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伸手将那只镯子拿了起来,看了看,突然就笑了一声。 只是那笑容还未落下,他只觉胸腔中一阵剧痛,接着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手中的镯子顿时被鲜血浸染,只是与血玉的颜色混成一片,倒也瞧不出了。 李滨觉得这院子今日安静的过分了,往常就算白歌姑娘睡了,也不会一个守门的人都不安排。 而且,也不知怎么回事,李滨今天心里总觉得毛毛的。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神经都跟着紧张。 让跟来的侍卫去外面找个人问问情况。 侍卫好不容易从院外叫来一个一直在白歌院子伺候的丫鬟,李滨看了一眼那黑暗的屋子,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姑娘院外面怎么连个守门的人都没?” 那丫鬟看见李滨面色不好看,连忙有些委屈的道:“回李总管的话,不是婢子不想给姑娘守门,是前几日辛妈妈告假回家了,小招传话说姑娘今日身子不舒服,不想看见人闹腾,不让人进屋伺候不说,就连院子都不让进,说瞧见了闹眼睛。” 丫鬟撇了撇嘴:“她是姑娘近身的丫鬟,咱们也争不过,只能不碍了姑娘的眼,都躲到院外去,就连饭食汤药都是小招自己端进屋子去的。” 李滨又问:“那小招怎也不在门口守着?” 那丫鬟愣了一下,道:“小招不在门口么,我下午瞧见她出去,说是姑娘交代她去给外面前些天来庄子做活的几户人家送些糕点,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啊。” 李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问:“她什么时间出去的?” 那丫鬟有些茫然的道:“快申时了吧。” 李滨正想再追问,却听屋里忽然传来“咣当”一声,接着便归于沉寂,半点声音再无。 他觉得不对劲,在窗下低声唤了句:“三爷。” 半晌,无人回应。 李滨心中大骇,也顾不上什么规矩避嫌,赶紧奔到屋里,只看见昏暗的室内,谢尘正倒在床榻前的地上。 他的唇边全是鲜血,额头似乎是在晕倒的时候撞到了床榻侧边的小几,竟破了一个好大的口子,光线不好的情况下,竟也似一个血洞般往外冒血。 而他的手上,还紧紧攥着那只镯子。 李滨被他这副样子吓得心脏都快停了,失声叫到:“来人,快去请太医,快!” 外面的侍卫听到声音,也赶紧冲进来,见到这场面一个个也吓得不知所措。 一个侍卫还迟疑的道:“可是太医院距离太远,而且这会儿估计城门也关了——” 李滨气的瞪眼骂道:“那你他娘的就去请能请到的大夫,绑也给我绑一个来!” 几个侍卫吓得赶紧应了,转头向外奔去。 那个跟着跑进来的丫鬟倒是还有两分机灵,虽然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也赶紧找了火折子将屋里的灯都点亮了。 烛光一亮,李滨这才清楚瞧见了。 此时的谢尘,脸色煞白的渗人,就连唇色也青中透紫,额头上一个大口子,血顺着淌到他的眼睛,耳朵处,再加上他唇边溢出的血,看着就像是个死人。 李滨这回是真被吓坏了,他从来见过谢尘这么狼狈的时候。 往常不管是受了多重的伤,他那沉静如水的气质,就让人觉得他其实没什么大事。 可现在,李滨觉得三爷这次真有可能会撑不住的。 他将手指按在谢尘颈间,片刻后,才微松了口气。 起码,现在人还有气。 大夫来的很快,看样子似乎真是侍卫们从附近镇子上绑来的,年纪有些大的老先生抖若筛糠,全靠那侍卫半拖着。 待谢尘的头上伤口处理好,不再流血,身上又扎满了银针,老大夫想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时遇到了难处。 谢尘的手一直紧紧的攥着那个玉镯,任凭老大夫怎么掰,也掰不开。 那老大夫无措的看着李滨,李滨也上前试了试,谢尘的手就像和那玉镯长在了一起似的,竟是连个缝也扯不开。 李滨有些无奈,也只好让那大夫将谢尘的手清洁干净,又在外面撒了些药粉,用纱布连着那玉镯一起包了起来。 那老大夫看着那只手,摇了摇头,叹道:“这般深的执念,难怪会经脉滞涩,气血两淤到吐血,年纪轻轻的若以后一直这么想不开,下半辈子可要难过喽。” 李滨眼角微微抽动一下:“大夫,我家主人现在情况如何?” 老大夫一边从收拾自己的药箱,一边道:“其他的外伤都没有大碍,你别瞧那血洞那么大的吓人,不过也就是流点血的事,可是他这积郁之下吐的这口血,可谓是伤了肺腑,元气大损。” 他看向李滨:“我医术平平,只能是给他救治外伤,吊着性命不恶化,剩下的还是请更高明的人来治吧。” 李滨脸色阴沉了些,却也没再追问。 而同一时间,白歌看着窗外被乌云遮蔽的明月,想着今日见到莫夫人的孙女莫小鸢说的那句话。 “哎!你是,是那个我爹惦记了好久的姐姐!” “我爹说你遇到了麻烦事呢,现在可解决了?” 白歌细眉清蹙着,想着莫小鸢说的自己遇到的麻烦事,难不成那位莫侯爷也清楚自己的事不成? 而且在莫小鸢说完那句话之后,明显莫夫人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 虽然之后她再留自己吃饭时努力的遮掩,却还是让白歌瞧了出来。 那眼神说不上来,也并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却还是让白歌多了些不自在。 好在,今日晚间裴桓差人递了封信来,说已经接到了小招,待过几日就将她送来侯府,总算让白歌安心不少。 看着窗外陌生的庭院,白歌深吸了一口气。 既来之,则安之吧,再怎么也不会比之前更差了吧。
