少年提起来仍有恐惧之意:“我家大人遭遇了刺杀。” 谢揽惊讶,还没上任的帝师当街被刺杀,这事儿听着怎么那么玄乎:“那李大人可有受伤?” 少年摇头:“无大碍,我家大人只是手臂受了一点轻微的刀伤。只可惜暴雨天不好追踪,被凶手给逃了。” 真是太可惜了,谢揽惋惜着摇了摇头。 这没用的刺客也不知是谁请的,怎么不来请他,便宜又好用,指哪儿砍哪儿,砍错包赔。 “那请你家大人好生养伤,我们改日再约。”谢揽正好也不想与他应酬,转身出了望仙楼。 踩着垫脚凳重新坐回马车里:“回家吧。” …… 这厢冯嘉幼换了男装之后,从后门进了大理寺,知道崔少卿正在议事厅,她先去卷宗房溜了一圈。 没多久,崔少卿派人喊她去二堂。 她抱走几册感兴趣的案件卷宗,撑着伞去往二堂。 走在抄手游廊上,远远看到崔少卿与一人相伴着从二堂走出,站于廊下。 他落后于崔少卿半步,再加上细密的雨帘,冯嘉幼瞧不清楚他的脸。 但能让崔少卿起身相送之人,想也知道其品级,穿的却不是官服,似乎是一袭水墨纹样的儒袖宽袍,撑着一柄颇有江南风韵的油纸伞,与这雨天倒是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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