第一百零九章 翌日一早, 白歌刚醒来,已经有定远侯府的婢女等在一旁服侍了。 不得不说,白歌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自己到了定远侯府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待遇。 干净舒适的房间,婢女体贴但不过分的照顾,营造出了一种恰当的舒适。 这种舒适和在谢府时不一样,谢尘给予了她更加奢侈靡费的生活, 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 甚至是宫中都罕见的贡品, 那些珍贵稀有的东西将她包围, 可她却时时刻刻都有一种压抑感。 仿佛难以承受的重量压在心头, 再美好的东西都难以全心的享受。 可在这定远侯府中,她感受到了一种久违轻松,那种摆脱了枷锁后的整个人都仿佛要漂浮起来的轻盈感。 她终于明白无论她怎么样的去欺骗自己,安慰自己, 去找种种留在谢尘身边的理由,可真的有一天,她能够逃离那个奢靡的囚笼时, 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原来那些绝望黑暗的过往,她从没忘记过, 只是压在了心底。 真是奇怪, 人是会为了保护自己而欺骗自己的吗? 她忽然之间很赶紧那位宋姑娘,不论她是出于何种目的这样做, 白歌都感激她。 吃着婢女送来的早饭, 清淡的粥配上荤素都有的小菜, 让人胃口大开。 刚用完早饭, 莫夫人身边的那位知秋姑娘就来了。 “白姑娘, 夫人请您过去。” 莫夫人今日换了一件秋香色的衣裙,显得格外恬静端庄。 她拉着白歌的手往外走,“你昨天来府上,想着让你多休息,今日正好天气也好,我带着你在府上转转,也熟悉熟悉环境。” 白歌跟着她一同出了院子,这才有机会细细打量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占地面积很大,比起谢府还要大许多,莫夫人一边走一边和她聊着:“这府邸还是开国那会□□皇帝赏下来的,大倒是挺大的,就是现在住的人少了,倒显得冷清。” 白歌看着莫夫人,看着她姣好的面容,有些迟疑的开口:“夫人,侯爷和您——” 莫夫人没等她问完,就轻声笑着打断:“侯爷当然不是我的亲子。” “我有那么老么?”她有些玩笑的道,转头看过来,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感觉:“侯爷的生母在他十岁时因病过逝了,我是老侯爷后娶的续弦。” 白歌心中道了一声果然。 “就是因为您看上去还没有我母亲大,所以才有些疑惑。”白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莫夫人笑笑:“不过我虽不是侯爷的亲生母亲,却也将他和小鸢那孩子当成亲生的来看的。”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不远处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唉,这都第十七回 了,爹爹我太累了,你饶了我吧!” 莫小鸢清脆额声音传了过来。 莫夫人领着白歌穿过一道影壁,便是一处修建漂亮的园林,前面一处空地上,莫小鸢仰躺在地上,四肢散开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她脸红扑扑的,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 莫夫人看见这一幕,笑着道:“小鸢啊,之前还和我说你神功大成,等你爹出征回来要他好好瞧瞧你的厉害,怎么现在又让他饶了你?” “祖母!” 莫小鸢在地上哀怨的嗔了一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看的白歌一阵惊奇。 她依旧一身劲装,将小姑娘纤细的身躯勾勒出来,她笑着跑了过来,冲到两人面前才停下。 “哎,白歌姐姐你也来啦!” “正好一会儿咱们出去玩吧,今天又庙会,这刚开春肯定人多,可热闹了呢!” 莫夫人揉了揉她的头,也不说她那过于跳脱不似姑娘家的举止,只是看着她被发带束起后光洁的额头,道:“这汗是没少出,还惦记玩呢。” 莫小鸢扬着脸,笑嘻嘻的道:“爹爹太厉害了,也不知道让着我这个小姑娘,今天一早生生把我打趴下十七回啊!” 白歌还没等开口回她,就听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传来。 “还不是你自己偷奸耍滑,我出征那么长时间,你这下盘功夫不进反退,真是出息了!” 白歌看过去,就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劲装的英俊男子走了过来。 “母亲。” 他走到莫小鸢身后,微微作揖行礼,又扣住莫小鸢的肩头:“你少在这耍,赶紧去把今日的功课练了,再偷懒罚你三日不能出门。” 莫夫人抽出帕子在莫小鸢额头上按了几下,接着也不理她哀怨又期盼的神情,将她推了过去。 莫小鸢看着祖母见死不救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看了白歌一眼,不甘心的道:“白歌姐姐,你别着急,等我练完带你出去玩啊!” 转身一步一步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开始手上举着两个铜钟扎马步。 莫夫人也不再理她,对着白歌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定远侯府的小侯爷,听小鸢之前说,你们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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